66.Chapter066

  您的訂閱比例不足, 請補充購買此文^_^  苟勾是這樣給白曉解釋的。


  白曉:「……」


  白曉翻了個白眼, 也沒反駁什麼。


  到今天為止, 艦艇已經持續飛行了十六天,明天上午就將抵達目的地——凱斯特帝國的王都,伊索城。


  這時候從舷窗望出去, 已經能看到天邊那道由建築構成的地平線,森林的面積在逐漸減少,偶爾能看到幾個即使在這樣高度也能看清輪廓的建築。


  苟勾說那是客棧樓, 一種樓中城,功能類似驛站。


  今天艦艇課堂停課,讓學生們休息。不過白曉還是打算去自習。


  苟勾也跟著來了。


  兩人到了教室, 卻發現教室里已經有人了, 還是白曉認識的——洛奇和蘇眉。


  洛奇把自己的長發剪成了刺蝟頭,看著陽光十足。他個性活潑開朗,在這短短十六天里, 已經在留學生里有一定的號召力了。


  蘇眉則束起了長發,戴上了一副無框眼鏡, 她的氣質本就清純, 如今一裝扮,又多了幾分知性, 已經晉陞成了留學生中的「女神」存在。


  不過白曉對蘇眉的感官,卻有些複雜——在蘇眉換了這個裝扮后, 球豆就提醒了白曉, 之前他們看的北城新聞視頻里, 那個跌在臧鋒懷裡的少女,就是蘇眉。


  球豆提醒的同時,還順帶把它看狗血劇的腦洞代入了一下,給白曉腦補了十幾個劇情。


  於是白曉成功地醋了。


  當然,白曉並不會表露出這份醋意,因為蘇眉很可能並沒有球豆腦補的那些目的,但白曉也不可能如一開始那樣,平常心面對蘇眉了。


  「白曉,苟勾。」


  洛奇先看見了他們,立刻高聲招呼他們。


  蘇眉和旁邊背對門的幾個學生也回過頭來,蘇眉對白曉和苟勾友好一笑,其他的學生卻表情冷淡。


  白曉作為一個「走後門的」,並不受留學生歡迎,甚至可以說是被排擠了。


  但唯獨洛奇,他跟白曉卻意外聊得來。


  洛奇對凶獸很感興趣,經常問白曉一些問題;而在凱斯特語的學習上,洛奇也教了白曉不少小技巧。一來二去的,白曉和他的關係雖然沒有和苟勾的來的親近,但也算得上朋友了。


  白曉只猶豫了一瞬,然後就朝著他們走了過去。


  洛奇讓了兩個位置出來,讓白曉跟苟勾坐在他旁邊,繼續說起之前的話題,態度自然,好像白曉他們一直都在這個聊天小群體里。


  白曉聽了下,才發現這幾人是在做這些天的「畢業總結」。


  白曉:「……」


  不愧是學霸們啊。


  幾人各自聊了下,蘇眉似乎覺得白曉跟苟勾被冷落了,於是又問白曉跟苟勾:「你們對凱斯特語熟悉了嗎?」


  白曉笑了下,說道:「會幾句基礎的凱斯特用語,還學會了寫自己的名字。」


  以及臧鋒的名字。


  苟勾也傻乎乎地跟著笑:「嗯,挺熟悉的。」


  白曉:「……」


  能不熟悉嗎,從小就在說呢。


  洛奇誤會了白曉的表情,笑道:「白曉你別著急,你的進度已經不錯了。雖然我們都會說凱斯特語了,但其實我們有提前學的。陸准將也告訴你了吧?」


  白曉一愣,然後記起來——陸榮沒說,但苟勾跟他八卦過。


  苟勾說,這些留學生其實早在一年前就開始選拔了,同時也有給他們增加凱斯特語言的課程。


  白曉含糊地笑笑,沒有正面回答:「我不著急,能有學習的機會我就很高興了,踏踏實實學就行。」


  「對,我就喜歡你這點。」洛奇笑著拍了拍白曉的肩,又問道,「那你有想好到伊索城后,要選擇什麼職業嗎?」


  白曉奇怪:「現在選,不會太早了嗎?」


  臧鋒說過,他們抵達伊索城后,還會進行一段時間的適應性學習。


  旁邊一個學生對白曉的回答嗤之以鼻,哼笑了一聲,說道:「呵,難道一定要迫在眉睫了,才著急八荒地亂選一通嗎?」


  洛奇看了那個學生一眼,大概是洛奇的臉色太冷,那個學生一愣,臉色難看了幾分,但最終忍下了脾氣,輕哼了一聲,扭過頭去不再說話。


  洛奇收回視線,對白曉一笑,將剛才的小插曲覆蓋過去,說道:「有個努力方向也是好的,我想成為一名戰士,雖然肯定比不上原生凱斯特人厲害,但有凱斯特機甲的輔助,我覺得也是沒問題的。」


  蘇眉也跟著說道:「我倒是對魔法方面比較感興趣,但就現在的了解,使用魔法需要有魔核,普通人類是沒辦法成為魔法師的。不過除了魔法師,還有魔藥師,這種做葯的手法類似鍊金術,我想抵達伊索城后,再深入了解一下。」


  說完,他們都看向了白曉。


  白曉眨眨眼,說道:「大概,是機鎧師吧。」


  目前,凱斯特的職業有三大類:戰士、魔法師、機鎧師。


  其下又分別細分,林林總總算起來也有幾百種。


  戰士和魔法師這兩類,雖然其下也有不需要天賦的職業,可是要做出成就來,都需要先天條件。


  唯獨機鎧師,除了跟融甲相關的一些職業外,其他的職業更偏向於科學範疇。


  白曉看上的,就是機鎧師細分之下的機甲製造。


  機甲,一個人類也不陌生的詞。它對身為人類的白曉來說,有種別樣的情結;而且,就算將來白曉回了人類生存區,這項手藝也是能養活自己的。


  洛奇笑了:「我猜就是,你說過你以前就挺愛做手工的。」


  白曉笑了笑,沒反駁。


  洛奇又看向苟勾:「苟勾,你呢?」


  苟勾看向洛奇,翠色的大眼睛里滿是興奮的光芒:「機械魔力傀儡師!我一定要造出超越大師級機鎧的傀儡的!」


  洛奇:「……機械魔力傀儡師?我還是第一次聽說呢。」


  蘇眉也好奇看過來。


  苟勾:「……嘿嘿。」


  白曉:「……」


  白曉無奈了。


  這些天足夠他摸清苟勾的個性,簡而言之就是:熱血蠢萌還慫。


  苟勾經常會無意識說漏嘴,然後每次心虛的時候,就企圖用傻笑糊弄過去。


  比如現在。


  白曉打圓場道:「是苟勾自己想的職業,他之前就對智能機器人感興趣,所以想要用凱斯特的方法製作出別樣的『智能機器人』。」


  洛奇笑了:「很厲害,比我有想法多了。」


  苟勾:「嘿嘿。」


  白曉:「……」


  之後一群人又聊了許多關於凱斯特的事情,然後話題不可避免地落在了凱斯特王儲的身上。


  而既然落在了凱斯特王儲的身上,也就不可避免地把白曉變成了焦點。


  蘇眉看向白曉,問道:「白曉,我看你每天下午下課後,都會往艦艇前半區去,是去找殿下了嗎?」


  白曉料到會被問到這個,於是他把懷裡嗑小零食的雞崽舉起來,放在桌子上,十分自然地承認了:「是的。因為殿下很喜歡這隻恐爪獸幼崽,所以每天我都要帶它過去陪殿下。」


  雞崽的知名度不亞於白曉。留學生們都知道,白曉是因為要飼養這隻幼崽才被雇傭的,甚至還被許了那麼多好條件。


  由此可見,這隻幼崽十分被凱斯特方重視。


  這十六天里,也有不少人想要跟雞崽親近,企圖成為第二個白曉。


  但遺憾的是,雞崽只認它媽媽,鬧得它煩了,雞崽直接一爪子撓斷了休息廳的細鋼桌腿——再煩我,撓你信不信?


  留學生們信了,之後一個個見鬼似地繞著雞崽走。


  而當他們再看雞崽被白曉搓圓捏扁地薅的時候,表情都非常精彩。


  正如面前這幾個此刻的表情一樣。


  「怪不得呢。」洛奇倒笑了起來,隨即又壓低了聲音說道,「不過還真沒想到,殿下居然會喜歡這麼可愛的幼崽。」


  白曉想起這些天,臧鋒雖然已經能自然接過雞崽,但薅毛時候依舊一臉如臨大敵的表情。


  白曉不禁抿起了嘴角:「物以類聚吧。」


  洛奇:「啊?」


  白曉笑笑沒再說話。


  他家雞兒子跟殿下,要論可愛的話,可是平分秋色。


  中午十一點的時候,那輛托廂卡車終於裝點完畢,園長讓白曉過去了。


  白曉到了跟前,發現車廂上噴繪了圖案,不是雞崽的,而是成年恐爪獸。特別逼真,那尖牙利爪幾乎要從車廂上竄出來,撓個人仰馬翻。


  白曉看看那畫,又看看懷裡的雞崽,心情很複雜:「……」


  等看到車廂里出來的是個大雞崽,那位王儲真的不會翻臉嗎?


  園長似乎並不擔心包裝過度的問題,他看到白曉過來了,高興地對白曉說道:「小小啊,你就跟恐爪獸一起上車,車廂里有套工作制服,你上去后換上。到地了會有記者拍攝,不過你別緊張,主要是拍恐爪獸跟王儲的。」


  白曉愣了愣,還真有點緊張了。他並不是一個喜歡出風頭的人,這種事向來是有多遠躲多遠。但這是工作,白曉也只能點頭答應。


  白曉:「那好吧,我這會就上去嗎?」


  園長:「再等幾分鐘,你要在車上待幾個小時,總要給你和恐爪獸準備些吃喝。對了,你要上廁所嗎?要上趕緊去,中途可不會給你停車啊。」


  白曉:「……」


  終於,一切搞定后,獸園的車隊緩緩朝著城市另一端駛去。


  從獸園到目的地要近兩個小時,白曉待在車廂里,很快就無聊了。球豆昨晚自己看了一宿的電視劇,這會正貼在天窗上曬太陽充能,自然也不能給白曉放電影。


  於是白曉就自己找事做,比如:給雞崽扎幾個小揪揪。


  扎揪揪的材料是車廂里鋪滿的乾草,揉一揉就特別韌。雞崽的毛蓬鬆柔軟且長,如果給它過個水,它的體積能縮小到三分之一。


  可以說是非常適合扎揪揪了。


  白曉手生,當車子完全停下的時候,才給雞崽的頭上扎了三個小揪揪,朝天椒一樣並排開來,活力十足。


  白曉等扎完第三個后就撒手了,他靠在車廂上,臉色微白,閉著眼睛嘀咕道:「不行了,有點暈車。」


  貼在天窗上的球豆無語:「那會就讓你歇會,你非得扎。」


  白曉微張開眼睛,剛好跟球豆對視,很無辜:「那不扎完就不對稱了啊。」


  球豆:「……」


  也是不懂你們人類的強迫症咋就治不好了。


  「啾。」


  雞崽不明所以,原本還想要跟它媽分享一下新造型的喜悅,但看它媽不太舒服的樣子,雞崽就蹭了下白曉的手腕,然後自己蹦到了天窗投下的光暈中,美滋滋地扭來扭去看著地上自己的影子。


  白曉休息了一會,然後就接到了園長的電話。


  園長的聲音壓得很低:「小小,你快準備一下,人都過來了,馬上就到。」


  說話間,白曉就已經聽到了車廂外傳來的聲響,有很多人正朝這邊走來。


  白曉立刻回身,一下從地上跳起來,然後就去撲雞崽——廢話,這一頭揪揪要是被錄像錄進去還得了,那可是凱斯特王儲一行,是國家、不,是星際種族層面的交流盛會啊!


  然而一向老實乖巧的雞崽,這次卻在白曉撲過去的瞬間,跟個皮球一樣一蹦兩米遠。


  「啾!啾啾!」


  雞崽宛如有讀心術,開口就是「不準動我的揪揪」。


  白曉沒空驚訝雞崽的讀心術,只能邊試圖撲住雞崽,邊哄道:「蛋黃聽話,我一會給你扎個麻花辮,保准比現在的好看。」


  然而沒用。


  雞崽看著圓乎乎,但彈跳力驚人,每次在白曉要撲過去的時候,它就能立馬跳開,且速度奇快。


  眼看著外面的人就走到跟前了,快門的咔咔聲已經清晰可聞,而雞崽依舊頂著三個朝天辮在車廂蹦迪。


  白曉沒辦法了,腦袋都是空的,只有兩個字格外清晰:完了。


  這次搞砸了,他會不會被開除?

  還不等白曉勾畫出自己的未來凄慘生活,車廂門就發出一聲響,打開了。


  而就在門開的一瞬間,被白曉撲了好一會的雞崽頓時眼前一亮,「咻」的一下就蹦向了車門,「砰」地撞開半開的車門,在一片驚呼尖叫聲中,消失在車門之外。


  白曉:「……」


  就在白曉考慮要不要在車廂里裝空氣的時候,外面的騷動平息了,並且還有人走到了車廂門前,正是園長,以及幾個獸園的高層。


  此時此刻,園長和高層的臉色都不太好看,但好歹沒有露出天崩地裂的慘烈來。


  白曉的心稍微放下了一些——至少看情況,雞崽應該沒有傷到人。


  園長看著白曉,壓低了聲音,帶上點喝斥的意味:「你愣著幹嘛呢,快下來。」


  白曉心裡苦笑,下車去了。球豆不知什麼時候也飛了下來,蹲在了白曉的肩膀上。


  下了車,白曉就被周圍的景象給唬住了。


  車停著的地方是個小花園,周圍圍著一大堆的記者以及安保人員。在人群的中間,空出了一片空地,那裡站著的正是北國的國家-領導、以及凱斯特王儲一行。


  白曉的視線略過新聞聯播里的幾個熟臉,然後不自覺就被站在最中間的那個男人吸引。


  臧鋒,凱斯特王儲。那雙金色的眼睛依舊有著攝人心魄的魅力,不過此時那雙眼中少了幾分冷厲,多了幾分……興味?

  臧鋒沒有看白曉,他的視線向下,漫不經心地盯著地面。


  白曉順著看過去,然後就哽住了。


  在臧鋒的那雙大長腿後面,蹲著一個不容忽視的毛球,毛球的腦袋擠進臧鋒的腿間,三個朝天揪在黑色軍褲的襯托下,異常顯眼。


  「啾!」


  雞崽看到了下車的白曉,不無得意地沖白曉叫了一聲。


  抓不到我吧,哼哼~


  白曉:「……」


  臧鋒的視線隨著雞崽的啾聲,投向了幾步開外的白曉。


  成年人類,很白凈,毛很軟,看著很好摸。戰力值,毫無威脅。


  在心裡給白曉蓋完第一印象的章,臧鋒就收回了視線。


  而在這時候,北國這邊的領導人笑著調侃了幾句,把氣氛緩和,然後就示意獸園這邊把雞崽給弄好,要走接下來的流程。


  於是白曉被推了出去。


  白曉整個都是懵的,耳邊只有園長壓低聲音的匆忙吩咐:「抓住恐爪獸,站在元首和王儲中間照幾張相就好了。」


  就好了?

  說得輕鬆,白曉餘光掃過周圍那幾乎疊起來的記者和攝像頭,簡直想要昏過去。


  但現在他騎虎難下,說到底,還是他自己無聊手賤惹的禍。


  白曉微垂了眼朝前走,一邊深呼吸給自己做心理建設。


  等走到了臧鋒跟前的時候,白曉連連臧鋒的臉都沒敢看,就彎腰去抓雞崽。


  然而,雞崽以為它媽咪還想拆它的小揪揪,於是立刻又跳開,跑了。


  白曉一急,顧不上其他就追了上去。


  於是,眾目睽睽之下,白曉跟雞崽就繞著王儲殿下的大長腿,跑起了圈圈。


  臧鋒:「……」


  其他人:「……」


  咔咔咔……


  趕緊拍下來,多珍貴的畫面啊!

  白曉跑第一圈的時候,就反應過來了,臉瞬間紅透到了耳廓,汗也濕了額發。血液在血管奔流的聲音都彷彿敲擊在耳膜,就連頭頂那沒冒出的芽也開始癢了。


  一切都糟糕透了,如果可以,白曉簡直想找條地縫鑽進去。


  幽香。


  臧鋒輕輕深吸了一口氣,空氣濾過鼻腔的時候,一絲甘甜清冽的味道被單獨抓住,在他沉寂了多年的某根神經上狠狠戳了一把。


  臧鋒毫無防備,整個人都僵在了那裡。陌生的刺激化作細小的電弧,在他的大腦皮層上歡快地跳舞,扯動著他的身體做出源自本能的反應:


  臧鋒抓住了再次從他面前跑過的人類青年。


  白曉被突如其來的力道抓得一個趔趄,卻又被另一隻手很快穩住身體。


  白曉抬頭去看,正正望進那宛如寶石深海的金色雙眼裡。


  有那麼一瞬,白曉覺得自己幾乎要被溺斃。


  「啾!」


  就在這時,蹦蹦跳跳的雞崽突然發出一聲尖銳的鳴叫,宛如被侵犯了領地的惡獸。


  金黃毛球一蹦三尺高,在空中詭異地凝滯一秒,然後一個加速度就朝著臧鋒衝去。


  臧鋒沒動,但身邊的親衛動了,只是一個抬手的動作,衝來的雞崽就被無形的能量護盾撞飛了出去,人群尖叫散開,雞崽重重摔在了地上。


  「蛋黃!」


  白曉一驚,心臟彷彿被誰扯了一把,彷彿有實質性的疼痛。


  他顧不上許多,甩開了臧鋒的手,跑過去抱起了地上的雞崽。


  雞崽好歹是稀有凶獸,沒有傷到哪兒,就是委屈得不行,一頭扎在白曉懷裡哼哼唧唧。


  白曉順著雞崽的毛,周圍已經有保安把他們圍了起來。


  白曉心裡一片冰涼——這下,贈獸儀式是徹底完了,自己恐怕也落不得好。


  但就在安保人員要將白曉跟雞崽都「送」走的時候,臧鋒出聲阻止了。


  白曉愣愣地看著臧鋒朝他走來,高大的男人站在他的跟前,填滿了他全部的視線。


  白曉聽到臧鋒問:「你叫什麼名字?」


  然後白曉聽到自己回答:「白曉。」


  上午十一點,接見廳。


  臧鋒身著王室的軍制禮服,坐在寬大的沙發里。他的雙手平放在膝蓋上,雙目直視對面的人——他的母親,古珊娜國王。


  古珊娜也穿著禮服。國王的禮服繁複且華麗,上面綴滿了飽滿的珍珠和透亮的寶石,綉緙的花紋鋪滿衣料,在衣領的位置收尾成匍匐的巨獸。


  這套禮服加在古珊娜嬌小的身軀上,看著像是一件貴重的盔甲。


  古珊娜面色疲憊,整個軟靠在了沙發上,如果位置夠寬,她大概還能躺下去。


  「所以,這就是你把人帶回來的原因?」


  古珊娜轉動著手裡的權杖,掀起眼皮看了眼對面的兒子。


  臧鋒頷首,應了聲「嗯」。


  「哦。」古珊娜的尾音轉高,視線犀利地掛在她兒子的俊臉上,企圖從上面刮下點不同尋常的信息來。


  知子莫若母,古珊娜看了幾秒,然後勾起了唇角:「很喜歡他?」


  臧鋒一怔,眼神有些迷茫,他懂這幾個字的意思,但他母親的這句話,聽起來似乎還不僅是這個意思?

  臧鋒不太明白,於是只好根據自己的理解,老實回答:「嗯。他很香,做飯的手藝也不錯。還有,跟他聊天很輕鬆。」


  說到最後一句話的時候,臧鋒嘴角露出了笑意。


  其實一開始,聊天是不輕鬆的。


  但不知從哪天起,他們相處的時候就交換了主動權,白曉帶起了話題,他就像一隻剛破蛹而出的蝴蝶,對看到的所有事物都充滿了好奇心。而臧鋒在白曉那雙圓溜溜的杏眼的注視下,總會事無巨細地回答白曉的問題。


  臧鋒的眼前又浮現出了白曉的那雙眼睛,靠得近了,那雙黑寶石一樣的眼睛里,還會倒映出自己的身影。


  是很愉快的一次旅程。


  臧鋒收回思緒,然後抬頭,對上了他母親滿是錯愕的臉。


  臧鋒:「???」


  古珊娜:「……」


  她家兒子竟然說跟人聊天很輕鬆?


  臧鋒看不懂他母親此刻表情的含義,於是乾脆放棄解讀,說回正事:「母親,白曉的情況我想弄個明白,但我不想傷害他,所以這次帶他回來,是想請父親幫忙的。」


  古珊娜挑眉:「阿戰雖然在魔葯和治療上小有成就,但他本職是個魔法師。」


  能幫你什麼忙,給你畫個戀愛魔法陣嗎?

  「問靈溯源。」臧鋒說道,「白曉的基因是人類,體質也是。陸榮的建議是做核甲抽樣檢測,但我認為白曉承受不了這樣的痛苦,所以想讓父親幫忙,確認白曉是否有凱斯特的力量。」


  古珊娜微微張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置信:「你,在維護他?」


  臧鋒:「我只是陳述事實。」


  白曉的確承受不了這樣的痛苦。


  古珊娜:「……」


  雖然痛苦,但並沒有任何副作用,而且如果那只有一層核甲,連痛苦也不會有。


  古珊娜覺得,這事兒不對頭。


  不過她知道再問也問不出什麼,得自己觀察。


  古珊娜稍微坐直了些身體,想了想,說道:「暫時不必,如果真的是種子,核甲生成的原因倒是次要的。比起這個,我對他的香味更感興趣,你確認過只有你一個人聞得到?」


  臧鋒點頭:「我確定。最初在人類北城聞到,期間香味消失了兩次,在兩次消失的間隔中,香味還突然又濃郁了一次——那一次我幾乎無法控制自己對那味道的渴望。但之後在艦艇上,香味再次出現的時候,一直到現在,都是很淡的味道,要靠得近了才能聞得到。」


  古珊娜的手指敲了敲權杖,露出饒有興趣的表情來:「我還是第一次聽說這種情況,不過也沒辦法,畢竟以往涅槃的種子,可都沒有發生過這種情況……」


  似乎接下來就是不愉快的話題,古珊娜截斷話頭,沉默了下來。


  臧鋒並沒發現他母親的異常,猶豫了一下,他問道:「母親,魔核宿命論,是真的嗎?」


  古珊娜回神,然後再一次愣住了——今天她兒子給她的「驚喜」可太多了。


  天神可鑒,她家兒子竟然開竅了?


  古珊娜的眼睛亮了起來,問道:「你對誰一見鍾情了嗎?」


  臧鋒:「不是,因為白曉有核甲,我還聞得到——且只有我一個人聞得到他的香味,所以我有些疑惑,那會不會是白曉魔核的味道。」


  古珊娜:「……」


  白高興了。


  古珊娜:「哦,假的,那是人族中另一個分支種族的特徵,他們靠彼此獨特的氣味來選擇伴侶,有人覺得這個方式很浪漫,於是就漸漸形成了那個魔核宿命的傳說。」


  臧鋒微愣,似乎有些意外這個答案。


  兩秒后,臧鋒垂下眼瞼,聲音如常:「嗯,那這樣的話,白曉的香味的確很特殊。」


  「……」


  沉默。


  好吧,古珊娜現在非常想見那個讓她兒子說出「聊天很輕鬆」這句話的白曉了。


  順便請教一下白曉關於聊天的技巧。


  母子倆乾巴巴地看著對方,誰都倔強地不收回視線。


  直到半小時后,臧鋒的父親,王夫臧戰進來打破僵局。


  臧戰身材高大挺拔,面如冠玉,黑色的長發束在腦後,一身禮服低調奢華。


  是個一舉一動都在詮釋優雅的男人。


  臧戰的身邊還跟著一隻齊他腰高的巨獸,它有著金底黑斑的皮毛,豹首虎爪,眼上有白眉,頭上生獨角,脖上有鬃毛,還有三條長而有力的尾巴。


  它看著威武而神聖,但眼神卻有一種人性的慈悲。


  巨獸走進來后,直接走向了古珊娜,然後在她的腳邊趴卧,仰首看著古珊娜。


  那是在邀請古珊娜坐在它的背上。


  「不了,天犼,這身禮服太重了,讓阿戰抱我吧。」


  古珊娜說著,就朝走到她跟前的臧戰伸出了雙手。


  臧戰溫柔一笑,彎腰打橫抱起了古珊娜。


  古珊娜環住臧戰的脖子,手往前一指,神氣十足地說道:「走吧,阿戰,向餐廳出發!」


  「遵命,我的陛下。」


  臧戰語氣一本正經,臉上卻帶著笑意,邁步朝外走去。


  天犼低頭銜住沙發邊的權杖,站起來,然後看了臧鋒一眼,那眼神幾乎能具化成語言——你不走?


  臧鋒:「……」


  臧鋒站起來,整理了一下衣裳,和天犼一起跟了上去。


  餐廳走廊外,有宮人等在那裡,告訴說人類學生已經來了。


  於是古珊娜從臧戰懷裡下來,然後從天犼嘴裡接過權杖,抬頭挺胸,神情肅穆而慈祥,帶著國王的氣勢走進了餐廳。


  這次聚餐,人類學生代表有三個——洛奇、蘇眉、苟勾。


  還要加上一個非正式代表白曉。


  但現在餐廳里,學生們都已經入座,唯獨不見白曉的身影。


  臧鋒有些意外,因為白曉並不是失禮的人,難道是沒人通知他嗎?


  臧鋒正想著,就見門外匆匆忙忙進來一個人,正是白曉。


  白曉來得有些急了,他換了一身正裝——這是他當初面試的時候買的西裝,頭上扎著的小揪揪取掉了,微卷的頭髮用髮膠攏成了個大背頭。


  他懷裡還抱著雞崽,身後跟著球豆,球豆的能量似乎不太夠了,終於見它爹停下來了,然後立刻往它爹的大背頭上一蹲,節省能量。


  臧鋒:「……」


  這個造型的白曉,他是沒想到的。


  「白曉你醒啦!」


  床忽然一晃,然後一張大臉就趴在了白曉的床邊。那雙翠色的大眼睛映著窗外的霞光,美得詭秘。


  白曉:「……」


  窒息。


  白曉扭頭緩緩吐出嚇得屏住的一口氣,然後才坐起來,看著掛在床邊的苟勾,問道:「你幹嘛呢?」


  苟勾鬆開手,落回地上,又從一邊的梯子爬上來,「嗖嗖」地朝著白曉膝行前進。


  白曉往後仰了身體,搞不懂苟勾是嗑了什麼興奮劑。


  苟勾欺近到了白曉跟前,神神秘秘地壓低聲音,問道:「老實交代,你跟殿下發展到什麼地步了?」


  白曉:「……啊?」


  什麼叫「發展到什麼地步了」?

  苟勾跪坐在床上,嘴巴一撇,眯著眼睛一副精明的樣子,說道:「殿下交代了,以後再遇到有人欺負你,我可以直接動手幫你,暴露身份也沒關係。」


  白曉:「……你什麼身份?」


  苟勾:「我是凱斯特人啊。」


  白曉:「……??!!」


  苟勾看著白曉懵逼的表情,得意極了。


  「沒想到吧!」苟勾嘿嘿笑道,「不過這件事你不能跟別人說,而且關於我身份的更多的信息,我也不會告訴你的。就算你問,我也是不會說的!」


  白曉倒沒想追問苟勾的隱-私,他聽完之後,驚訝之餘的唯一想法只有一個。


  怪不得苟勾之前能抱得動他。


  凱斯特人,果然都是人人怪力嗎?

  「所以,你跟殿下發展到哪一步了?」


  苟勾的大臉又瞬間欺近,兩隻漂亮的大眼睛里閃爍著八卦的璀璨光芒。


  白曉伸手把苟勾推開一點,哭笑不得:「什麼發展不發展的,我跟殿下只是單純的被雇傭和雇傭的關係。」


  「那不可能。」


  苟勾一口否定,有理有據,「你要真只是一個普通人,陸准將幹嘛特地安排我跟你住?而且殿下幹嘛特意囑咐我保護你,還要不惜暴露身份也要保護你?」


  白曉:「……」


  是啊,為什麼啊?


  苟勾:「而且那會是殿下親自抱著你回來的,還親自把你抱到了床上。離開之前,殿下還蹭了你的頭。你敢說你們沒什麼?」


  白曉:「……」


  白曉:「!!!!!!!!!!」


  白曉的第一反應,是苟勾看錯了。


  臧鋒送他回來,放他回床上,白曉都能理解。因為臧鋒之前也做過給他叫早餐、留紙條的事。


  雖然身份尊貴,但臧鋒是個很溫柔且有禮貌的人。


  可是!蹭頭什麼的,怎麼可能!


  白曉:「你看錯了吧?」


  苟勾:「我還錄像了,你要看嗎。」


  白曉:「……」


  不是,你偷錄你們殿下的八卦,真的好嗎?

  白曉看了。


  錄像明顯是偷偷錄的,只看得到臧鋒的背影。


  但是臧鋒一手撫著他的發頂,並彎腰下去的動作很明顯。看位置不是親額頭,而且動作幅度不夠,更像是只觸到了他的頭髮就又直起身了。


  視頻一共十秒,到這裡戛然而止。


  苟勾:「沒的說了吧~快告訴我,你跟殿下發展到——咦,白曉你臉好紅!你發燒了嗎?!」


  白曉何止是臉紅,他現在的腦子都要沸騰了。


  為什麼?臧鋒為什麼要做那個動作?

  苟勾已經翻出了降溫貼,吧唧給白曉在額頭和雙頰都貼上了。


  冰涼刺骨的溫度瞬間從皮膚鑽入,像是貼了三個大冰棒。


  白曉:「……」


  很好,冷靜了。


  五分鐘后,白曉跟苟勾在書桌前坐下,對視幾秒,白曉先輕咳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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