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奶爹[捉蟲]
近來侯爺府上下不得安寧,門口滿貼著招聘奶媽奶爹的紅單子。
南子慕一來就被門口那長長的隊伍給嚇到了,男男女女前來應召的,少說有二十多人。
雖然大家也聽說侯爺府這位小世子兇殘,然而開出的報酬實在太誘人了。
再說民間都傳聞這位侯爺是當今聖上最滿意的繼承人,到時候皇位一落下來,他們作為世子的奶娘奶爹,也能隨之雞犬升天了,怎麼看都是一個好差事。
南子慕徑直往府門走去,半途卻被一個濃妝艷抹的哥兒給截住了,他指著南子慕的鼻子就開罵:「你懂不懂規矩啊,來應召的話就得排隊,誰還不是一大早過來等的。」
「就是。」另一哥兒捏了個蘭花指,輕輕劃過自己的臉,「再說有我這麼個閉月羞花的排在前面,你還是識相點趕緊回家洗洗睡了吧。」
他這話一說完,就受到了前後幾個哥兒和婦女的群嘲,前面你一句我一句,亂作一團,好不熱鬧。
南子慕默默後退,站到最後一位後邊排起了隊。
管家在前邊忍無可忍的吼了句:「各位,這是侯爺府邸,不是菜市場,不要命的可以盡情喧嘩!」
隊伍頓時安靜下來,進侯爺府需要搜身,還要做登記,就算有幸被侯爺府留下來了,也要查清家世背景后才能被錄用。
隊伍緩緩地向前移動著,有兩個哥兒看起來像是兄弟,牽著小手走來,站到了南子慕的後面。
「誒,前面那位哥兒。」後邊的楊晨一拍他肩膀,問道,「這是應召奶爹的隊伍嗎?」
南子慕沒吱聲,示意他看看前面那群舞騷弄姿的妖魔鬼怪。
楊晨往前邊一瞧,算是肯定了,接著又不厭其煩的找南子慕搭話:「你叫什麼名?是京城人嗎?怎麼從前都沒見過你?」
南子慕胡亂給他比了幾個手勢,料想他也看不懂手語,但只要能說明自己是啞巴就好了。
「你是啞巴?」楊晨驚訝道。
南子慕點了點頭,想儘快結束這場非常沒有意思的閑聊。
可惜楊晨慣不會看人臉色,一張嘴就停不下來:「你丈夫一定很疼你吧,長的這麼好看。」
「你生的是男孩還是女孩,孩子是讓家人帶嗎?怎麼有時間來應召奶爹?」
……
南子慕實在不想理他,於是乾脆裝成個聾啞人,假裝自己什麼也聽不見。
隊伍漸漸開始變短,很快就輪到了南子慕前面那個婦女,那婦女在芳娘給她搜身的時候,就偷偷摸了一兩銀子,塞在芳娘手裡,芳娘自然是照收不誤。
「娘子請,不過我們小世子脾氣不好,若是不得他喜歡,我們做下人的也沒有辦法。」芳娘道。
婦女一點頭,說了聲:「明白。」,便就站到了裡邊。
南子慕猶猶豫豫地上前,是管家來搜的他的身,確定他身上沒帶什麼利器后,管家又問他姓名。
南子慕搖了搖頭,又指了指自己的嘴巴,表示自己不會說話。
忠伯明白了:「你是個啞巴?那你認的字嗎?可以寫出來。」
不但不會說人話,還是個大文盲的南子慕絕望地搖頭。忠伯沉吟片刻,沒有登記的話這侯爺府是萬萬進不去的,可是眼前這個哥兒生的這般好看,沒準會討小世子喜歡……
就算不討小世子喜歡,也滿足太子妃說的夾帶點私貨,侯爺可能看上的條件。
南子慕抬手指了指門口對聯上的一個字,忠伯轉頭看了看,是個「喜」字,於是提筆問:「就叫你阿喜吧,聽著也喜慶。」
南子慕點頭,忠伯又問家住在哪,南子慕用兩隻手搭了個尖頂,忠伯半猜著問:「是山嗎?」
南子慕又點頭。
「離我們這最近的山,是……終南山,你住在終南山上?」
南子慕再點頭。忠伯就放他進去了,全部人都登記完后,忠伯又領著一眾人到了小世子住的地方,還隔著大老遠就能聽見小世子的哭聲。
隊伍里開始議論紛紛。
「小世子果然非同常人,哭聲簡直驚天動地,我家兒子都不及他一半能嚎。」
「聽起來哭的怪凶的,我突然很緊張。」
……
隊伍里的人一個個進門,然後一個個哭喪著臉出來了,期間慘叫聲不斷。出來的要麼是被咬了,要麼就是被撓了。
作為小世子親爹的南子慕都開始有點慌了,這小屁孩若是不認他怎麼辦?南子慕想著,若是他連我都不認,就讓王大虎來,直接把他叼回去。
輪到南子慕的時候,天已經快黑了,落日餘暉和落葉一同灑落在南子慕的腳下,後邊站著兩排被小世子嫌棄的奶媽和奶爹,目送著南子慕進入這個「刑場」。
南子慕英勇無畏地抱起搖籃里的小世子,小世子眼睛滴溜轉,剛躺在他懷裡就想抓他的頭髮,南子慕心說小兔崽子,連爹都不認了。
接著背對著眾人,惡狠狠的瞪了這小孩一眼。
小世子又是一聲嚎啕,太子妃失望道:「這個也不行……」
結果南子慕一扯衣服,來了招強行餵奶,把小世子即將愈演愈烈的哭聲懟成了輕微的嗚咽。
太子妃和幾個下人急忙上前,呵斥道:「你要對世子做什麼?」
再定睛一看,小世子正乖乖躺在他懷裡喝奶,並且急切地吮吸著,像是從出生餓到現在的一隻小餓鬼。
南子慕覺得這樣被大家注視著有些詭異,雖說小世子身上的被子和腦袋擋住了他的隱私/處,可是畢竟還是露著大半個膀子的。
太子妃和這幾個守了世子十多個日夜的下人差點感動的要哭出來,太子妃摸了摸小孫子的腦袋,欣慰道:「可算是找到個合適的奶爹了,你叫什麼名?」
「娘娘,他是個啞巴。」忠伯解釋道,「名叫阿喜。」
「好,以後阿喜就專門負責餵養小世子了。」太子妃被碧桃攙著,神色有些憔悴。
管家連忙上前勸說:「娘娘,現下小世子也不哭了,您也這麼多天都沒有休息好,快回去好好休息一晚,別把身子累壞了才好。」
碧桃也趁機道:「是啊娘娘,再熬夜這白髮可又要多了。」
「好好好,乖孫,祖母明個再來看你。」太子妃說完讓碧桃拿來了一錠金子,隨手賞給了南子慕,接著囑咐道,「阿喜啊,你可得用心照顧小世子,知道了嗎?」
南子慕點了點頭。
太子妃繼續說:「我家乖孫是早產兒,身子弱的很,你可不能出半點差錯,晚上被子都得給他捂嚴實了,知道嗎?」
「……」
在場的下人都知曉這位小世子的破壞力和極頑強的生命力,出生不到十天都能把木製搖籃給踢塌樂,這他媽叫身子弱?
太子妃絮叨完了,又將小世子搖籃里的被子和小枕頭整理好,這才捨得走。
南子慕給小世子餵飽了奶,就把一臉饜足的小孩塞進了搖籃里,然後並不溫柔地搖起了搖籃。
一旁的下人沒見過搖搖籃搖的這麼激烈的,這動作和打仗似的,可是小世子偏偏又睡的極香,叫他們這些人心裡質疑,但確也無話可說。
門外那批來應召的,忠伯也沒有全部趕走,留下了幾個看起來能幹的,伺候小世子自然不能就那麼可憐巴巴的幾個人。
以及,也留下幾個能看的。
這個年代,雖說男性也能生子,但總歸不是潮流,一般人家不會娶男人為正妻,頂多納幾個男妾玩玩,妾室又是隨時可以買賣的。
太子妃就想,說不定李行之就好這一口,到時候看上哪個,那些人家也是上趕著把自家男妾送到侯爺床上的。
忠伯勉強挑了幾個模樣不錯的留下,先帶他們到隔壁專門給奶爹住的房間,又讓這裡管事的——侯爺的奶媽,教導他們規矩和禮儀。
南子慕正哄著孩子,程姚瑛的貼身侍女春燕就來了,畢竟演戲要演徹底,如今程姚瑛正在坐月子,自然不能出來拋頭露面。
方才又聽說有個哥兒能將小世子哄的服服帖帖的,人又好生漂亮,就忙讓春燕過來瞧瞧。
「你就是那個奶爹?」春燕挑著眉,把南子慕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饒是她還沒到的時候就對這個奶爹有偏見,卻也不得不承認他好看,一眼掃過去,身材也是毫不遜色於他們夫人的。
南子慕手上的動作停了,坐在木椅上,沒什麼表情的一抬眼,看向春燕的眼神里寫滿了不屑。
春燕作為侯爺夫人身邊最受寵的丫頭,向來被人討好奉承慣了,還不曾見過幾次敢用這種態度對她的下人。她上前幾步道:「伺候主子,竟然敢坐著,你這像什麼話?」
南子慕一點沒慫,只靜靜的看著她。
「你……」
旁邊的一個下人上前,解釋道:「春燕姐姐你莫要生氣,這阿喜是個啞巴。」
「啞巴?」春燕皺了皺眉,又和南子慕大眼瞪小眼了片刻,對這個新晉奶爹束手無策,只好憤憤然走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