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囂張

  荊照秋穿戴好那身不常穿的官服, 覺得整個人都很彆扭。看來他還是適合穿得隨意點去種地, 上朝做官的事情不適合他。今天是若依國使臣到訪的日子,百官俱要到場。


  荊照秋原沒想到易之虞也需要前往, 便看他穿戴齊整正襟危坐等著荊照秋出發。荊照秋撇撇嘴, 好吧,皇帝跟前的紅人。


  兩人進宮,啾啾自然不能一起帶過去,因此是小丫頭帶著, 老太太眼前看著。


  若依國使臣的陣仗還挺大, 約莫四五百人,其他人早在殿外就停住, 只有應該是來使的人帶著二三下屬進殿拜見皇帝。荊照秋站在左側的角落裡, 打量著這個若依使者。看他相貌與中原人確實不一樣,卻又不是荊照秋以為的深邃外族血統, 反倒與漢人更相似, 只多了些異域風情。


  這一點異域風情使他們完全區別開在場的陳朝人,幾乎一眼就能將其辨認出來。約莫是荊照秋打量的目光太熱裂,那使臣似乎察覺了什麼, 微微朝荊秋這邊側頭望了一眼,荊照秋絲毫不怯, 並不躲閃,反而顯得十分坦然。


  那使臣也是會說漢語的, 一堆歌功頌德的話后, 才獻出此次的供奉。皇帝隨意地掃了幾眼名冊, 對數目倒不甚在意,若依國每年的進獻其實都相差無幾,無非就是那些東西,只這一次,多了一個名目。


  「這名冊上還有一樣東西,朕怎麼沒看見呢。」皇帝的食指關節扣了扣冊子,斜睨了使臣一眼,那使臣立刻跪下叩首。明明這一眼看似極其隨意,卻讓他冷不丁後背生出一陣涼意。


  「回皇上,這最後一樣寶貝,暫且要留個驚喜,會在宴會時揭曉。懇請陛下稍作等待。」


  「哦,還要等?」皇帝似不耐煩,那使臣後背冷意化為灼熱,開始出汗,這位年輕的陳朝皇帝明明臉上並沒有大的表情,卻讓他生出懼意,三年前來使的也是他,那時這位皇帝已初具帝儀,只是如今威嚴更甚。


  就在使臣嚇得噤聲一聲不敢吭時,皇帝又笑了下,輕而易舉答應了使臣。使臣劫後餘生,背後的冷汗又收了回去,這才緩緩鬆了口氣,身邊的兩三個下屬便跟著他一起再三叩拜后,才退下。


  荊照秋和易之虞不站在一塊,此時便彼此對視一眼,直到散朝之後,兩人才有機會說上一句話。


  荊照秋推推易之虞,道:「哇,皇帝還挺恐怖的。」


  易之虞一聽此話,首先環顧四周,然後才不贊同的看著荊照秋:「外面耳目多,小心謹慎一點。」


  荊照秋捂著嘴點頭。


  「我知道啦,言多必失嘛。我剛才看過了,沒有人的,只我們兩個,再說我說的很小聲了。」荊照秋這回兒聲音更輕了,只附在易之虞耳邊耳語,「皇帝真的有點嚇人。」


  荊照秋第二次這麼說。之前還沒覺得,今天這麼一出,讓他突然有些怵。他最怕的就是皮笑肉不笑的人。


  荊照秋打定主意,種完三年的馬鈴薯,辭官告老還鄉回家好好種地。他不喜歡當官,估計以後也喜歡不起來。兩人正說著,一道冷冰冰的目光射了過來,荊照秋警覺地回頭。


  卻沒看到任何人。難道是他看錯了。


  但這道冰冷的刺人目光一直沒有散去,直到宴會時仍舊能時不時察覺到。不過,最後荊照秋終於知道目光的來源了。


  他一轉頭就看見荊照珏在他的正前方,位子竟然比他還要好,不過並不是坐著的,只是站在一邊。過了一會兒,荊照秋知道那是誰的位子了。


  不多時一個威風凜凜的武將入席,荊照珏便在旁邊斟茶倒酒。荊照秋敢打賭,他在家裡都沒有這樣伺候過誰呢。


  那武將不是別的人,正是鄭國公的長子,如今的驃騎大將軍元鋒銳。好是奇怪,荊照珏怎麼會巴結上元鋒銳呢。按理說二小姐失蹤,他交不出新娘子來是要和鄭國公結怨,可看樣子倒是和元鋒銳關係不一般。


  也不知暗地裡又做了什麼勾當,一看就知道准沒好事。感覺到荊照秋的目光,荊照珏也看了過來,瞪了他一眼,滿是囂張。荊照秋咬了咬牙,心裡卧l槽一聲。還敢瞪他?

  荊照秋立刻反應過來,也學著荊照珏的樣子,朝著他翻了個白眼。這白眼翻得還比荊照珏更囂張更放肆,簡直是大寫的不把你放眼裡。


  荊照珏臉上的囂張垮掉,露出幾分怒意。


  荊照秋很是得意。小樣,誰還能囂張過他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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