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0029

  「錄事,皇上身邊的禁衛軍首領來了, 說是要讓你和周長史過去領旨。」瑞福連忙稟報說道。


  張彥瑾一挑眉頭, 好戲要登場了?先前, 魯鐵匠考慮到馬蹄鐵的保密性,就在張彥瑾來輜重輜重營之前,給張彥瑾製作了大量的模具, 故而這些士兵們只需要把冶鍊出來的生鐵倒入模具當中,不斷捶打即可。


  跟著張彥瑾來到輜重營的瑞福, 還有魯鐵匠的兩個徒弟也都是絕口不提馬蹄鐵到底有何作用, 那些士兵們在張彥瑾用餉銀的激勵下,也對張彥瑾是死心塌地, 每天只埋頭苦幹, 沒有別的想法。


  故而周齊燁多方打聽,也打聽不出來張彥瑾到底想要用馬蹄鐵做什麼。


  再者馬蹄鐵釘在馬蹄之上傷了馬蹄的想法先入為主, 周齊燁便添油加醋的把張彥瑾在輜重營中所做之事, 上奏給了他父親,又經過他父親之手, 轉移到了皇上的紅木紫螭案幾之上。


  這才有了皇上派身邊的禁軍首領李明銳來到輜重營讓周齊燁和張彥瑾二人入宮的一幕。


  「皇上口諭:命輜重兵監長史周齊燁, 軍需錄事張彥瑾帶著馬蹄鐵入宮覲見。」皇上身邊的禁軍首領昂首站立, 他一身黑色鎧甲在陽光下熠熠生輝,粗壯的黑眉下一雙沉穩的眸子頗具威嚴地注視著張彥瑾和周齊燁。


  上次張彥瑾進宮便注意到這位穿著黑色鎧甲的禁軍首領李明銳一直默默跟在皇上身邊,他鼻樑高聳, 中間處有駝峰, 薄唇稜角分明, 國字臉,臉上很少有表情,天生就具有威嚴感。


  張彥瑾想了想,忽然,過年時農村家家戶戶喜歡貼的門神身影迸入到了他的腦海中。


  武門神不就是尉遲敬德嗎?和眼前這個皇上身邊的禁衛軍首領李明銳還真是迷之相似。


  「輜重兵監長史周齊燁領旨!」周齊燁聲音朗朗。


  張彥瑾也跟著拱手道:「軍需錄事張彥瑾領旨!」


  「張錄事,請吧。」周齊燁側了側身子,微笑著做了一個讓張彥瑾先的手勢。


  張彥瑾心中不屑,只裝做不知道周齊燁這虛讓的禮數,只當是周齊燁在實心實意地讓他,便大步朝前走去。


  李明銳嘴角微微一動,也轉身朝前走去,裝作沒有看見張彥瑾和周齊燁兩人之間這點小摩擦。


  周齊燁盯著張彥瑾的背影,暗自咬咬牙沒有說話。他沒有想到張彥瑾居然是這麼不懂官禮人,可轉念一想,張彥瑾這無賴豎子本身就是如此,是他大意,才被張彥瑾當眾傷了面子。


  兩人隨著李明銳一路進了宮,大魏的宮牆為黛灰色,在蕭瑟的秋風當中,更顯的威嚴和厚重。


  過了城牆后,映入眼帘的便是層層疊疊的硃紅色宮牆,大魏朝的禁宮當初設計是便是以東西南北的正軸線設計而成的,象徵著地正方圓。


  官員們上朝的宮殿恰好坐落在正北方的中軸線上,也是如此之意。


  李明銳帶著張彥瑾和周齊燁走的便是這條路,不過皇上不可能在朝覲的大殿見張彥瑾和周齊燁。


  張彥瑾和周齊燁隨著李明銳來到了偏殿,便看到皇上坐在正中央的軟椅上,左邊下首跪坐著趙國公諸遲恭,右邊下首跪坐著瑞國公周勤,趙國公旁邊則跪坐著陳溯的父親戶部尚書陳德讓。


  張彥瑾看著那跪坐的軟墊頭皮一陣發麻,要是一會皇上讓他跪坐在那墊子上,他要怎麼辦?

  周齊燁泰然自若地走進大殿當中給皇上行禮,彷彿胸中已有乾坤定論。


  皇上靠在軟椅上,已是不惑之年的他腰板依舊筆直,他身上穿著一身暗褐色的便服,邊緣則是明黃色,上面綉著天子才能繡的五爪金龍和團團祥雲。


  李明銳拱手行禮之後,便默默站到了皇上的身側,不再動彈,也沒有任何錶情,如同黑暗中的一個影子一般。


  張彥瑾跟周齊燁一起跪拜之後,便等著皇上發話。


  不過事實證明,他確實是想多了,皇上根本就沒有賜座給他的意思。


  隨著他們兩跪拜完畢,外面的太監們也把檢查過的馬蹄鐵抬了進來,取了一個遞給了皇上。


  皇上拿著彎月形的馬蹄鐵在手中翻看了一番之後,對下首的陳德讓,瑞國公周勤,趙國公諸遲恭道:「你們也都看看。」


  太監聞言,便拿了三個馬蹄鐵遞給了陳德讓,周勤,諸遲恭。


  「你們覺得這馬蹄鐵如何?」片刻之後,皇上開口道。


  周勤看了趙國公諸遲恭和陳德讓一眼,礙於這件事情關乎周齊燁,他便沒有開口。


  褚持恭和陳德讓因為自家孩子和張彥瑾是同一條褲子,其實心已經偏了,但是兩個人也是官場上的老油條,所以,陳德讓回答的十分謹慎:「馬蹄鐵這東西臣是聞所未聞啊。」


  趙國公周勤翻來覆去看了好一會兒后,在聖上面前直接呵斥顯然也太低級了,所以,周勤反而很誠懇地說道:「回稟皇上,臣覺得上一次張彥瑾製作出來的馬蹬和馬鞍十分好用,不如讓他說說看,若是好用,豈不是我朝一件幸事?」


  皇上對幾個臣子的德性一清二楚,這些老傢伙!在他面前,還這麼作,也不爽快一點,當下,他也不準備去問一旁淡然自若的混小子張彥瑾,反而看向周齊燁,說道:「周齊燁,你是輜重監軍長史,你說說看。」


  周齊燁心裡一緊,他拱手道:「回稟皇上,張彥瑾命人強佔煉鐵作坊,煉製這馬蹄鐵,將馬蹄鐵殘忍地釘在馬蹄當中,這是臣在輜重營親眼所見。戰馬乃是我朝軍隊的關鍵,可他卻不顧臣的阻攔,指使家僕聚眾鬧事,擾亂軍中安寧,影響輜重物資準備進程,臣不得已只能上奏於皇上。」


  張彥瑾聽著周齊燁那嘰里呱啦一大串的話,就覺得渾身不舒服。不就是想要告他的狀嗎?還裝作自己是被人逼得一樣。


  「張彥瑾,可如周齊燁所說?」皇上目光如炬。若事實真相也有個六七分,這混小子到真是混蛋,他想要讓張彥瑾去輜重營好好鍛煉鍛煉,這傢伙怎麼還拿個雞毛當令箭了?

  張彥瑾眨了眨眼睛,憨厚地看著皇上道:「回稟陛下,確實如此。」


  眼看著皇上就要發火,張彥瑾趕緊補充道:「可是皇上,我這麼做也是為了減少西征的戰馬受傷,可是有些人腦子有點問題限制了認知,我解釋了他依舊不懂,我為了西征的戰馬都有馬蹄鐵,這才強佔了煉鐵作坊。」


  周齊燁因為這麼以諷刺,臉顯得有些綠了,這張彥瑾居然敢當著皇上的面侮辱他腦子有問題?!


  此話一出,饒是瑞國公心裡頭也不高興,他面上波瀾不驚,但是眼神卻涼了。他的大兒子周齊燁那可是公認的能力卓絕,博學多才,是京城子弟中的一代佼佼者,這個無賴張彥瑾,居然敢說他的驕傲,腦子有問題?!


  陳德讓,李明銳這些浸淫官場已久的老臣也是沒繃住,眼角微微抽了抽。


  唯獨趙國公諸遲恭責備地看了張彥瑾一眼,上一次他見張彥瑾還覺得張彥瑾慢慢懂事了,不曾想還是個只會給張仲謙惹事的主!下去后他一定要囑咐囑咐張仲謙,好好管管張彥瑾!

  「張彥瑾,你強佔戰馬,肆意傷害馬匹,我不過是如實回稟給皇上而已!」士可忍孰不可忍,周齊燁就算是再沉得住氣,在皇上面前被張彥瑾如此侮辱,他也無法容忍。


  「皇上,實踐是檢驗真知的唯一標準,陛下英明神武,我給陛下展示一下馬蹄鐵用在馬蹄上的效果,陛下定然會明白馬蹄鐵的作用!」張彥瑾看都不看周齊燁,依舊用無辜的眼神看著皇上。


  皇上眉頭微微一動,想到當初的馬鐙和馬鞍,不辨喜怒道:「好一句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既然如此,朕便去看看你這馬蹄鐵到底是何方神物!」


  在座的陳德讓,周勤,諸遲恭也都是心中一震,實踐是檢驗真理的惟一標準,這句蘊意如此深厚的話他們怎麼沒有聽過?這當真是從放蕩不羈,每日只會吃喝玩樂的張彥瑾口中說出來的?


  這一次去的地方依舊是皇家馬場,馬場之中雖然無人用馬,可太監們依舊勤勤懇懇地照料著皇上的御馬,洗刷,換草料等等都做的井然有序。


  張彥瑾和皇上,還有周齊燁,周勤,諸遲恭等人來到馬場當中的時候,太監們正往地上洒水,防止塵土飛揚。


  太監們看到皇上來了,紛紛停下手中的動作行禮。


  皇上讓太監們起來后,便朝著張彥瑾微微揚了揚下巴,示意張彥瑾道:「讓朕看看你這馬蹄鐵是如何保護戰馬不受傷的吧。」


  張彥瑾動作麻利地安排太監們架起木欄,又教宮中的工匠按照他的方法給馬匹釘馬掌。


  隨後又找來太監道:「你安排人去找尖銳的砂石來撒在地上,砂石越尖銳越好。」


  太監聽得是一頭霧水,可常年在宮中行走的他們早就已經養成了主子讓怎麼做就怎麼做的習慣,尤其是皇上現在還在這裡,便趕緊安排人去找尖銳的砂石。


  站在周勤身邊的周齊燁微微眯了眯眼睛,他倒是要看看張彥瑾這無賴豎子能做出什麼幺蛾子來!

  周勤一看張彥瑾居然牽了皇上的御馬往臨時釘好的木欄當中去,當即阻攔道:「大膽張彥瑾,那匹馬可是皇上最喜歡的御馬,你居然敢傷皇上的御馬?!」


  皇上望著張彥瑾那泰然自若的神色,以及總是站不直的身姿,頗有些哭笑不得,張仲謙一代儒將,做事皆有理有節,進退有度,怎麼就有這麼一個無賴的侄兒?


  「罷了,讓他試試。」皇上抬手阻攔住周勤。


  宮中的工匠們和魯鐵匠一樣,甚至比魯鐵匠還要小心謹慎。


  他們捧著馬蹄子的動作小心翼翼,猶如捧著千金寶物一般。


  工匠後悔地看著張彥瑾,他怎麼就貪圖在皇上面前表現呢?剛剛他就應該讓別人來啊!

  工匠心中掂量再三,還是不敢下鎚子,這可是皇上的御馬,萬一出了問題,他的腦袋怕是不保啊!

  「今天你不釘也得釘,釘也得釘,縮頭是一刀,伸頭也是一刀。」張彥瑾望著工匠那拿著鎚子的手舉了幾次,便小聲在工匠耳邊道:「你堂堂皇家御用工匠,該不會想要落下一個鐵釘都不會釘的名聲吧?」


  工匠望著張彥瑾臉上的戲謔之色,滿是被捉弄后的難堪之色。


  這時代人都注重名聲,工匠被激之後咬著牙,拿著鐵鎚砰砰砰將八枚釘子按照張彥瑾所說釘了進去。


  放下馬蹄和鐵鎚之後,工匠額頭上滲出了一層冷汗。


  皇上御用馬匹都是千挑萬選出來的,不但腳力遠勝於普通馬匹,就是脾氣也相當溫順,更為難得的是頗通人性,這便是張彥瑾敢選皇上最喜歡的馬匹的原因,他可不想因為給皇上做個試驗,就把他自己傷了!

  「這馬沒事?」工匠蹲在地上,半天沒有起來,他看皇上的御馬在地上摔了摔蹄子后,就再沒有什麼特別的反應,居然一時間還適應不過來。


  休說工匠,就連看台上站在皇上身後的陳德讓和諸遲恭也為張彥瑾捏了一把汗,這傢伙也真敢,居然敢拿皇上最喜歡的御馬做試驗!


  周齊燁和周勤父子兩則是老神在在地站在那裡,等著張彥瑾出醜。


  皇上坐在軟椅上,神色莫辨,像是在看張彥瑾,又像是在思索著什麼。


  工匠再三確認了皇上的御馬真的沒有什麼問題之後,膽大了許多,想著張彥瑾的話,今天他箭在弦上,不得不釘,便拿著鐵鎚三下五除二就把另外三隻馬蹄鐵給皇上的御馬釘上了。


  張彥瑾讓人把木欄打開,解開麻繩把馬放了出來。


  尖銳的砂石太監們也趁著工匠釘馬蹄鐵的時候鋪好了,砂石個個稜角分明,別說馬匹,就是人穿著鞋看著也慎得慌。


  張彥瑾端詳了一下方向,便轉到馬匹的另外一側,牽住韁繩,拉著御馬試著走了兩步,讓御馬適應了一下腳上重量增加的感覺。


  御馬很快就嘶鳴一聲,似乎在告訴張彥瑾它已經準備好了。


  張彥瑾便拉著御馬來到了尖銳砂石鋪就的地方,他走在一旁的平地上,讓御馬走在砂石上。


  一開始御馬還有些駐足不前,可在張彥瑾用韁繩的牽引,手勢的引導下,御馬終於走了出去。


  走了幾步之後,御馬便加快了速度,猶如走在平地上一般。


  在場的人望著這場景,心中的那塊大石頭終於落了地,並不是他們擔心張彥瑾,而是出於天生對當朝天子的畏懼,他們擔心皇上御受傷,大發雷霆,波及到他們。


  等這場虛驚過去,眾人才驚異馬蹄鐵的厲害之處。


  「回稟皇上,這便是馬蹄鐵的厲害之處,可以讓馬匹翻越荊棘時如履平地!」張彥瑾把御馬交給一旁的太監,他跑到皇上面前道。


  「你小子,讓朕的御馬走在砂石上,你走在平地上!」皇上這時候也看明白了,心裡頭滿意之極,當下起身笑罵道。


  張彥瑾有些無賴地笑道:「我走上面疼,皇上的御馬已穿上馬蹄鐵,自然不怕砂石,所向披靡了!」


  周齊燁和周勤都望著那安然無恙的御馬,想破了腦袋竟然也想不出其中玄機所在。


  「為何這馬匹釘了鐵釘卻感覺不到疼痛?」陳德讓沉思片刻,詢問道。


  張彥瑾收起臉上那副嬉皮笑臉的樣子,十分誠懇地望著皇上道:「臣受皇上恩賜去輜重營當中鍛煉,臨行臣伯父殷切囑咐臣,不能辜負皇上的期望,要為朝廷盡綿薄之力,便在輜重營中冥思苦想,製作出了這馬蹄鐵。」


  上一次他製作馬蹬和馬鞍是因為為了贏打馬球賽,這說得過去。


  這一次的馬蹄鐵他也必須說出一個合適的理由來,這理由還必須要符合他紈絝的性子,不能是因為他的聰明而做,不然被皇上盯上了,他還怎麼做他的富貴閑人?

  未等皇上發問,張彥瑾繼續道:「臣以前曾在野外玩耍,曾經有幸看到過野生的馬匹我發現他們馬蹄上那層白色的東西都盤曲在他們的蹄子上,後來臣回去問了家中僕人,才知道馬匹每隔三日就要修剪馬蹄,不然馬匹容易受傷,猶如我們的指甲一樣,既然修剪時,馬匹不會疼痛,釘馬蹄鐵也不會疼痛了。臣到軍隊后,發現每年都有大量的馬匹因為馬蹄受傷而報廢,便回去請教了伯父,做出了這馬蹄鐵。」


  皇上和陳德讓,趙國公諸遲恭等人聽著張彥瑾這合情合理的理由,心中都唏噓不已。


  周齊燁心神一怔,自從見到馬蹄鐵對馬沒有傷害,他就知道自己輸了,也怪他太過驕傲,不認為一個紈絝有什麼本事,反而覺得是異想天開。


  事 實上,給馬釘馬掌,這事確實不可思議一些,正常人不都會認為,就給人的腳釘上一副不是嗎?這樣不僅沒有保護作用,反而會疼死人,人之後更是會被廢。


  周勤見自家大兒子這反思的樣子,心裡一嘆,旦很快反應過來,朝著盛元帝拱了拱手。


  「馬蹄鐵可以讓馬匹橫穿荊棘,皇上,肯定是上天感念皇上恩德,這才將馬蹬,馬鞍,馬蹄鐵等物賜給我大魏朝,讓皇上手上一展宏圖偉業!」


  張彥瑾一聽,心中升起濃厚的欽佩之意,周勤這老狐狸看著自己把他的寶貝兒子擺了一道,心中不慪氣是假的,可他卻能在如此短的時間裡調整過來,他真是不佩服都不行啊。


  盛元帝一聽,他的眼神就不由望向前面的地圖。


  自京中向西而去,便是甘州,過了玉門關,便是夾在祁連,合黎,龍首山脈之間的河西走廊,河西走廊狹長而筆直,形似走廊,位於黃河之西,故而被稱為河西走廊。


  此地為堆積平原,山脈環繞,不僅土地富饒,更因為山脈之因讓此地成為了兵家必爭之地,因為從中原西行,別無他道,只有河西走廊此一條路。


  皇上望著西北方向,目光悠遠。似乎在眺望那隱藏在深山峽谷之間的狹長走廊,又或者是在想象著大魏鐵騎穿過河西走廊之後,和聚集在草原西部的突厥一族交鋒時的情景。


  到底是他大魏的鐵騎厲害,還是常年遊走於廣袤草原的突厥部落厲害?


  西出中原,平定河西,拓我疆土,沒有一個有野心的帝王不曾想過。


  褚持恭和陳德讓對視一眼,他們為官多年,哪裡不知道這個皇帝的抱負。


  褚持恭當下上前一步,說道:「皇上,我軍戰馬有了馬鐙和馬鞍,可以使將士穩坐於馬上作戰無憂,此時又有了馬蹄鐵,可以使我軍戰馬橫跨荊棘,此等優勢,已經遠勝於獫狁部落千倍萬倍,這些年來國庫充裕,給前線將士們的糧草已經調度完畢,此戰定能大獲全勝!」


  張彥瑾細細觀察著他這膀大腰圓的叔叔,發現他這叔叔遠沒有史書上寫的那麼神經大條,反倒是粗中有細。從他剛剛一直默默計算著兩軍對壘時的差距就能看出來。


  「真是天佑我大魏!」皇上望著那逐漸高升至中天的日頭讚歎道,大有自己便是那高升的日頭的感慨。


  他不顧眼睛酸澀,凝視西北方向良久,走到幾人面前,對趙國公道:「即使如此,遲恭,德讓,就由你們二人聯合工部尚書一起計算給我軍戰馬全部裝備上馬蹄鐵的成本和時間,計量完成之後,速速給朕呈上來!」


  陳德讓和諸遲恭二人立刻接旨。


  周齊燁行了個大禮,主動說道:「臣鼠目寸光,差點壞了軍機大事,還請皇上重罰!」


  張彥瑾看得心裡頭,都忍不住為他點個贊了,這主動認錯,皇上看在瑞國公的面子上,哪裡會去重罰。


  周勤面容淡淡的,似乎一點都不在意。


  盛元帝哪裡不明白,但是他對自己的忠臣子侄非常大度,這些忠臣子侄們可是在他遇到危機后,眼睛眨都不眨都願意跟他造反稱帝的存在。


  「張彥瑾,你說,該如何處置?」盛元帝笑看著張彥瑾。


  張彥瑾心中吐槽,這絕對是個坑。


  旁人肯定就會就此揭過,彰顯一下大度,你好我好大家好,這事就過去了。


  張彥瑾沒有立即回答,惹得褚持恭不住地朝著張彥瑾使眼色,張彥瑾面上露出心不甘情不願的表情,看得盛元帝和褚持恭就想抽他一鞭子。


  隨後他的話,讓盛元帝忍不住一腳就踹了出去。


  「皇上,既然周齊燁他自己都說了鼠目寸光,那他就真的鼠目寸光了,所以讓他管著我這麼一個有著高瞻遠矚的人,是不是不大合適?臣也不要處罰他什麼的,畢竟他除了鼠目寸光,別的差事還是乾的不錯的,就是皇上是不是該彌補一下臣受的委屈?」


  有見過無恥的,沒見過這麼無恥的,盛元帝已經剋制不住,一腳踹了過去。


  張彥瑾還是懂分寸的,他可以賣萌賣蠢,也可以無恥點,但是該受的還是得受。當下,他硬生生地受了這一腳,其實也不重,就是一個長輩對晚輩的無奈想教訓的樣子。


  周勤和周齊燁聽了后,這小子果然是一肚子的壞水,瞧瞧他說的那段話,鼠目寸光可說了三次!這麼強調,真的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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