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059
她到底相信他嗎。
她說是就是吧。
韋恩必須要承認的是, 他現在所積累的所有引導年輕的方式手段都對眼前這個小姑娘不起作用,而如果期待著父女關係的拉近, 韋恩就不得不開闢一種全新的方式。
在又把其他市面上廣受好評的親子關係書籍翻出來看了一遍之後,韋恩把書一扔, 發現了一個事實。
「阿福, 如果我想真的養好這個女兒, 似乎要穿越回20年前才行。」
管家去給韋恩送咖啡的時候, 看到桌上那一摞書,有點想笑:「那我想您應該去聯繫一下巴里·艾倫先生,並且要在之前想盡辦法說服他配合您的想法。」
老人家難得跟韋恩開個玩笑, 而又隨手把那些很明顯沒有什麼用的書全部都拿走了:「我要提醒你一下,布魯斯少爺,你白天還有會——現在應該休息了。」
韋恩應了一下, 打算回房間了。不過他有點不放心,又去夏洛特那邊的門口轉了轉。
屋子裡關著燈、房間內也很安靜,看起來並沒有別人。
於是他站了十幾秒后就回房間了。
傑森·托德耳朵貼著門, 察覺到門外的人已經走遠之後,過了一會兒才讓夏洛特把她的小檯燈打開——而偌大的房間里只有那麼一點點光源, 讓它看起來非常昏暗。
夏洛特轉頭去把窗戶關上,靠在窗戶旁邊,抱怨了一句。
「我就從來沒有看到你走過正門。」
即便這裡是二層, 爬上來其實也挺費勁的——夏洛特往下看了看, 又回頭看著已然坐在地毯上好整以暇的年輕男人, 吐槽他。
「這種行為的詭異程度跟半夜裡偷窺我的窗戶有沒有貓頭鷹飛進來一樣。」
傑森皺皺眉, 品了一下這話:「……都在偷窺你?達米安?」
然後又否定了自己的猜測:「不會,這傢伙一般來說沒那個耐心——提姆?」
「為什麼你不猜是迪克?」
「這個人一般不會用偷窺解決問題,他直接問你。」傑森說:「達米安也會直接問,不過手段會更討人厭些,我稱之為審訊。」
「你注意到你自己的用詞很不同尋常了嗎?」
夏洛特隱隱約約也能感覺到這個家庭里的不正常。她本來想好好睡一覺之後再來探索一下,但計劃被這個翻窗進來的傢伙打斷了。
而傑森只是抬抬下巴:「我沒必要在這個問題上說謊——聽說你被老男人抓回來了,我來看看是什麼情況——既然你沒什麼事,那我就走了。」
「跳窗走?」
夏洛特也沒說要留他,也覺得自己說什麼沒用。站起來將近一米九的大男生看看窗外,皺起眉。
「這傢伙怎麼在。」
夏洛特瞥了一眼:「……ACE我以為他今天睡達米安門口。」
大黑狗現在出了狗窩,在夏洛特的窗戶下邊來回遊盪,看起來像只孤零零的遊魂——一般來說這隻大傢伙會整天跟達米安黏在一起,晚上也睡他那兒,但是今天不知為什麼跑了出來。
「嘖。」
傑森像是遇到了什麼棘手的難題,暫時沒有跳下去的打算了。夏洛特看看有點惱火的大男生,問他:「你怕被咬嗎?」
「ACE還咬不到我,但是它叫起來很煩。」傑森有點暴躁:「被老男人發現我跑過來,又要拎著我訓一頓。」
傑森跟韋恩的關係看起來不算好也不算差,不過這倆人平時很少碰面——起碼是在夏洛特住在韋恩家的時候是這樣的。他和迪克還不一樣,如果說迪克算是自然成長之後獨立出去,跟原生家庭還有很黏糊的關係的大人的話,那傑森就好像在某個轉折點上一下子離開的那種。
韋恩莊園是他熟悉但不想踏足,喜歡但又討厭的地方。
雖然他跟韋恩的聯繫還是挺少的,可是要說關係不好的話……
「你這是什麼表情,」傑森看著夏洛特月光下的臉:「眼睛還腫著,像個桃子。」
「你走。」夏洛特推他一把,沒推動:「就你長嘴了。」
小姑娘氣呼呼地跑回床上坐著,而傑森時不時到窗邊看看,發現ACE就駐紮在那裡不走了。他糾結於到底是趕緊跳窗跑還是再等一會兒,而夏洛特一邊玩手機一邊問他有沒有考慮過從房間的門離開。
「那樣阿福就發現我了。」傑森否決了這個答案,對於跳窗選項耿耿於懷:「在夜裡玩手機對視力有損傷,桃子眼。」
「你煩不煩啊!」
夏洛特聽到這個稱呼差點把手機扔過去,吸吸鼻子之後打開燈繼續玩。傑森看著夏洛特一副不想理他的樣子,覺得有些沒趣。
「我以為你不會回來了。」他說:「畢竟之前好像鬧得很大,我是說,老頭動手的那件事。」
「嗯,我也以為我不會回來了。」夏洛特在發郵件:「但是後來發生了一些事情。」
「發生什麼了?」
「我不要告訴你。」夏洛特翻了個白眼:「愛給人取外號的傢伙沒有資格聽八卦。」
「……」
傑森看起來很想吐槽,不過撇撇嘴沒說什麼。年輕男人靠牆坐下,沒有什麼不愉快,也沒有什麼其他的表情。
他眼前那個小姑娘看起來很正常,但他就是覺得她很難過。
「鋼鐵俠跟瓦坎達都不要你了?」
他突然問,然後被愣了一下旋即憤怒起來的小姑娘用枕頭砸了臉。
「你才沒人要呢!」
傑森接住了枕頭,抱著:「我的確沒人要——不過我是個成年人了,所以不是很在意那些。」
「我也是個成年人。」夏洛特很不高興:「你把枕頭還給我!」
「但你還像個小女孩兒一樣很在意這些,還因為這件事哭了很久。不要否認,看看,你的桃子眼。」
這傢伙像個小學里喜歡揪小姑娘辮子的惡劣男生一樣:「不過也挺好的,你不需要因為這些有什麼心理負擔——畢竟你還有個生父可以折騰。」
夏洛特頓了頓,然後拿出自己的小手鏈帶上,扭了好幾下。紅頭罩在那兒坐著,還在等這隻憤怒的小兔子接下來的動作,接著就被嚇了一跳。
紫色的手鏈發出了幾片閃光,接下來立刻便有粒子裝甲覆蓋在了她手上,變成了一個異常貼服的手套——黑漆漆的,隱隱約約帶著點紫色,在吊燈下不折射任何一點光。
而接下來,她手背上架起了一個看起來像是機·關·槍一樣的東西,對準了那個一直在嘴賤的傢伙。
「……」
傑森·托德舉起了雙手,手背貼在牆上:「有話好好說。」
「道歉。」
「我錯了。」
他乾脆利落地說,而夏洛特也就把這東西收回去了——她摘下了手鏈,將這東西很隨意地放在一旁,又抱著自己的腿,不知道怎麼就又低落起來了。
「看來迪克那傢伙工作做得不到位,花了那麼長時間你還是不高興。」傑森吐槽了一下藍翅膀:「你手上剛剛那是什麼東西?粒子裝甲?還有什麼玩意?」
他很明顯對槍·械的興趣大於對安慰夏洛特,小姑娘抬眼,看看他。
「嗯,托尼跟二大爺弄出來的。」她聲音悶悶的:「說要是有危險,我可以用來保護自己。」
「剛剛那個東西呢?是槍還是炮?」
傑森覺得非常有意思:「什麼輸出?」
「我哪知道,我又沒真用它打過人。」夏洛特說:「不過好像說是能量蠻大的,不是生死存亡最好不要用。」
「看出來了,后坐力肯定也很大,就你的小爪子估計打一次就廢了。」紅頭罩一邊說著,一邊不經意地看小姑娘的表情:「不會真的不要你了吧,這個是臨別禮物?」
「你再煩我我就真打你了。」夏洛特抓住手鏈:「我不戴上也能發動的。」
年輕男人再次舉手投降,老老實實坐著——儘管他知道就算夏洛特真發動了這個東西也打不倒他。小姑娘抱著膝蓋,蔫唧唧的,又累又不想睡。
「我有時候覺得,他們對我實在是太好了。」夏洛特說:「我身邊都是他們能給我的最好的東西,但我其實總讓他們失望。」
「……?」傑森問:「你……拿不到學位了?」
「這個倒是能。」
「找不到工作?」他想想也不是,又換了一個平常孩子會帶給爸媽的煩惱:「找不到對象?這個應該也不是吧。」
「跟這些沒關係,就是……」
夏洛特長長地嘆了口氣:「我覺得我根本不應該有這麼多的愛。如果他們沒有那麼愛我的話,我覺得我感覺會更好一些——現在的問題是,他們根本不要求我做些什麼,也給了我很多選擇,可我恰恰不知道該怎麼做才好。」
如果大人們對她沒有任何要求,那麼夏洛特就不知道怎樣才能讓大人們滿意並且開心。
就如同現在這樣。
「我到底要不要做一個巫師呢,」夏洛特小小聲地犯愁:「如果做的話,那以後我可能就不能再幫瓦坎達做點什麼了……」
「——你等等?!」
傑森一下子爬起來:「巫師?!」
好在紅頭罩再怎麼驚訝,聲音也還是小的——他那個水汪汪的藍眼睛里充滿了詫異,而夏洛特發現自己一不小心說出了這句話,先是擔心自己是不是多說了什麼,但後來想跟傑森說了應該也沒什麼,就這麼著了。
然後還把自己知道的事情都一股腦地傾倒給了眼前這個大男生。
實在是想傾訴煩惱,夏洛特覺得這傢伙正好碰上了,也算是個緣分。
於是就決定他來做這個倒霉鬼了。
而傑森·托德一下子知道了那麼多內情,顯得有點一下子接受不能。他一直在看著夏洛特說話,然後眯起了眼睛。
「那你媽媽真的很厲害啊。」
夏洛特還是有點沮喪,不過這句話她是喜歡的:「嗯,這倒是。」
「所以現在的情況是,你媽媽帶著你躲避了那個黑魔王的追擊,還在戰亂地區把你平平安安地養大成人了——本來她想在你十八歲生日的時候告訴你有關巫師的一切,但後來,瓦坎達發生了內亂,導致她並沒能告訴你這一切,並且意外故事還激發了你的魔法天賦?」
夏洛特聽到「意外事故」的時候眼神一暗,不過還是默認了。
「因為你媽媽的力量漸漸消失,而你又在野蠻生長,導致現在還沒死透的黑魔王通過某種方法在你耳邊鬼叫。為了讓你暫時先躲避他的騷擾,你要在老男人身邊呆著,因為血緣的力量可以保護你。」
傑森自己捋了一遍:「可真扯。」
夏洛特其實也這麼覺得。
「我就說你怎麼突然又回來了,據沖著上次鋼鐵俠差點要在這兒開打的架勢也不可能點頭同意把你送回來。」
這是德雷克繪聲繪色講給迪克的,而迪克又添油加醋地告訴了傑森的八卦——轉手了很多次的描述讓紅頭罩有失偏頗,不過心理活動這些他倒是沒有揣測錯誤。
而同時,傑森覺得韋恩的運氣也很好。
如果這事兒跟巫師界沒沾邊的話,那他這輩子可能真的再也見不到這個女兒了。
年輕小夥子腦子裡轉了轉,又看看夏洛特,差不多知道她想什麼了。
「你覺得自己比較該去死,活下來的應該是別人……是嗎。」
小姑娘聽到這句話,又把臉埋在了腿上,半晌后才帶著哭腔應了一聲。
「那……我沒什麼好說的。」
傑森看了看外面,發現ACE已經不見了,於是很乾脆利落地打算走:「不過,如果你媽媽知道你是這個想法的話,大概能氣活過來——抱著這種想法繼續生活,沒準你真的能成功呢。加油。」
夏洛特有點懵,抬頭看過去的時候,發現窗口已經沒有人了——而樓下突然多了兩聲狗叫,還有傑森爆了個粗口的聲音。
「你竟然在這兒埋伏我!」
小姑娘跑過去看了一眼,發現ACE咬住了大男生的外套,死活不鬆口。略有些狼狽的年輕人拽了好幾次,最後費了牛勁才把外套搶回來。
然而神出鬼沒的管家已經發現了他,並且帶來了一個很殘忍的口信。
「布魯斯少爺請您過去,傑森小少爺。」
「……」
傑森甩了甩沾滿狗口水的外套,掛在手臂上。他抬頭,看到了眼圈有些泛紅的小姑娘,心裡動了一下,剛想說什麼,就看到夏洛特歪了歪腦袋。
「活該。」
夏洛特關上窗戶,又拉上窗帘,自己躺回去又想了一會兒。
她又把《自創咒語集錦》拿出來,抱在懷裡。
「人真的能死而復生嗎,媽媽。」她似乎問過她媽媽這句話:「既然巫師們有那麼神奇的力量,為什麼不能阻止自己的死亡呢。」
她媽媽是怎麼回答她的來著?
「頂多活得久一點而已,從來處來了之後,最終我們還是要到去處去的。」她想起了這個回答:「即便是梅林,也只是長壽而已。」
小姑娘鼻子酸酸的。
「這人真討厭。」
被討厭了的傑森·托德被拉到了蝙蝠洞,被老蝙蝠訓了一頓——之前他作為紅頭罩差點弄死那個東非來的毒·販·子,差一點壞了老蝙蝠追查新崛起的走·私危險品的新團伙的大事。韋恩本來打算睡了,結果發現傑森跑到了夏洛特那裡,特意把ACE弄出來專門等著他。
「……我就說到底是誰放的狗。」
紅頭罩翻著死魚眼:「那人不是沒死嗎,而且現在又活蹦亂跳的了,現在已經準備把以集裝箱記的東西往這兒運了。」
「我需要知道具體的時間,傑森。」韋恩坐在蝙蝠電腦前敲了兩下:「你剛剛跟夏洛特聊的時間太久了——她需要休息。」
「你這兩句話的關聯度真高。」
紅頭罩靠在一邊,又聽老蝙蝠在問問題:「你們都聊了些什麼?」
「你在她房間里放個監聽器不行嗎?」
「傑森!」
「……」年輕人雙手抱胸,有點受不了老蝙蝠的迂迴:「還能說什麼,都是你知道的事情。」
「我需要細節。」
「那我還是建議你放個監聽器,蝙蝠俠。」
傑森覺得怪怪的,尤其是把自己跟夏洛特聊天的內容交代給老蝙蝠,給他一種自己成為了老蝙蝠姦細的感覺。
「現在時代變了,大家都需要隱私和空間。」他這麼槽了老蝙蝠一句,然後就閃人了:「而且你的套路對她是不管用的,畢竟她不會成為又一個新羅賓了。」
韋恩聽了這句話,看看紅頭罩遠去的背影。
又深深地嘆了口氣。
韋恩還是希望為夏洛特做點什麼的。
在管家的提醒下,他拋棄了親子關係的書籍,先把夏洛特的心理建設放在了第一位。在經過了一系列的真相之後,他總覺得這孩子會變得搖搖欲墜,再疊加之前的自殺傾向等等,眼下讓她重新找回生活的希望變成了最主要的任務。而由於他對於自己跟夏洛特良好溝通已經不抱希望,直接轉戰幕後,將一線工作留給了年齡更小的小傢伙。
斟酌了一下之後,韋恩決定還是讓德雷克接過這個任務。
「我以為你會找迪克的,」德雷克,aka紅羅賓,非常意外:「畢竟他比我討人喜歡。」
「他下周就要調去布魯德海文了,現在需要先行在那邊開展點工作,以防止別人察覺到什麼。」韋恩解釋了一下,發現德雷克表情不太對:「同時,我也覺得你可以勝任這個任務。」
「任務?」德雷克笑了一下:「聽起來可有點嚴重——我看夏洛特這兩天挺不錯的。」
小姑娘每天跟之前過著差不多的日子,在藏書室一呆就是一天,有時候發發獃。韋恩本來想告訴德雷克有關夏洛特的背景的,但是想了半天還是暫時壓下了這個想法。
「多帶她去附近逛逛,」韋恩說:「我聽說你們兩個上次在馬場玩得不錯。」
「收到。」
德雷克接下了這個任務,帶著夏洛特出去玩得也更賣力些。小姑娘有點驚訝於這種過度的殷勤,但想起之前自己給人家突然間下了咒,也就沒辦法太嫌棄人家什麼。
畢竟夏洛特一直很擔憂自己的咒語會不會導致德雷克的智商下降……什麼的。
大概是夏洛特的眼神擔憂得太過明顯,德雷克也發覺到了不對——少年以為是自己的問題,最終忍不住問夏洛特到底怎麼了。
「我有什麼不對勁嗎。」
一身騎裝的未來總裁英姿颯爽,俊朗得不像話,跟他平時的清秀樣子一點都不搭調。夏洛特騎著那匹馬,慢悠悠地一路小跑向前:「沒什麼,就是很擔心總是跟我出來玩,會不會耽誤你做自己的事情。」
「不會,」德雷克笑眯眯:「反正我也沒什麼事情可做了。」
紅羅賓這一陣子的主要工作就是陪夏洛特玩,而為了保證他的精力,夜巡他都沒有想之前參加得那麼頻繁了。
德雷克其實還是有牢騷的,可夏洛特那邊他也沒辦法有情緒。
韋恩將夏洛特之前在瓦坎達的病歷給他看過之後,少年看夏洛特就沒辦法太苛責。
相比跟別人生氣,德雷克還是跟自己生氣更多些,並且對花式把夏洛特拉出去玩這事兒上鑽研出了各種風格和水平。
比如有一天韋恩回家,發現夏洛特正在廚房裡做飯。
而做飯的原因就是,德雷克跟她說起了油罐車那天,兩個人就羊肉做法爭執不下的後續。
「我已經帶你吃過我最喜歡的那種了,現在該你了,夏洛特。」
聽完這句話后,夏洛特覺得自己的確應該為自家親媽正名,於是在廚房裡找了半天食材之後才是燉湯喝。
管家嚴陣以待,生怕夏洛特小朋友炸了廚房——不過意外發現夏洛特小姐還是挺會做飯的,而且做得不錯。
韋恩回家的時候,夏洛特正靠在爐灶旁邊,說自己小時候吃飯的事情。
「那時候能吃到什麼真的很看運氣,我記得有一陣子天天只能吃壓縮餅乾,但是有一陣子就突然又恢復糧食的供應了。」
夏洛特吐槽當時的戰亂和政·府·軍及反·政·府·軍的反覆。
「我記得當時反·政·府·軍有個將軍,一直對我們很不好,人道援助,比如食物、水和藥品,只要從他的地盤上走就從來截掉,還拒不交還。」
德雷克想了想,說了個名字:「那繆爾將軍?」
「就是他。」夏洛特說:「後來聽說他被炸死了,我很高興。」
德雷克想了想,後來看了一眼韋恩。
雖然那時候他還不是羅賓,不過他的確看過記錄。
那繆爾當時跟企鵝人搭上線,從哥譚搞了一批化學武器,最後在運抵本地的時候被蝙蝠俠截下,打輸了之後因為自己的暴·政被反水,結果被部下綁在汽油桶上,扔了個手·榴·彈炸死了。
「……嗯,人生真是……」他看了一眼在廚房門口的韋恩:「布魯斯,下午好。」
「韋恩先生,下午好。」
夏洛特還是沒有改過來:「您今天下班得真早。」
「沒什麼事,就回來了。」
韋恩這話純屬是在胡扯,因為韋恩集團每天都有好多幺蛾子——韋恩本人其實也很煩這些,能躲就躲,只有特別有必要的時候才會一直呆在那兒。
「夏洛特小姐在做湯,」管家介紹了一下:「聞起來味道不錯吧,布魯斯少爺?」
「嗯。」
韋恩聞到這個味道,突然之間就有點懷舊——這個湯他以前其實喝過,不過現在並不能拿出來跟夏洛特講。
今天的湯本來是實驗性質的,最後也就熬出來一小鍋,最後在家的幾個人一人一碗分掉了,扔點白鬍椒進去提味兒,的確鮮香濃郁。
「我覺得我們能打平,」德雷克說:「夏洛特。」
「你一定要這麼說的話,那就是吧。」小姑娘聳聳肩,然後幫管家去收拾碗,塞進洗碗機里了。韋恩很少直接在廚房吃東西,看著小姑娘幫忙幹活,覺得有點新鮮和意外。
他正打算跟夏洛特再說幾句,長廊那邊就又有一個小崽子奔過來了。
「我聞到了一股香味兒,」達米安湊了過來:「阿福,你又做了什麼好吃的嗎?」
「很抱歉,達米安小少爺,你猜錯了。這次是夏洛特小姐下廚的。」
管家的話先是讓小少年有些意外,接下來德雷克又不懷好意地接了一句。
「味道不錯,就是不太多,大家隨隨便便就吃完了——除了你。」
「……」感覺自己似乎被排擠了的小少年哼了一聲:「說得好像誰一定要一樣。」
他蹬蹬蹬地去找狗玩了,韋恩按了下太陽穴,一轉眼德雷克又帶著夏洛特去了別的地方。
「我還想跟夏洛特說說話的,」韋恩問管家:「我覺得提姆最近熱心過頭了,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阿福。」
「嗯,少年總需要找個地方釋放自己的熱情。」管家說:「提姆少爺已經有一周沒有去夜巡了,布魯斯少爺,要不要今天晚上帶上他?」
韋恩:「……嗯。」
蝙蝠俠總覺得今天帶上了紅羅賓,那傢伙好像也沒有什麼太大的熱情——路上羅賓跟紅羅賓還互相掐了起來,分別攻訐對方「老胳膊老腿」和「不討人喜歡」。
「蛤,老胳膊老腿是不是說錯人了?」紅羅賓吐槽羅賓:「看起來你真是奇迹了,連準確的形容詞都找不到,還誤傷了別人。」
「夠了,不要吵。」蝙蝠俠讓這倆人兵分兩路,自己帶著羅賓。然而羅賓氣鼓鼓的,似乎還在因為什麼而生氣。
「你應該還沒有對她道歉過,羅賓。」
本夜哥譚並沒有什麼大事發生,幾個搶劫的小混混被扔到了哥譚警局之後就風平浪靜了。蝙蝠俠站在高處,總覺得這是暴風雨前的平靜。
羅賓的嘴角壓了下去。
「你必須要意識到,想獲得別人的好感是需要自己爭取的事實。」蝙蝠俠看了一眼不服不忿的小少年:「要把它當作自己成長的一個過程。」
「聽起來好像你很成功一樣。」
羅賓懟了他一句,不過還是認同他這個想法的:「但她騙了我。」
「她基於你說的話,進行了思考,分析了結果,用自己的邏輯說服了你。」蝙蝠俠糾正他:「而你很明顯也認同了她的邏輯。」
這倆小朋友之間簡直是一筆爛賬,蝙蝠俠想自己應該哪天好好逮住羅賓,給他好好捋一下這件事。
不,其實羅賓自己也知道是怎麼回事,他只是不願意正視它而已。
「……」小少年迎著風,低著頭,忽然問了蝙蝠俠一個問題:「當時為什麼想要打掉她呢?父親。」
蝙蝠俠有點意外於羅賓的問題,他可以拒絕回答的,但他還是回答了。
「我在那個年齡,並沒有想過成為一個父親——那時候我對自己的未來還很迷茫,對於自己應該承擔什麼樣的責任並沒有一個很清晰的認知。」蝙蝠俠頓了頓:「你可以認為我當時並沒有成為一個父親的能力。」
「那現在呢?」
「我依舊不知道,」他看看羅賓:「我想這不是我自己可以評價的事情。」
羅賓抿了抿嘴唇:「我覺得還可以。」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小少年有些彆扭,然後又繼續追問。
「那當時,父親,您也沒有做過什麼安全措施嗎?」
「……這不是一個很禮貌的問題,羅賓。」
「我就問問。」
「我拒絕回答。」
羅賓賊心不死,但蝙蝠俠不再給他機會,看到沒有什麼事情之後便打算回去了——在小少年的要求下,蝙蝠俠開著蝙蝠飛機在哥譚上空繞了一圈。
「這就是蝙蝠俠的城市。」
哥譚的燈火星星點點,小少年笑了一聲,俯瞰著這個城市:「今夜無事。」
德雷克在後面靠著,聽到這句話之後也勾了勾嘴角——蝙蝠俠開著飛機,並沒有說什麼。
但是表情是溫和的。
「嘿布魯斯。」夜翼忽然發來了通告:「猜猜我在布魯德海文遇到誰了?」
「直說吧,別賣關子了,夜翼。」羅賓煩死了夜翼的多話:「我猜猜,該不會是紅頭罩吧?」
「不,是企鵝人的人。」
聽到這句話,蝙蝠俠的表情又重新變得冷峻:「蝙蝠洞集合。」
他很快地往回開,而身後兩個少年都知道這個發現的重大含義——企鵝人剛剛出阿卡姆,現在又把手伸向了別的城市,很明顯又要搞大事情。
而蝙蝠飛機停在了停機坪后,蝙蝠俠帶著紅羅賓和羅賓兩個人落地,第一時間找了下阿福。
「夏洛特今天休息得還好嗎?」
羅賓小朋友的臉皺了皺,而旁邊的紅羅賓用非常揶揄的眼神看他。他們倆差一點因為這事兒打起來,而阿福說了下夏洛特今天十點左右就回去睡了之後,韋恩鬆了口氣。
規律的生活可以幫助心態的調整,韋恩對此很高興。
他聽到了摩托車的聲音——那是夜翼的座駕。
從停機坪到車庫,他們兩撥匯合了之後往蝙蝠電腦那邊走。夜翼拿到了一個移動硬碟,一邊說著自己的發現。
「布魯斯,我發現他們似乎對化工企業……」
紅羅賓伸手拽住了他們,而蝙蝠俠有些疑惑地回頭看過去。
眼皮狂跳的少年一手按著太陽穴,一手指著蝙蝠電腦——最上面的那一塊。
蝙蝠電腦離他們很遠,前面的座椅上坐了什麼人、或者坐沒坐人在這個距離都是看不到的。但最上面那塊屏幕角度很好,恰巧能夠折射出座位上的情況。
蝙蝠俠一抬眼,整個人倒吸一口涼氣。
有個小姑娘穿著家居服,腳上還掛著拖鞋,正捂著自己的臉,像是很絕望的樣子。
夜翼也看到了這個畫面,然後當機立斷地先摘了自己的面具,然後示意韋恩趕緊摘了頭套。
氣氛陷入了一種巨大的尷尬和沉默中,即便是一旁的羅賓都覺得這事兒不太好收場。在近乎凝固的空氣中,又有一個人跑到了蝙蝠洞里。
紅頭罩直接把車從入口開到了蝙蝠電腦前,下了車之後看到那幫人,一摘頭套。
「布魯斯,企鵝人那傢伙又要高大的,我剛剛發現——你們在那兒干什——」
年輕男人一回頭,看到了扶額的小姑娘。
「——夏洛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