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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誰, 我在哪兒，我要做什麼。
夏洛特坐在蝙蝠電腦前, 一直在想自己到底是怎麼摸到這裡來的。
她本來就是有點失眠，水壺裡沒水了，所以想去樓下弄點水喝。
因為她也不怎麼怕黑，借著樓道里比較昏暗的燈光自己到了樓下——小姑娘腳步很輕, 所以幾乎沒有發出什麼聲音。
所以顯得本就空曠的大廳里更加寂靜了。
時間是凌晨一點多，夏洛特本來是可以叫管家的，但是看看時間就不想打擾老人家的休息了——路過大廳的時候她特意看了一眼老鍾, 聽著秒針噠噠噠的聲音, 一下子有些頭皮發麻。
不知道為什麼，就是一種感覺。
她總覺得自己聞到了一種非常陰冷潮濕的味道, 稍稍帶著一點腐敗的氣息——而韋恩莊園並不應該有這種味道。
外面綠樹成蔭，小矮灌木叢和各種各樣的花花草草讓它在白天看起來像是個人間仙境一樣。
但就是莫名地, 感到了一種頹敗。
大廳里並沒有開燈, 只有牆壁上的側燈能把路照亮。夏洛特提醒自己應該去找水喝, 但是下意識就戳在那裡不想動彈。
那麼她到底是為什麼會失眠的呢。
十二點左右她就醒了，隱隱約約還是覺得有一種被窺視的感覺——這根德雷克曾經的定點觀察還不太一樣，就像是有人從她頭頂將她一舉一動都收入眼底了一樣。
夏洛特心想著是不是黑魔王, 但又覺得自己在韋恩莊園就不應該了。
畢竟的確住在這裡, 是沒有那個「來我身邊」的叫喚的。
她在那兒站了一會兒, 接著被整點報時的鐘聲所驚醒——她看著時間, 還有那座據說有些年頭的老鍾, 鬼使神差地點了一下。
然後心裡默念著「阿拉霍洞開」。
蘇的魔咒課筆記第五頁第一行開頭的一句, 用處是「開麻瓜的門，有些沒有設防的魔術師家也行」。
夏洛特當初看到之後心裡吐槽後頭那半句是怎麼加上去的，看著跟踩點的賊才會寫的心得一樣。
而本來小姑娘沒指望有什麼，可老鍾悄無聲息地挪開，讓她看到了一個大約兩米高，一米寬的暗門。
其實截止在那個時候，夏洛特還是有掉頭回去睡覺，不去探索新地區的能力的——只要她再默念一句「恢復如初」，就可以繼續繼續去喝飽了水然後嘗試入睡。
但是夏洛特想起了之前住在這裡的時候，韋恩家的那些不同尋常的地方，猶豫了一下，踩著拖鞋，猛地吸了一口氣，接著走了進去。
而在她進去之後，身後的老鍾又悄無聲息地合上了。
地下室是很陰沉的，有些逼仄的空間最開始弄得夏洛特有些喘不過氣，攤開手心之後默念了一句「熒光閃爍」，手心裡就出現了一簇蠢蠢欲動的小光點。
她憑藉著這個光點一路走了下來，但偶爾還要扶個牆。
小姑娘也盡量輕輕地走，讓拖鞋不至於發出聲音，驚動可能在這裡面的人。
踮著腳像是做賊一樣的夏洛特走了好幾層，看到了一個寫著「訓練室」的門，還聞到了一些機油和化學藥品的味道。這些詭異之處點燃了夏洛特腦子裡一些被她隱藏的小靈感，而在冥冥之中將好多記憶串聯了起來。
最後夏洛特在倉庫門口看了一眼，即便是沒有其他的標誌，那個巨大的蝙蝠標誌也很說明問題了。
她不知道說什麼好，到了最底層的那個蝙蝠電腦前，在哪兒看了半天。
當時蝙蝠電腦的屏幕是黑的，不過黑不黑意義已經不大了。小姑娘走得有點累，坐在椅子上。
四周有柜子，上面還有蝙蝠俠、羅賓和紅羅賓的制服——有一件紅色的沒有人穿，但是看身高好像跟迪克或者傑森差不多。
少年的他們。
夏洛特捂住額頭，不知道說什麼好。
她太陽穴突突直跳，心臟也跳得很快，耳邊似乎有鳴叫聲。
這一切讓小姑娘很多的疑惑都豁然開朗了，比如為什麼在大都會她那麼快就被找到了，而在有人襲擊的時候為什麼韋恩的動作那麼從容和冷靜。而想起蝙蝠俠在醫院跟她的對話，很多細節也都能夠一一印證——傑森·托德那個永遠也不走正門的利落身手——再往前推，蝙蝠飛機的迅速出現，還有提姆·德雷克那個遇到了槍擊，還能鎮定自若，訓練有素的樣子——
——還有很久很久以前，在紐約的時候，迪克·格雷森抱著一大堆東西跑來套近乎的時候，說起蝙蝠俠和羅賓的時候那個表情——
——以及傑森·托德臨走前那句話。
「他不是個壞人，雖然也沒那麼好。」
想起那句話，夏洛特突然間非常想哭。
我都做了什麼呀，媽媽。
夏洛特有點傷心，或者說非常傷心——她突然覺得自己好像做了一個天大的錯事一樣。
有關如何看待布魯斯·韋恩，以及如何看待蝙蝠俠。
在這兩件事上，她好像都沒有真正意義上地對過。
這大概是夏洛特這兩天遭到的第二次巨大打擊了。
第一次來自於自己的親媽，得知了自己的不一樣之處，甚至間接導致了為什麼老蘇會這麼輕易地在內戰中死去。
而第二次則是因為自己的生父。
夏洛特一時之間百感交集，腦子裡什麼想法都有，窩在了椅子上有點動彈不得——她已經聽到了附近有人走了進來，也知道自己現在跑還來得及。
但是她就是沒辦法站起來。
活著好麻煩啊，媽媽。
夏洛特的爪子搭在額頭上，感覺現在腦子快要超速運轉以至於爆炸了——她在思考到底怎麼面對已經到附近的那些人。
是表現得歡快一點還是驚訝一點，還是……
「想什麼呢。」
紅頭罩摸摸她的腦袋，力道稍微重了一點，弄得原本油光水滑的頭髮有些亂——夏洛特被他弄得不得不抬起頭，對上了他的目光。
他自己的確也有點尷尬，尤其是另一隻手上還拿著他那個頭盔的時候。大男生的藍眼睛水汪汪的，在燈光下像是寶石一樣。
他挑了挑眉，一副「既然知道了那就知道了吧」的無所謂樣：「嚇傻了？」
「傑森。」
蝙蝠俠在夜翼要死要活的明示下摘了頭套，想了一下怎麼處理眼前的狀況。
你要先穩住小姑娘。
他這麼想著，結果說出來的話跟自己的想法完全風馬牛不相及。
「夏洛特，你是怎麼找到這裡來的？」
夜翼要是正在喝水肯定要噴出來，聽到蝙蝠俠的語氣和話之後都要給他跪下了——年輕警官眼看著小姑娘抖了一下，立刻衝上去補了一句。
「布魯斯的意思是他實在是有點意外——蝙蝠洞可不好找，夏莉，你能找到這裡真是太出人意料了。」
紅頭罩被他趕到了一邊去，看著他很厚臉皮地賠笑，表情很難以言喻。
然而夜翼沒管這個，看著夏洛特低著頭。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小姑娘聲音又低又小：「我只是有點睡不著，然後到處逛逛。」
「那你逛得還挺有拓展性。」紅羅賓摘下面具之後吐槽了一句，發現夏洛特看他，還笑了一下：「蝙蝠洞好幾層呢，都逛了嗎？沒有我帶你去。」
韋恩回頭看了他一眼，自己還在想怎麼跟夏洛特說這件事。這時管家不知道從那個電梯下來，看到眼前這個場景，盤子上的東西差點摔下來。
「……我的老天。」管家手一抖，但還是穩住了：「夏洛特小姐，您是什麼時候下來的？」
「兩點零一分。」
夏洛特下意識回了一句：「我……不應該來的，抱歉。」
阿福看看韋恩，又看看剩下幾個大男生，第一時間提出了異議：「夏洛特小姐，這裡溫度比樓上更低，我向您應該多穿點衣服——否則會感冒的。」
「阿福說的沒錯，夏莉，地下更冷些。」夜翼看了一眼夏洛特的拖鞋，還有那一截露在外面的腳踝，捕捉痕迹地移開了視線：「有什麼事情上去……」
皮外套從夏洛特頭頂蓋了下來，唯一一個穿了夾克的年輕男人把自己的衣服先借給了夏洛特。
你這是在砸我的場子，傑森。
夜翼用眼神這麼傳遞自己的心聲。
而紅頭罩歪了下腦袋。
就砸，有本事打我啊。
兩個成年男性的敵對氣息這時候不加掩飾地瀰漫開來，夏洛特也沒想那麼多，先把衣服穿好了——她像是穿oversize風的外套一樣，穿好之後站起來，左右看看，感覺自己好像都不會走路了。
而紅頭罩先夜翼一步，拉著夏洛特往樓上走：「我送她上去，阿福，不用感謝我了。」
「不，感謝還是要感謝的，傑森小少爺。」管家看了他一眼：「以及，我希望您一會兒下來的時候能走門。」
蝙蝠洞有好幾個出口，夏洛特走得是最經典老派的那個。傑森帶她走了平時管家走的那個電梯，一上去就直接是客廳旁邊的過道。
她一直覺得如芒在背，在電梯門合上之前還是回頭看了看。
韋恩還穿著他的蝙蝠俠制服，一直注視著她。
夏洛特想說什麼，但是還是放棄了。
而出了電梯之後，夏洛特默默地把紅頭罩的手甩開了。
「……」傑森看看她：「我以為我把你帶出那個地方，你會感謝我的。」
小姑娘不想說話，看了看自己在哪兒之後往樓上走。紅頭罩一直跟著她，直到她回了房間。
本來他想等她關上門再走，但是夏洛特在那兒站著，想了半天。
「我本來想去喝水的。」她蔫唧唧地說：「好渴啊。」
「……等著。」紅頭罩都服了她了：「我去給你拿。」
他走得快回來得也很快，拿著一大壺水和兩個杯子——給夏洛特一杯，還有自己一杯。年輕男性一口氣喝了大半杯，喉結的上下滾動還挺明顯的。
「我剛剛從港口一下子趕過來，本來沒什麼感覺，被你一提醒才想起要喝點東西了。」他把杯子往旁邊一放，視線往上，看到夏洛特像是小貓一樣一口一口地抿。
看著像是還沒回過神一樣。
「果然嚇傻了。」他肆無忌憚地吐槽她：「溫室里養大的孩子就是不一樣。」
夏洛特斜眼看她：「我是經歷著阿曼和葉門內戰長大的孩子。」
「那你怎麼一副失魂落魄的德行。」
紅頭罩坐在床旁邊的地毯上，大咧咧的：「我剛剛以為你隨時會昏過去。」
「我寧願自己昏過去，」夏洛特哼唧：「這樣起碼沒有那麼不知所措。」
「很意外嗎？」
「……」夏洛特有點為難，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我只能說，我如果再細心一點的話，或許應該更早就發現了。」
很多發現和認知都是很零碎的，只要稍微懷疑一下的話，就會有突破性的進展。
而夏洛特第一時間想到的是自己之前跟蝙蝠俠在醫院樓頂上對話的場景。
那個時候她的確是有疑惑的，比如為什麼蝙蝠俠會一直在醫院那邊保護她。
僅僅因為她當時的行為過於勇敢會招致報復的話，並不是一個很堅固的借口。
她跟蝙蝠俠聊天的時候也這麼懷疑過，不過後來很快地就沒想他可能跟她有什麼關係了——按照蝙蝠俠的說法，他沒有到海外旅行的經歷，而且武藝高強，跟那個會莫名其妙被絆倒的韋恩沒有什麼重疊的地方，而且他那個有點過於煩人要掐點讓她吃東西的行為也槽點滿滿，甚至買的星冰樂也不是她喜歡的口味。
現在夏洛特大概可以得出一個結論，那就是韋恩當時並不想讓她知道他的另一個身份了。
她抱著膝蓋，又標準地縮成了一團，然後問傑森。
「你怎麼不下去。」她說：「還有好多人等你呢。」
「我才不下去呢。」
紅頭罩很狡猾地說：「要不要猜猜，現在蝙蝠洞里的氣氛能尬成什麼樣？」
紅頭罩是對的。
現在的蝙蝠洞里已經沒有什麼重點了，明明是為了企鵝人才聚集起來的老中青現在因為半路殺出來的小姑娘集體心煩。羅賓尤為暴躁，不知道出於什麼原因，像是個一點就著的炮仗。
「請稍微平靜一下，各位。」管家倒了茶：「這無益於解決眼前的問題。」
「如果你稍微盯緊一點，就根本不會出現這個問題了，阿福。」
羅賓這話脫口而出，完全沒經過大腦，立刻就被老蝙蝠、藍翅膀和紅鳥三個人用眼神重重地譴責了。
「抱歉。」達米安頓了頓，然後坐在座位上不說話了。
「傑森能把夏洛特安撫好的，我覺得。」迪克離老蝙蝠最近：「而且這並不是什麼壞事，布魯斯，你總要讓她知道這事兒的，如果你真的想跟夏洛特關係更好些的話。」
「可是夏洛特不喜歡蝙蝠俠的消息來源原本就是你，迪克。」紅羅賓往後靠：「布魯斯之所以瞞了這麼久，多少是因為這個——順便說一句，紅頭罩那傢伙真能安慰人嗎？他一開始不是『把夏洛特趕出哥譚市』的創始人之一嗎？」
羅賓問：「還有別人？」
「還有一個你啊。」德雷克說：「當然，你的態度沒有那麼明顯，不過你貢獻了夏洛特之前離開的終極一擊。」
「……」達米安·羅賓·韋恩被這句話噎了一下，立刻反擊：「說到底這也是韋恩自己的事情，而你一個德雷克卻總是試圖指手畫腳。」
「聽聽這話，好幾天之前，同一個人還信誓旦旦地說『如果她是我姐姐』呢。」
「夠了。」
老蝙蝠制止了兩個最小的鳥：「你們兩個回自己的房間，迪克留下。」
被點了名的夜翼乖乖坐好，看著那兩個很明顯又要掐起來的小朋友進了電梯：「他們倆肯定要在電梯里打起來的。」
「……」老蝙蝠扶額，摁摁太陽穴：「你覺得……應該怎麼辦，迪克。」
這話讓夜翼有點受寵若驚，畢竟按照老蝙蝠的性格，向別人求援是非常罕見的——這個人就算到絕境也依舊會試圖以自己獨立完成任務為第一優先，而現在這個態度可以說得上是開天闢地頭一回。
藍翅膀簡直有一種自己要翻身做主的錯覺，在自己露出一個勝利的笑容前拍拍臉，又重新讓自己看著更嚴肅。
「嗯……以前她的確說過自己不怎麼喜歡蝙蝠俠來著。」
想起之前在紐約的時候討論蝙蝠俠的話題，迪克依舊像是心臟被重鎚一樣：「但是我想，夏洛特現在對蝙蝠俠應該有改觀——並不僅僅因為生父布魯斯·韋恩是蝙蝠俠，還因為你和蝙蝠俠兩個形象都在她心裡有了更多的內容。」
韋恩依舊按著太陽穴，想起了自己在醫院樓頂跟夏洛特聊天時候的事，神色有些鬆動。
但他又想到了剛剛夏洛特的表情，再一次眉頭緊鎖。
「或許是這樣，但我想更大的可能是不會。」
「……」夜翼能感覺到蝙蝠俠的謹慎和保留態度，但他比蝙蝠俠更樂觀：「那麼布魯斯，讓我去試探一下吧——本來這事兒都是我來做的，再做一次也無妨。」
蝙蝠俠想了想，最終點點頭。
但隨即他就開始對夜翼提意見。
「迪克，我希望你下次……不要總是盯著夏洛特露在外面的皮膚看。」他指出了剛剛夜翼的眼神：「這不太好。」
「……嗯。」
夜翼略有被抓包的尷尬，咳了一聲。
後來紅羅賓跟羅賓果然掐起來了，而路過的紅頭罩去拿水，順便給紅羅賓拉偏架。他又拿著一壺水，還有半桶冰塊，把羅賓絆倒之後跟紅羅賓對了個眼神。
「你們大晚上喝涼水？」紅羅賓壓制住羅賓，問：「阿福說了，會感冒。」
「你真是噁心，德雷克。」達米安掙扎了一下：「你不要以為，不要以為你跟格雷森幹了一樣的事情我沒有發現！」
「……？」
紅頭罩還有點疑惑，但紅羅賓一怔，立刻被羅賓反向壓制。
「沒出息的傢伙。」傑森丟下這麼一句：「幫了你一把還能輸。」
外頭有那麼一點動靜，不過夏洛特聽到也當沒聽到。
她現在沒心情管這個，一門心思地嘆氣。傑森回來之後給她杯子里丟了兩個冰塊，說是這樣能清醒一點。
「反正我是這麼乾的，在腦子混亂的時候。」他看著夏洛特補充了水分，心想還有事情沒有跟老蝙蝠說，一會兒還要下去。
「我還以為你要跟我說點什麼。」
夏洛特鼻尖泛紅：「剛剛我看到了一套紅色的羅賓制服——那個是你的嗎？」
「……」
紅頭罩半天沒回話，然後直接伸手揉揉她的腦袋，把小姑娘又梳好的頭髮再次弄亂：「這些事情以後再說，你先一門心思對付那個老男人吧。」
他轉身就要走，臨走前扶著門，回過頭。
「我當時是不是說得沒錯？」
他的眼睛在陰影處閃著一點亮光，然後笑了起來。
這誰知道。
夏洛特有點倔強地想，而喝了點冰水之後果然更平靜了——她本來想給二大爺或者教父打個電話，不過時間實在是晚了，所以想想還是放棄了。
而韋恩等於蝙蝠俠這件事他們是否知道，夏洛特現在也有點懷疑。
如果他們都知道的話，那麼就她一個人蒙在鼓裡。
她都能想象得出大人們是怎麼想的。
夏莉還是個小姑娘，別嚇壞她，很多事情還要慢慢地讓她接觸。
看看自己的手心，夏洛特又想起之前鄧布利多的話，感覺像是在做夢。
她指尖忽然冒出了一簇閃爍的光，站在玻璃面前，自己的倒影顯得有些可怕——夏洛特審視著自己，睫毛動了動，然後收回了咒語。
就在這時候，門被敲了敲。
迪克·格雷森來了。
說實話，夏洛特有點疲倦了。
小姑娘的勞累能從神情中看出來，而夜翼這個人精自然也能察覺到。他迅速縮減了自己的大綱，將所有旁支都砍掉，先開始安慰夏洛特。
她沒有那麼沒精神，看得出剛剛傑森跟她說的話還是挺有用的。
想到這裡，夜翼的心態有點奇怪，不過還是從自己這邊開始跟夏洛特套話。
只是還沒怎麼開始，夏洛特就看了他一眼。
問了一個他意料之外的問題。
「你……跟他說過嗎，我們上次的談話。」
最開始夜翼還在想那段話，但是根據夏洛特的表情，他迅速地找准了一段不愉快的記憶，並且表情都變了變。
之前這個年輕男人還小心翼翼的，可現在他眉眼都舒展了，並且帶了一點輕鬆愉快的笑容。
「哪段談話啊，夏莉？」
他笑眯眯地問，話里話外帶了一種「我在欺負你」的賤樣：「我們說過好多話呢。」
「……」
看著他這張臉，夏洛特一時間有點想打他，拿起了枕頭準備動手。迪克看好就收，立刻告訴了她答案。
「我沒有說過，只是簡單告訴了一下布魯斯你不喜歡蝙蝠俠而已。」夜翼的眼神非常柔軟：「原因大概是貓耳不嚴肅，還有緊身衣這兩點。」
夏洛特看看他，又把枕頭往回收，哼了一下。
這個「哼」真的跟某些時候的達米安一模一樣。
迪克心裡槽了一下他們倆的傲嬌，然後湊過去：「現在夏莉，你是不是有了不少別的想法？嗯？」
他明確知道自己這麼做很煩人，但依舊還是這麼做了——看著夏洛特那個心裡承認但是抹不開面子的樣子，年輕警官打心眼裡非常開心，並且覺得自己之前在對話中的那些委屈和不甘心已經無足輕重了。
小姑娘臉頰上有些泛紅，而迪克也不打算再逼她說點什麼了。他剛剛的收穫就讓他很滿足了，並且覺得自己可以放心地回去跟老蝙蝠復命。
而即便離開哥譚，去布魯德海文，思想上也不會有什麼包袱了。
今天可真是個好日子。
夜翼這麼想，然後讓夏洛特好好休息——不過他眼睛一轉，又在小姑娘耳邊問了一句。
「夏莉，我幫你保密這事兒，你是不是應該好好感謝我一下？」
「……」
夜翼看著夏洛特像小倉鼠一樣陷入了思考，像是捉弄女孩子得逞一樣——但他突然覺得臉頰上涼了一下，有什麼東西像小雞啄米一樣輕輕地碰了碰。
「謝謝。」
夏洛特小聲這麼說，然後直接把他推出了房間，關上了房間門。
夜翼就覺得眼前門被重重一關，在那兒看著門，過了好一陣才轉身走了兩步。
然後靠著牆壁，好半天都沒緩過神來。
他捂住臉，仔細看的話耳根和脖子都在泛紅。
「完了完了。」他說。
「布魯斯會打死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