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5.135
我不知道我是怎樣的存在。
在傲羅留給夏洛特的冊子上, 曾經在第五章的時候這麼評價自己。
她們無一例外都是命運之外, 不受到命運控制的產物, 又因為有著可以無限拓展的潛力, 一直被地球或者說世界意志所忌憚。
誰都不知道她們會帶來什麼, 到底是至光明的福音還是至黑暗的噩耗。
在得知了自己的屬性之後, 夏洛特·韋恩對於自己的存在就一直帶著非常哲學性的思辨。她不覺得自己真的應該是她父親的女兒, 只不過是依託於母親的身體, 降生到這個世界上的未知；但她又覺得自己的確屬於韋恩家或者蝙蝠俠家, 因為她的成長過程最受那裡的影響，即便是去了霍格沃茨以後，韋恩或者蝙蝠俠的印記對她來說依舊如影隨形。
在閱讀了前四章的時候，夏洛特本人覺得還好，但是在知道了第五章的具體內容之後, 她也不可避免地被傲羅所說的所影響。
連帶著傲羅對於她那個世界里弟弟妹妹的複雜情緒，也一併投射到了這個世界上。
夏洛特是高於命運存在的產物。
她一直覺得這是一件好事情，但是有傲羅的例子在面前，她有時候也要思索自己的存在跟別人到底有什麼不同。
到底是被命運安排好成為一家人更好，還是像她一樣成為無法約束之人是更好的事情。
她可以高高在上地俯視著地球上哪怕整個宇宙中的任何生命體，所有的一切波折在她看來，都不可能威脅到她的生活, 甚至無法忤逆她的意志。
他們都生活在天道之中，又或者稱為命運之中, 而她是不一樣的。
只是她有時候也會有那麼一點微不足道的、或許出現過又從未出現過的嫉妒。
別人的一切都是註定的, 看起來似乎很不自由, 但卻可以被稱作一句天命所歸——他們被命運扯到了一起，受到命運的支配，所以很多事情會把一些風馬牛不相及的人相連，以至於不自覺地走上了一條他們以為偶然的路。
但是這世界上的一切都是必然。
包括韋恩自己所選擇的路。
比如他在這個世界註定會在犯罪小巷裡失去父母、註定會在外面遊歷時有了達米安、註定會……愛上貓女。
他只是按照自己的流程在行事，打亂他人生的其實是蘇和她。
包括其他人也是一樣的。
她對鋼鐵俠也好、黑豹也要都是意外，但是這兩個人對她的人生重要性已經牢牢地固定住，以至於夏洛特即使知道了什麼也不覺得會有什麼意外。
但韋恩還是不太一樣。
夏洛特不想把韋恩放在跟教父或者二大爺同樣的高度，因為他是在她經歷了人生最重大的挫折后才相認的父親。
但不可否認的是，夏洛特發覺到自己的憤懣時，面對的是一個已經既定的事實。
她其實……也不想再失去一個父親。
小姑娘扁了扁嘴。
她已經很久沒哭過了，但是現在卻又有點想哭。
「你真的不在意命運嗎。」
她問：「雖然你的命運……挺有意思的。」
韋恩沒想到夏洛特會這麼評價他，有些失神，笑了起來。
「這麼說話可有點冒犯我。」
他勾勾嘴角：「我從來不認為命運是什麼……特別需要在意的事情。」
布魯斯·韋恩也好，蝙蝠俠也好，並不是沒有經歷過什麼預言的人。
但他一次都沒有懼怕過。
「當然你也可以說那本來就是命運的安排，但於我而言，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出於我自己的意志。」他說：「我並不覺得這和命運有關。而且……」
他頓了頓。
「如果命運真的那麼值得在意，我不認為小麥——我是說你媽媽，會決定反抗命運，成為被命運拋棄的女兒。」
夏洛特說的話出乎韋恩的預料，但是的確解釋了很多他曾經的疑惑，甚至包括極東魔女是如何崛起的。
根據蝙蝠俠的調查，極東魔女的確是在夏洛特2歲以後逐漸在世界上闖出了名號的——這甚至遠比他成為蝙蝠俠的時間要早，而關於極東魔女本人，也有不少含糊不清的流言。
「你知道多少？」韋恩問：「介意跟我說說嗎？」
小姑娘歪歪腦袋，靠在了他肩膀上。
「我倒是無所謂，但是爸爸，達米安他們還在下面呢。」夏洛特說：「把他們放著不管，這可不太好。」
「我可以讓他們先回去。」韋恩說：「如果你同意的話，我覺得你現在可以開始了。」
夏洛特伸手撓了撓鼻尖。
「那……你想從哪部分開始聽？」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媽媽從一開始就不屬於任何一個陣營？」
韋恩頗為意外，因為按照夏洛特的說法，蘇最開始應該是幫助白巫師反抗黑魔王的那一伙人。但是夏洛特給蘇的定義是非常中性的，沒有什麼善惡區分。
「因為命運本身是中性的。」夏洛特吸吸鼻子，說：「作為命運選中的人，她也不應該有立場。」
命運大概是個故事，而所有的角色都在為劇情的緩緩推進而服務。中間出錯的地方，由蘇這樣被選中的人來修正。
「或許人有情感，但是故事情節本身是沒有的。」夏洛特嘆了口氣：「所以有時候，媽媽算是開了一個高於一切的視角，來釐清劇情的那種人。」
但蘇依舊是一個人類，有著人的情感。
「最初的時候，媽媽可能還能因為任務的性質不那麼糟糕而繼續，但隨著命運給出來的任務越來越尖刻，她在托尼的任務時還是沒有辦法突破自己的底線。」
小姑娘撇撇嘴：「命運只想用悲慘的命運來塑造一個惹人同情的角色，但是當角色有了靈魂的時候，所經受的一切痛苦卻只有自己能品嘗。」
而無論是瑟縮在角落裡獨自舔舐傷口，還是試著讓自己站起來卻經歷一次次創傷，在命運看來都無關痛癢。
「這是不是很殘忍的事情？」夏洛特問：「但無論怎麼認為這些殘忍，命運的車輪就跟歷史的洪流一樣，人力無法阻擋。」
蘇也無法阻擋，她的轉折和青雲直上來自於命運，因此自然沒有辦法推翻命運。
她最終能做的，也只是背棄與命運的條約，拼盡全力來守護自己的幸福和家庭。
無論韋恩當時決定要不要這個孩子，蘇在得知自己懷孕的那一個瞬間，已經做了自己的決定。
「所以媽媽從來沒有跟我說過，這是你的不對。」夏洛特回憶起蘇的話：「她生下我更多的原因還是出於自己的考慮。」
「這已經不重要了。」韋恩說：「我也覺得這個決定做得很好。」
蜜色的眼睛看看他，又垂下眼，嘴角像是微微地翹著。
「但她的抗爭其實也不是一無是處的，起碼我活到了現在，也是她跟我一起對所謂命運的最強有力的報復了。」
夏洛特這麼說：「因為她很多的舉動，這個世界原本很多的地方都有了很微妙的變化。」
比如原本早已經該成為逃犯的小天狼星洗清了罪責；又比如露易絲現在應該早已經死於小丑之手，並因此引發了超人的黑化。
塔利亞現在還在神盾局的監獄里關著，同時很多即將作妖的食死徒也被當時過來全家樂的傲羅收拾得乾乾淨淨。
想起這件事，夏洛特還是忍不住想笑。
她本來真的只是希望傲羅鬆快一下的。
「？」
韋恩不知道夏洛特在笑什麼：「想到了什麼高興的事情了？」
「算不上，不過也的確挺有意思的。」
夏洛特問：「爸爸，你覺得姐姐她原諒了她的父親嗎？」
這個問題難住了韋恩。
「我不太能確定。」
韋恩照實說了，並且回憶起了夏洛特·韋恩來時的那個姿態。
高傲、戒備。
還有臉上的傷疤。
他後來想了很久也沒想明白，為什麼會有那麼激烈的爭吵，以及於另一個世界的自己——他有點不太想這麼稱呼他，但是沒辦法——要動這種手。
「爸爸，姐姐臉上的傷疤真的很猙獰嗎？」小姑娘歪著頭問：「有多大？」
「……」
韋恩不太想提起這個話題，不過還是用手從她臉上輕輕點了一下，然後慢慢向下滑。
從左眼下，到鎖骨上面。
有點粗糙的手指劃過夏洛特的肌膚，觸感細膩到了不像話的程度，以至於韋恩覺得這種接觸會划傷她的肌膚。
「那邊的迪克告訴我，當時他們打起來了，還用上了會爆炸的蝙蝠鏢。」夏洛特還是第一次跟韋恩說自己在另一個世界里的細節：「好像是因為……那邊的韋恩先生失蹤的時候，她沒有回去的原因。」
「？」這個有點出乎韋恩的想象：「她沒回去管一下哥譚嗎？」
夏洛特聳肩：「看起來是沒有，她那段時間在卧底來著。」
「但是……」韋恩皺皺眉，在想那邊是什麼情況：「……我以為她在蝙蝠俠不在的時候，會接過他的職責，起碼負責一下哥譚的治安。」
他意識到了什麼，對夏洛特說：「我不是在責怪她，只是……」
根據傲羅當時在這裡的表現，這些對她來說是輕而易舉的事。
「但是或許她覺得，四個羅賓足夠了呢？」夏洛特問：「想想看，在那個時候，前頭三個已經都成年了，再加上紅羅賓和達米安，外加其他人，怎麼看也夠了吧。」
「……」
韋恩想了想，如果自己失蹤了的話，哥譚會變成什麼樣子：「你就沒想到過這四個羅賓很可能會打起來嗎，夏莉？」
小姑娘偷偷笑了起來。
根據當時迪克的說法，的確是打起來了的。
「但是想想看，平時他們積累了那麼多矛盾，打一打不是很正常嗎？」夏洛特看起來不是很當回事兒：「我覺得姐姐當時肯定是知道，那個韋恩先生會回來的，所以才沒怎麼插手。」
她像是替傲羅辯解，同時也覺得傲羅是真的這麼想的一樣。
「而且爸爸，你想想看，姐姐其實對哥譚沒什麼感情。」夏洛特想起了傲羅的經歷：「她小時候在哥譚住的日子沒有你想象得那麼久，在英國的時間更長一些。」
以至於哥譚對於她並沒有對布魯斯·韋恩的意義那麼大。
韋恩沉思了一下，覺得夏洛特說得很多話的確很有道理——而對另一個世界的父女關係的剖析，也給了韋恩不少可以借鑒的地方。
「事實上我覺得蝙蝠俠對於姐姐來說也不怎麼重要。」夏洛特很大膽地這麼分析：「儘管『布魯斯·韋恩』更像是寄居於『蝙蝠俠』身上的副產品，但相比之下，顯然『布魯斯·韋恩』對姐姐來說更重要。」
韋恩點了點頭，像是贊同她這個觀點。
「那麼對你來說呢，夏莉？」他問：「你覺得哪個更重要些？」
「嗯……都很重要。」夏洛特這麼說：「因為這算是一體兩面的，有時候我在『布魯斯·韋恩』身上找不到的答案，在『蝙蝠俠』身上可以找到。反過來也一樣。」
如果布魯斯·韋恩不是蝙蝠俠的話，那麼很可能夏洛特真的就會只成為他一個非常表面的女兒。
一點都不期待他的愛的那種。
這其實就是夏洛特最開始的計劃和想法，但事實就是這麼出乎所有人計劃地這麼發展到了今天。夏洛特回想了一下，今天眼中的韋恩，還有自己之前在報紙上看到的韋恩，真的就是兩個人。
她本該是那種無論韋恩跟誰結婚都敷衍又和氣地送上結婚祝福的那種人。
小姑娘有點無奈地嘆了口氣，又打了個哈欠。
「我困了，爸爸。」她抬頭：「以及王冠真的很沉，戴起來真的很累，媽媽沒有騙我。」
韋恩笑了笑，伸手揉了揉她脖子後面。
「早點休息。」
韋恩跟夏洛特聊得時間有點久。
以至於他在離開的時候也很懷疑為什麼斯塔克還沒回來。
坐上了回哥譚的飛機時，韋恩不放心地給夏洛特打了個電話——小姑娘揉揉眼睛，看看外頭，好像沒有人開燈。韋恩點點頭，讓她繼續休息，順便鎖門。
「Friday會鎖門的。」夏洛特聽起來困極了：「你現在感覺好像我中學時候的二大爺，爸爸。」
「？」
「偶爾他要出去跟導師開會的時候，就會擔心有沒有人趁他不在來撬門。」
韋恩笑了笑：「有嗎？」
「當然有。」
夏洛特的回答讓他有點緊張，但接下來小姑娘又跟了一句。
「不過基本上被我打出了門。」
韋恩還是挺想問怎麼打出去的，但是夏洛特實在是困，糊弄了一下就掛掉了。
不過說到鎖門，夏洛特還是爬起來看了看。
結果不看不知道，一看所有的困意都被嚇醒了。
門外頭一股濃濃的酒氣，斯塔克一個人坐在黑暗裡，看起來喝了不少酒。
「……托尼？」
夏洛特走過去，很小心地碰了碰教父——她不知道教父有沒有睡著，但是斯塔克動了動，抬頭看到了她。
「寶貝兒，來做。」
他一把把夏洛特扯到了沙發上，手臂圈住了她，用的力有點大。夏洛特蠕動了兩下，調整了一個自己比較舒服的姿勢，靠在他懷裡。
「你知道了？」
夏洛特第一個想法就是這個，因為斯塔克的舉動太過奇怪，並且到目前為止，夏洛特找不到引起他奇怪舉動的地方。
除了——
——剛剛她跟韋恩的談話。
「嗯。」斯塔克說：「我……只想知道，他又想跟你說什麼。」
韋恩總是對小姑娘說錯話，這讓斯塔克一直很懷疑腦子明明很聰明的、跟他人設有競爭和衝突的傢伙到底是怎麼犯蠢的。
Friday在家裡遙控一切，自然可以讓斯塔克聽到夏洛特跟韋恩的對話。
一開始他還是有點詫異的，但是聽著聽著，就陷入了一種詭異的沉默之中。
還好小辣椒今天不在這兒住，否則斯塔克還不太知道怎麼再跟小辣椒說一遍。
「抱歉，托尼。」夏洛特說：「我應該早點跟你說這些的。」
但是夏洛特也不知道怎麼啟齒。
魔法界的事情還好說，但是所謂的被命運選中，以及釐清命運所指定的人的命運，這些事情聽起來就很扯淡。
儘管他也知道世界上有神域，有雷神和邪神甚至眾神之父，但是這種像是扯淡一樣的東西……
夏洛特不知道該怎麼說，尤其是對自己的教父，說他曾經是自己媽媽任務對象的事情。
這太奇怪了，而且好像怎麼解釋，都有種蘇背叛了當時跟斯塔克的情誼的感覺。
無論她最後怎麼做了。
「我就是覺得很奇怪，小丫頭。」他說：「你知道她是我學姐的，對吧——她到MIT的時間我久才對，她是未卜先知我會去的嗎？」
「這個……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是根據我看到的，是媽媽在去了MIT之後才接到的任務。那時候你們已經相處得不錯了。」夏洛特說：「真的。」
斯塔克笑了一下：「嗯。」
他過了一會兒說：「我相信這是真的，她……完全沒有過，離間我跟父母的行為。」
夏洛特沉默了一下。
「媽媽自己跟原生家庭的關係也不怎麼樣，所以我覺得，她應該是希望你好的。」她說：「托尼。別怪她瞞著你這件事，好嗎？」
小姑娘難得用這個口氣對她說話，因為她自己的確也是底氣不足。這種欺騙——不管別人怎麼看，的確是有欺騙色彩的——足以顛覆信任。
即便是斯塔克現在翻臉，夏洛特也不覺得有什麼不能理解的。
「我為什麼要怪她？」斯塔克說：「嗯……我的確有點生氣，但是……她的確沒對我做什麼壞事，甚至還幫我了，不是嗎？」
他低下頭，給了夏洛特的額頭一個酒氣熏天的吻。
「她還甩了一個讓我痛並快樂的小累贅給我。」
抱著夏洛特的手臂越來越緊，夏洛特靠著教父的胸膛，最後讓教父靠在她的頸窩上。
「我可真厲害。」
斯塔克有點哽咽。
「竟然能讓命運之女因為我而起，反抗命運。」
他說。
「這是不是夠載入史冊了？」
「當然。」夏洛特說：「你本來就是應該載入史冊的英雄。」
斯塔克抱著夏洛特在沙發上睡了一晚上。
第二天小辣椒回來的時候，差點揪著教父的耳朵，罵他差點連帶著小姑娘一起凍感冒。
「？？？」
教父簡直要被罵懵了，迅速整理好情緒之後給了小辣椒一個巨大的抱抱。小辣椒愕然，有點臉紅，咳了一下之後告訴斯塔克這是不管用的。
「我發現你缺少帶孩子的責任心，托尼。」小辣椒說：「想想看，這還是夏洛特——萬一你帶著個小朋友不蓋被子睡一宿會是什麼後果？」
斯塔克撓撓臉，而夏洛特火速給小辣椒泡好了茶，端給她。
「而且你還喝了這麼多酒！」
小辣椒單手叉腰，另一手拿起茶杯：「你簡直給小朋友塑造了最壞的影響。」
「小辣椒，我愛你。」斯塔克說：「我們看看早間新聞好嗎？」
夏洛特在旁邊給小辣椒捶背，兩個人都特別狗腿的情況下，小辣椒完全發不了脾氣。
「好吧。」
她一鬆口，這兩個傢伙立刻一個開電視，一個去做早餐。
夏洛特煮了咖啡給教父，還拿冰毛巾給他擦臉，看得小辣椒簡直受不了。
「我有時候覺得托尼把你寵壞了，但是有時候又覺得其實是你寵壞了他。」小辣椒點評：「看看你現在的殷勤樣子。」
「可是我有很多零花錢啊。」
夏洛特這麼說，被教父捏了捏臉蛋：「而且我付的價格可比市面上貴多了。」
小姑娘吐吐舌頭，伸了個懶腰后想回倫敦。
她還需要跟鄧布利多通信，看看魂器還剩幾個。鄧布利多最近進展很不錯，像是能在本學期開學前起碼找到七分之五的樣子。
剩下兩個一個是哈利，一個是蛇。
教父點點頭，讓她也回去好好休息。
「而且你過兩天就要去復仇者的基地訓練了，這兩天晚上跟彼得的鬼混可以緩緩。」他伸了個懶腰：「去，再給我弄杯冰咖啡再走。」
「哦。」
小姑娘就去給他弄了杯冰咖啡，臨走前親了他一下。
「愛你，啾咪。」
她聽了鋼鐵俠的話。
這兩天一直在倫敦渾渾噩噩地過日子，除了寫信之外就是自然醒。彼得自然對她不來有點意見，但是這兩天他好像也在追查一個集團。
還是之前在奧斯本集團門口見過的團伙，最近好像要搞什麼大買賣。
「他們說有什麼尖貨要來，放在他們的地下拍賣場里。」彼得問：「要跟我一起來看看嗎，D.A.？」
夏洛特想了想，點頭答應了。
「好。」
但是晚上來了個不速之客。
達米安不知怎麼竟然出現在了門口，敲了半天的門——Friday問夏洛特要不要給他開門，結果剛問的時候，達米安自己已經翻過鐵門進來了。
「……」
正在洗澡的夏洛特有點不高興，在達米安去了花園時，用突然的訓斥把他嚇了一跳。
「你怎麼能隨便進別人家的門呢達米安？！」夏洛特有點不高興：「你簡直沒有一點禮貌了！」
小少年退後兩步，嚇得不行，拍拍胸口。
「我知道你在家，所以我才進來的——」他反應過來：「——你在家怎麼不出來迎接我？」
聽聽這語氣。
「我在洗澡呢，身上都是泡泡，怎麼出來接你？」夏洛特就通過Friday跟達米安說話，浴室裡面傳出了陣陣水聲：「有什麼事找我嗎？還是說爸爸也來了？」
「……你能不能出來再說。」
達米安有點彆扭：「一邊洗澡一邊跟別人說話，簡直太不尊重人了。」
「你要求還真多。」夏洛特正在沖頭髮：「那你現在客廳里呆著吧，冰箱里有飲料和水果，要什麼自己拿。」
然後就切斷了通訊。
出來的時候，夏洛特還是穿著浴袍，整個人濕漉漉的。她頭髮都是濕的，一邊用毛巾吸水一邊下樓。
拿了可樂喝的小少年差點噴出來，指著她：「你怎麼不把衣服穿好？」
「你說話客氣點，小鬼，」夏洛特說：「這可是在我家。」
她一副「你再煩我就把你趕出去」的樣子，自己也拿了杯可樂，打了個響指點燃了壁爐，坐在沙發上。
「有事就說吧。」
「……」達米安反倒不知道怎麼開口了，過了一會兒，才看了一眼壁爐旁邊的姐姐。
「父親……最近不是很開心。」
正在喝可樂的夏洛特看了他一眼：「你的意思是他之前一直很開心嗎？」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上次——」達米安有點煩躁：「——你跟父親吵架的那一次，就在宴會之前的那次。」
夏洛特「哦」了一聲，明白了。
「你是來向我興師問罪的？」
「我沒有。你不用這麼陰陽怪氣的。」達米安雙手抱胸：「我只是……想跟你說，父親跟我之前也談了一次。」
父子兩人在屋頂上吹著風，對著月亮，說起了韋恩想要結婚的事情。
「父親……並不是那種很容易高興的人，他背負了很多東西。」達米安的情緒也不是很高漲：「我知道這一點。」
跟在蝙蝠俠身邊的羅賓甚至蝙蝠俠的沉重與痛苦，亦在成長時從最開始的不理解到了感同身受。他跟蝙蝠俠還是有很大區別的，但是在跟韋恩談話的時候，他在聽到韋恩說，跟貓女在一起時的感受，竟然有點想哭。
夏洛特繼續喝自己的可樂，毫無波動，甚至想拿手機玩。
「我只是覺得很難得，父親竟然想跟別人結婚。」達米安說：「而且那個人好像的確對他來說很重要，可以讓他從他的使命中短暫地解脫出來。」
蝙蝠俠的生活實在是太過黑暗了，他在死亡與傷害的刀山火海中走了過來，一路上還要背負著不能拯救所有人的愧疚。
達米安也不喜歡貓女，但是如果能讓韋恩感覺好一點，他可以忍住不反對。
本來以為自己將會是態度最差的小少年完全沒想到自家姐姐竟然成為了本次事件反對態度最堅決的那個，手段之強硬以至於隱約有些要撕破臉皮的模樣，看起來毫不在意任何之前的感情和相處，也沒有一點體諒韋恩的意思。
達米安覺得奇怪，而且又覺得夏洛特不是那樣的人。
在幾經思索之後，小少年覺得，夏洛特大概是受到了傲羅的影響。
他覺得自己應該做點什麼。
「她……沒有我想得那麼討人厭。」達米安有點艱難地說：「而且性格也還行吧。反正相處起來也不算礙眼——你這是什麼表情。」
夏洛特似笑非笑，看起來嘲諷態度很明顯。
「我的意思是，你繼續說。」
「又怎麼了。」達米安對這個態度很是敏感：「我知道你不喜歡她，我說了，我也不喜歡。但是這跟她沒關係，只是……為了父親而已。」
「然後呢？」
夏洛特很隨意，達米安也知道自己這次來沒什麼用了。
「算了，隨便吧。」小少年有點喪氣地說：「我不說了。」
他家的姐姐根本沒有要跟他對話的樣子，甚至態度也不是很平等——達米安本來是鼓足了勇氣來的，但是夏洛特的這個樣子讓他跟泄了氣的氣球一樣。
讓他覺得自己蠢透了。
「我就是覺得很有意思。」夏洛特笑了一下：「達米安，你說要是塔利亞知道了你這麼說，她能不能直接氣得越獄，親自過來收拾你這個逆子？」
達米安：「——？！」
「你親媽還活著呢，你竟然開始操心起自己的父親跟別人的婚姻了？」夏洛特簡直忍不住笑：「你到底是蝙蝠與惡魔之子，還是東方丘比特？」
「嘿，你放尊重點。」
小少年端起肩膀，收起剛剛的表情之後又有了點夏洛特熟悉的少年霸道總裁風範了：「我說了，這是為了父親。」
夏洛特喝完了可樂，隨手扔進了垃圾桶里。
輕輕一響，落在了達米安的大腦皮層上。
「所以呢？」她抿了抿嘴唇，笑了起來：「我不是不尊重你，達米安，我只是覺得很新鮮——要知道，這種事情一般都是迪克來的。」
頭髮半干不幹的姐姐托著下巴：「這次你來跟我說，我覺得……好像職權劃分出了錯一樣。」
「我知道你跟父親談過了。父親也取消了結婚的計劃。」
達米安撇撇嘴：「我只是覺得取消了結婚對他的打擊有點大而已。」
「……那可能我們兩個對蝙蝠俠的認知有點錯誤。」夏洛特說：「我知道的蝙蝠俠大概不會因為結不了婚受到打擊——你那個版本的編劇是不是喝大了？」
「夏洛特！」
達米安很罕見地叫了她的名字，聽得夏洛特眯起了眼睛：「你該叫我什麼？」
她的語氣也不能說不溫和，但是鑽進達米安耳朵里的時候，他渾身上下有種發涼的感覺。
「我……不是這個意思，姐姐。」
小少年有點不情願地說：「我只是覺得，父親有另一種生活的可能。」
夏洛特點點頭：「我知道。」
她隨後也說：「但是達米安，我好像從來沒有攔著他。」
「你還用攔著他嗎？」達米安皺眉：「你上次跟父親吵完架之後，父親好幾天都把自己關在書房裡，沒法好好休息。」
「……」夏洛特舉手，示意達米安停下：「我以為這事兒已經結束了——現在聽你的意思，是你覺得我做得不對？」
「我沒有這麼說。」達米安說：「我只是覺得你好像連基本的嘗試都沒有，就切斷了父親的一條路，這不是很好。」
「那就不好吧，反正我不打算改。」
夏洛特召喚來梳子梳梳頭髮，烤著火：「沒事兒你就回去吧，我一會兒還要去紐約跟彼得匯合，帶著你不方便。」
「你！」
達米安差點被氣死：「我跟你說了那麼多，你一句話都沒聽進去？！」
「我聽進去了啊，」夏洛特一攤手：「但是我就是一點都不想嘗試跟貓女接觸，這能怎麼辦呢——真是見鬼了，我連說這個名字都覺得噁心。我跟迪克說過我為什麼討厭她，如果你真的很想知道的話，你跟他談談吧。」
她也不想浪費時間再跟達米安講自己的悲慘童年了，來來回回賣慘太折損形象。
「而且這件事情我跟爸爸已經達成一致了，我甚至不知道你為什麼還要再把這事兒翻出來。」夏洛特靠在沙發墊子上：「達米安，他不結婚之後最直接的受益人是你——如果我是你，我就會感謝我親愛的姐姐，不至於讓我再陷入可能的新孩子的恐慌中。」
「我才不會因為新孩子恐慌呢！」
達米安腦子一炸：「誰在乎他會不會有新的孩子？！」
「你當然在乎，你太在乎了好嗎。」夏洛特冷笑一聲：「我要是沒有在現在阻止掉這事兒的話，沒準你還要跟那個艷賊在客廳里的爐火旁討論一下這個問題，順便被她模糊不清的回答收拾得開開心心服服帖帖的——」
她站了起來。
「——如果你真是雷霄古和塔利亞教出來的孩子，你就應該乾脆利落地表明自己不同意的態度，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子明明拿了好處卻還跑到我這裡嘰歪我是不是阻擋了你父親一條可能的幸福道路——你不覺得自己很可笑嗎？」
夏洛特冷笑一聲。
「說真的，你以後就叫東方丘比特吧，否則都對不起你這份貼心。」
「你——」
達米安差點揮拳，但是直接被夏洛特的魔法壓在了地上：「——你放開我！」
「我不。」
夏洛特歪頭：「你來打我啊？」
小少年簡直快要氣瘋了，而夏洛特揀起自己搭在沙發背上的衣服，直接跨過了達米安，脫掉浴袍。
「你有沒有點羞恥心？！」達米安掙扎：「你竟然在別人面前直接換衣服？！」
「有句古話叫做『淫者見淫』。」
內衣肩帶彈在皮膚上的聲音讓人的腦內輕輕一顫，夏洛特毫不在意地說：「我不知道你是不是總特意關注這些的，但是姐姐對你有點失望。」
她換好衣服之後又喝了杯咖啡，直到被麻痹魔法調·教得有點沒脾氣的達米安乖乖認慫，這才打了個響指，放他起來。
達米安從地上爬起來，看起來可不高興了。
簡直要氣成河豚。
「你到底講不講道理？」他試圖指責姐姐，但是剛從伏地魔狀態解放，稍微有點沒底氣：「我明明是認真跟你討論問題的。」
「所以你知道如果我不想跟你認真討論問題，你應該怎麼辦了？」
已經換好了襯衫和長褲的夏洛特拽了件斗篷出來，與之前的不同，最近她更喜歡純黑色的那種。
「現在美國還是下午，你是不是去的太早了？」
達米安知道夏洛特要找蜘蛛俠。
「我就先挑一下斗篷——你是自己回去，還是跟我回紐約，然後自己找地方回去？」
夏洛特已經下了逐客令，這讓達米安措手不及。
「你都不留我住一晚上？！」
「本來是這麼打算的，但是剛剛你惹到我了。」夏洛特超無情地說：「我覺得有必要表現出我的原則——向我道歉，我今天晚上帶你玩，順便收留你一晚上。」
「你想都別想。」
達米安抬起下巴：「我今天就算是露宿街頭，也不可能向你道歉。」
「咦？」
蜘蛛俠看到了後頭的羅賓，簡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今天有場外嘉賓？」
「算是吧。」夏洛特似笑非笑地說：「誰讓倫敦一下子下了雷暴雨呢。」
就在小少年放狠話的下一秒，一聲霹靂從天而降，連帶著傾盆瓢潑大雨如注，打在玻璃上咚咚作響。
姐弟兩個人對峙了片刻，夏洛特掃了一眼，發現達米安穿著一身便裝過來的。
看起來沒有帶錢，也沒有帶別的。
「……你這兒有夜宵嗎。」達米安問。
夏洛特轉了轉眼睛：「冰箱里有的你自己點就行。」
這就是全經過。
夏洛特先帶著達米安回哥譚偷了他的羅賓制服，緊接著才又到了紐約。羅賓一臉冰霜，跟蜘蛛俠的熱情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蜘蛛俠本來想表示一下友好，但羅賓不領情。
「不要拖我們後退。」羅賓顯然把自己跟死亡天使歸到了一起，而把蜘蛛俠當成了那個外來的。
蜘蛛俠撓撓腦袋，聳聳肩：「我盡量。」
脾氣好得不得了的蜘蛛俠落在羅賓眼裡全是毛病，連帶著蜘蛛俠對他的額外照顧都很做作。
「我提醒你，我受到的訓練比你——」
「嘖。」
死亡天使有點不耐煩地發出了聲音，而這三個人現在則在某處屋頂——裡面的倉庫擠滿了人，就是地下拍賣會的會場。
她警告性地看了一眼羅賓：「安靜。」
否則她不介意用「安靜如雞」來幫幫他。
「……」
羅賓端著肩膀，別過頭。
蜘蛛俠的眼睛變大又變小，最後固定了一個大小，跟夏洛特分享他最近得到的情報。
「我得到的消息是，他們從哥譚那邊得到了『夏洛特』製劑的配方，利用反向技術製造了對人體破壞性更強的新·型·毒·品。」蜘蛛俠說：「他們稱為『尖貨』，並且召集了一群有資本購買的人來購買，今天是第一次亮相。」
「胡扯。」
羅賓忍不住了：「那支藥劑是父親親自過問的，不可能隨便隨便把配方泄露出去，更不可能有超過集團科技水平的反向技術——父親手底下的人自己都沒反向編碼成功。」
他這次聲音倒是壓低了，作為一個圈內人有理有據地反駁蜘蛛俠。
「反向技術這事兒我以為早就過時了，怎麼還有人拿著這個當寶貝？」
還順便嘲諷了一下蜘蛛俠。
蜘蛛俠：「……但我得到的情報的確是這樣。」
「也有可能是真假混雜，放出來迷惑別人的。」死亡天使一把把羅賓退到後頭：「別鬧，羅賓，否則你今天晚上只能真的去睡倫敦暴雨傾盆的大街。」
「……」
羅賓抱著肩膀，哼了一聲。
蜘蛛俠看起來有點想笑，但是空了個地方，讓羅賓過來看。羅賓想了想，不大情願地湊了過去。
「謝謝。」死亡天使提醒他：「別那麼沒教養。」
「……」
羅賓差點氣得要走，被蜘蛛俠拽住了。蜘蛛俠揮揮手表示沒事兒，指指下面，意思是任務要緊。
但其實不算是什麼任務，沒有任何官方指示他們要具體做些什麼。
地下拍賣會鬧哄哄的，死亡天使用魔法透視了裡面的模樣。裡面的人員動向，一舉一動都沒有逃過死亡天使的凝視。
「你要不要乾脆占卜一下到底是什麼？」蜘蛛俠問。
「那多沒意思。」
死亡天使看著主持人到來，敲了敲三角鐵，示意大家安靜。主持人清了清嗓子，說了點開場白，最終宣布本場拍賣會開始。
而本場拍賣會只有一件拍品。
「迄今為止，這樣東西從來沒有出現在市面上。」主持人看起來有些激動：「也沒有人知道這個東西到底價值幾何——感謝我們慷慨的賣家，讓這件珍品得以面世！」
他伸出雙手。
「那麼就請各位看看，據說這世界上只有一個國家才能出產的寶物——」
蓋在拍品上的天鵝絨布被拉開，閃亮的紫色晶體折射出了璀璨的光華。
「——振金鑽石的真容！」
屋頂的空氣是死寂的。
夏洛特安靜地看著下面的那群人豁然起立，發出了驚呼和熱烈的掌聲。她面無表情，甚至眼神都在著一種虛無。
蜘蛛俠跟羅賓都無法在這樣的死亡天使面前挪動，只能用每一個毛孔感受她寂靜的憤怒。
她掃了一眼會場，站了起來，揮揮手，示意蜘蛛俠和羅賓退後。
在他們退到了一定的距離后，她用力地踩了一腳屋頂。
混凝土的屋頂像是玻璃一樣碎裂，身穿漆黑斗篷的巫師降落在了拍賣場最後方。在一片驚叫聲中，她的手臂交叉在胸前，伸出的十指有些彎曲，緊接著——
——狠狠一拽。
高牆在一瞬間從四面八方倒塌，將近乎一半的貴賓壓在了土石之下。後方的保安掏出了武器，對著巫師射了過去！
但在扣下扳機之前的那瞬間，被另一個身影一腳踹飛。
「我以為她行動前起碼會跟你打招呼。」羅賓落在地上，對蜘蛛俠說：「看來你們的搭檔也沒有我想得那麼默契。」
「平時還是可以的。」
蜘蛛俠給自己挽尊，抬頭看著屋頂：「D.A.？房頂要塌了！」
就在他說話的那一瞬間，死亡天使向空中伸手，即將落下的天花板則懸浮在了空中。
沒有任何支撐地。
「還是默契的，」蜘蛛俠說：「你看。」
但蜘蛛俠語氣很不好，喉嚨動了動，看著會場里被壓在了牆體下的人，一時之間，不知道該不該動手救人。
但同時，還是先把最近的一個傷員從裡面挖了出來。
羅賓翻了個白眼，抬頭時看到死亡天使已經將主持人抓了過來，逼問他這次的賣家是誰。
支持人抖抖抖，半天之後指了其中一個——
不，是一具屍體。
死亡天使將他扔到一邊，將斷壁殘桓中的屍體拖了出來——那個人腦袋上已經被砸掉了一半，上面有紅白色的痕迹。羅賓後退一步，感覺簡直噁心。
死亡天使卻沒怎麼當回事，將這個人往地上一扔，手心裡則開始閃現了一束盈盈的綠光。
「——？！」
不僅是羅賓，連帶著那邊的蜘蛛俠也被這束光芒所吸引。一塊綠色的石頭漸漸出現，懸浮在白皙的手心上。死亡天使的手心翻動，綠色的寶石對準了那個已經死掉的賣家。
綠色的光圈出現，那個已經死亡的人頭上的傷口卻在恢復——紅白的東西收回了腦子裡，傷口也在癒合，最後……
他睜開了眼睛。
驚恐地。
「很好。」死亡天使分外滿意地說，一腳踩在了他胸口上，隨即發現了什麼，對著那邊已經驚呆了的蜘蛛俠和羅賓笑了笑。
「一忘皆空了解一下？」
「到底是誰把這個賣給你的？」
這是羅賓回過神來的時候，死亡天使對賣家的提問。
不，不是提問，甚至不是審訊。
具有壓倒性力量的巫師不帶任何語氣，所有的話都是命令。被問話的賣家精神似乎都已經錯亂，在抖動中，眼淚鼻涕都流了下來。
「是，是……貓女。」他說：「她，她說……她說這是真的，而且……沒人會認出來的。」
「嗯……她倒是沒騙你。」
死亡天使這麼說：「一般來說，的確是這樣。」
「D.A.？」羅賓叫她：「你還好嗎？」
小少年察覺到了暴怒的徵兆，同時也在預防死亡天使的再次出手——他並不反對殺人，但剛剛她只是一出手，現在被砸死的人已經到了十位數。
就那麼一瞬間。
羅賓的喉嚨動了動，知道紫色鑽石與夏洛特的關聯，再知道了來源之後，生怕死亡天使帶來更多的殺戮。
「已經夠了。」他說：「剩下的我們可以以後再解決。」
蜘蛛俠還在努力救人，並且找到不少活口。
「夠了！」
蜘蛛俠站起來，感覺身邊滿是血的味道：「我們是不是應該——」
夏洛特打了個響指。
落在地上的塵埃和牆體又開始漸漸豎直，再次重複組成了與原來一模一樣的建築——天花板維持在遠處，被再次出現的承重牆撐了起來。
黑色的巫師閃著綠色的光，被砸死砸傷的人們也回到了剛開始的原處，連帶著他們進來的那個洞也被修復了。
時間彷彿就此倒退，並凝固在了他們進來前的那一秒。羅賓和蜘蛛俠像是被卡住了喉嚨，前者倒退了一步，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
「現在需要一個響指，還有一個咒語。」死亡天使看著他們：「你們猜這個咒語，叫不叫『一忘皆空』？」
「不——」
蜘蛛俠要衝上來，但他的速度沒有死亡天使快。
響指過後，一切再次開始。
死亡天使衝上前去，砸碎了展示品的玻璃，搶走了裡面的鑽石項鏈——被突然闖入的襲擊者驚得不知如何是好的客人發出尖叫，保安則再次掏出槍，被蜘蛛俠用電蛛網擊退。
「我有事情先走一趟，剩下的交給你們了。」
死亡天使打開了空間之門，隱沒進了其中。羅賓跟蜘蛛俠都在發懵，誰都沒想到為什麼自己突然間就掉了下來，又突然被拋棄了。
「現在怎麼辦？？？」
蜘蛛俠制服了保安，而賓客們正在紛紛外套——羅賓抓住了其中一個人，他不知道為什麼，下意識認為這就是賣家。
「誰給你的這東西？！」他一腳踹過去后，聽到了一個他好像知道的答案。
「是貓女……哥譚的貓女！」
賣家哀嚎著：「什麼反向編程的毒品都是幌子，為了——為了防止警察來突襲用的！求你不要殺我！」
羅賓將這傢伙扔在地上，總覺得有些慌亂。
「我要回哥譚一趟。」
他說：「她會殺了父親的。」
「嗯，我找爸爸有點事情。」
摘掉了女巫帽子的小姑娘眼睛彎彎的，出現在了韋恩家的客廳——提姆正好在客廳里看書，發現了夏洛特后覺得簡直新鮮。他合上書，跟夏洛特說：「呃……克拉克在那兒，他們正在討論點的事情。估計一會兒就好了？」
夏洛特點點頭，笑嘻嘻的。
「嗯，我等他說完。」
就在他們聊天的時候，韋恩和克拉克兩個人正好從樓上下來。克拉克看起來很意外夏洛特竟然出現，韋恩比前者還要驚訝。
他以為經過之前的事情，讓夏洛特再來哥譚是個很艱難的事情。
「夏莉？」他簡直受寵若驚了，臉上不自覺地帶了笑意——這跟他剛剛對克拉克說話的時候態度可以說雲泥之別了。
克拉克搖搖頭，一副「我就知道」的樣子。
「我有點事情找你，爸爸。」夏洛特問：「你現在有空嗎？」
韋恩看了一眼克拉克，很明顯兩個人還是有點事情的。不過克拉克揮揮手，表示自己可以等一會兒。
「家務事最重要，對吧？」他說。
提姆則主動邀請克拉克一起下棋打發時間。
夏洛特吐吐舌頭，跟著韋恩上樓了。
兩個人就在韋恩的書房裡說話，中間韋恩還專門給夏洛特弄了杯熱牛奶。
「你看起來風塵僕僕的。」他問：「是出了什麼事兒嗎？」
「達米安來找我了，爸爸。」
夏洛特說出這句話的時候，韋恩有些緊張，像是想解釋什麼——但夏洛特揮揮右手，表示沒關係。
「他跟我聊了很久，爸爸。」她的眼睛裡帶著水光：「我的確覺得，我可能太不懂事了。」
「……夏莉，這沒什麼。」
韋恩的神情被她的話所軟化：「這都是我應該做的。」
「但是……達米安說得對，我起碼應該嘗試一下。」她眨眨眼睛：「我想過了，爸爸，我可能還是不太願意跟她見面。」
她伸出右手，拿著牛奶杯子抿了一口。
「所以，我想我最好想跟你聊一聊，有關於這個人在你這兒，到底是個什麼形象。」她問：「你願意跟我說說看嗎，爸爸？」
韋恩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色，像是被巨大的驚喜砸中了一樣。
「當然。」
他說。
「我當然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