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0章 醜聞
秦鈺抓住秦玨發髻將他提起來旋即把他按進屋角裝滿冷水的臉盆裏,被冷水一激,秦玨腦袋恢複清明,待明白發生了什麽事兒,他臉色變得煞白,就算再蠢,他也知道這次闖了大禍。
“大姊…我…我錯了,不…不是我。”
秦玉樓瑟縮的躲在書桌下,嬌軀上殘存的衣物不足以蔽體,秦鈺暗歎一聲,他解下自己的外衣披到了她的身上。
……
秦鈺目送秦玉樓姐弟被楊夫人派人帶回去,他長長的吐了口氣,一箭之仇得報,他卻開心不起來。秦鈺清洗了香爐重新燃上檀香,注視著嫋嫋青煙,想著秦玉樓悲戚與絕望的神色,他略有悔意;伊人進來服侍,看到她傷勢未愈,走路略顯蹣跚的樣兒,他又忍不住想伊人能被人反咬一口且承受萬千罵名,秦家的姑娘難道就不能受點委屈?楊氏做初一,他做十五,扯平了而已。
思索間,一雙小手按在肩頭,秦鈺回頭,伊人臉蛋兒微醺,她說道:“少爺,奴婢給揉揉肩膀。”秦鈺點點頭,又問她傷勢好沒好。
正說話間,秦安麵色凝重的來到秦鈺跟前,他一雙眼睛緊緊盯著他那人畜無害的笑臉似乎想看穿他的內心。
“大少爺,玨二爺被施了家法,楊夫人這次下了狠手,皮開肉綻,沒有個把月估計下不來床。”
秦鈺點點頭,預料之中的事兒。秦安不甘心秦鈺這般淡然,反問道:“你不想知道玨二爺說了什麽?”
“秦家長女險些失身於胞弟,楊夫人盛怒之下,二弟他有開口的機會嗎?”秦鈺輕描淡寫的說道,秦安深吸一口氣,“你也聽說了?”
“猜的。”
秦安服氣了,說到料事如神,諸葛孔明也不過如此吧。
“還有一件事兒,大小姐的丫鬟可心,”可心就是事發後送大小姐回房的丫鬟,“被夫人斥責不盡心,打了一巴掌並要逐出府去。就是剛才,我聽說可心投井死了。”頓了一頓,秦安別有所指的道,“大少爺,魯莽了。”
“死了?”秦鈺喃喃道,“丫鬟也是人,她們的命就這麽賤?”
秦鈺不相信可心會自殺,凶手隻會是楊夫人。秦鈺向來是不憚以最壞的惡意,來推測楊夫人的,然而他還不料,也不信楊夫人竟會凶殘到這地步。
這些日子,秦鈺覺得他是在博弈,在遊戲中棋子被棄丟進棋盒下次還能再用,可現實終究不是遊戲道他錯了,身在這樣的家族,他的每一個決定,都會有棋子被丟進棋盒,付出的代價是一條條鮮活的生命。
“玨少爺敗壞倫理綱常,這是家醜,何況大小姐已許配了楊家子侄,她的清譽更不許玷汙,楊夫人非但不會宣揚,她還會悄無聲息的除掉所有知道此事的人。”
“伊人他們都目睹了事情的經過,楊氏她有什麽借口處理我房裏的人?”在秦安麵前,秦鈺無需隱藏對楊氏的反感,自然也不會稱呼她為母親。
“夫人執掌秦府,她要處置一兩個下人,這需要借口嗎?”秦安反問,他並非要得到秦鈺的答案,自顧自道,“幹掉府裏的主子,楊氏尚有顧忌,可要是處置一兩個丫鬟、小廝,她會有很多辦法,沒有切膚之痛,誰願意因為一個下人而跟當家主母撕破臉皮。”
秦安說出這番話,不勝唏噓。
“我!”
秦鈺說的斬釘截鐵,秦安聽得欣慰,卻不能不規勸他不要意氣用事。大少爺何以如此失措?楊夫人隻是處置了一個跟他毫無關係的丫鬟,值得他如此大動肝火?這還是那個城府頗深、處事沉穩老辣的大少爺?
“大兄,大兄,你快出來……”
三姐兒急匆匆的聲音打斷了秦鈺與秦安的對話,三姐兒抱著小五呼哧帶喘疾跑至秦鈺跟前。
“大兄,娘親要處置五娘,你救救她吧。”三姐兒說道,她抱著的小五早就哭成了淚人,見到秦鈺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秦鈺拔腿就走,邊走邊道,“芸哥兒留下看家,葑哥兒跟我走。”
秦安想勸,話未出口,秦鈺已經走遠,他暗歎一聲,快步跟了上去。
秦鈺來到堂前時,五娘已被動了家法,血染中衣,人已經昏死過去。老夫人端坐主位,閉目沉思,充耳不聞五娘的哀嚎,青樓出來的女子就是惑亂秦家的根源,在她想來,這種女人早早打死了幹淨。
楊氏與秦芳氏分別坐於老夫人兩邊,三姨娘與四姨娘分別坐在兩人身側,一臉的幸災樂禍。秦芳氏輕啜著煮的跟高湯似的茶水,一副看熱鬧的架勢,她若替五娘美言兩句,楊氏定然會賣她個麵子,可這對她有何好處?
楊氏身邊的嬤嬤看懂了主子的眼色,一盆冷水將五娘澆醒,惡聲惡氣的說,“你老實交代,這寫著玨少爺生辰八字的小人是哪來的?”
五娘臉色慘白,她隻道:“冤枉,我是冤枉的,從來不知道什麽小人。”
“胡說,明明就是從你身上掉下來的,你還敢嘴硬?”嬤嬤將一個紮滿銀針、做工醜陋的小人扔到五娘跟前說道。
楊氏看到小人,越發憤憤,“我看你是不見棺材不落淚,繼續給我打。”
秦鈺看到了小人,也聽到了下人們的竊竊私語,他大概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後果。五娘照例給老夫人、楊氏請安,請安之後不知被誰絆了一腳跌倒在地,慌忙站起身,她摔倒的地方竟然掉下來一個紮滿銀針的小人,小人身上寫著玨少爺的生辰八字……
巫蠱之術,古已有之,毫不客氣的說一句,這種邪術要害的肯定不是小人身上生辰八字的主人。秦鈺當然不相信五娘會蠢到這般田地,隻是事實俱在,楊夫人咬死了柳氏詛咒她的兒子,老夫人都不開口,府裏上下人等誰肯多言一句?
小五哭著趴在五娘身上不讓那些惡人再打她的娘親。小五雖然是庶女,畢竟是府裏的小姐,執家法的家丁舉起的板子再也打不下來。楊氏吩咐人將五小姐拉開,小五掙紮著不肯,聽大兄叫自己名字,又想起大兄囑咐的話,她轉向老夫人跪下磕頭,一個小小的人兒額頭磕得的地板咚咚作響,在場的人心軟一點的都不忍再看。
五娘將這一切看在眼裏,她心如刀絞,奈何被下人按住動彈不得,她喉嚨間發出仿若受傷的母獸發出的淒厲的哀嚎。
秦鈺眼眶裏泛著淚光,他也不想出此下策,可還能怎麽辦?五娘是父親的妾室,他站出來說話算怎麽回事兒?這事兒隻能由老夫人開口,想要打動老夫人,就隻有小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