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4章 四十萬貫
馬克思曾經說過：資本來到世間，從頭到腳，每個毛孔都滴著血和肮髒的東西。一旦有適當的利潤，資本就膽大起來，如果有百分之十的利潤，它就保證被到處使用；有百分之二十的利潤，它就活躍起來，有百分之五十的利潤，它就鋌而走險；有百分之一百的利潤，它就敢踐踏一切人間法律；有百分之三百的利潤，它就敢範任何罪行，甚至冒絞首的危險。
秦鈺所做的不過是讓商人看到龍涎的利潤，二千四百貫一斤，其利潤絕不會低於百分之二百，即便齊家能隻手遮天，他也不能控製人心的貪念，更不用說齊家遠遠達不到這個高度。
短短五天時間，益州府各大香料鋪子均補足了龍涎香，成色好、分量足，最便宜的也要兩千貫一斤。齊町勢成騎虎，如若繼續購買，需耗費的銀錢將無以數計；如果就此放棄，之前所有的努力都將付諸流水，花三十萬貫囤積的二百斤龍涎以後賣給誰？如今益州府裏哪家的成色都不必齊家的差。
如果換做秦鈺，明知事不可為，必須及時止損，這都是曾經在股市搏殺時帶給他的血淋淋的教訓。隻可惜齊町不是秦鈺，他不甘心就此服輸，也許秦鈺也在死撐，秦家恐怕也好不過齊家多少。
齊町鑽進了牛角尖，花錢如流水一般不停的買買買。說來也怪，他再沒有在任何一家香料鋪子裏見過秦鈺，也沒有與任何人競價，可這龍涎香的價格卻是一路走高，到最後每斤售價竟然突破了三千貫。
不到一個月的時間，齊町投入了近七十萬貫買回三百五十多斤龍涎香，這基本上相當於西魏、北齊、南梁三國龍涎一年產量的一半。
“你說什麽？秦家的香水產出不減反增？這怎麽可能？他的龍涎香到底哪來的？”齊町雙目赤紅，他聲嘶力竭的質問著手下的管事。
“大少爺，確實如此，”管事心驚膽顫，他卻沒敢隱瞞，繼續說道，“現在益州府的各家紛紛猜測，秦鈺的香水可能根本不含龍涎香，秦家香水獨特的香味是他用獨門秘方提煉的花草之精華。”
“花草之精華？”齊町仿佛受到了巨大的侮辱，此刻他不僅雙眼通紅，臉色也變得潮紅，“把鄭師傅給我叫來。”
鄭師傅乃齊家首席調香師，就是他斷定秦家香水百分百含有龍涎香。”
“回…回大少爺，鄭師傅自知無顏麵對少爺，投繯…自盡了。”
什麽？！齊町隻覺喉嚨裏血腥味上湧，他再也忍耐不住，“哇”的一聲，一大口鮮血噴出就此人事不省。
齊町病倒依舊沒能阻止龍涎香價格的一路下跌，短短兩三天時間，龍涎香的價格就由三千貫降到八百貫一斤。這也就意味著，不到一個月的時間，齊家投入的七十萬貫如今隻值不到三十萬貫。即便日後龍涎價格回調，其價格也不過超過一千貫，齊家的損失已不能避免，四十萬貫，這可是齊家近三年的收益。
“父親，孩兒決策失誤，致使家族損失慘重，孩兒願意接受任何懲罰。”齊町拖著病體跪倒在齊家族主齊桓跟前。
齊桓神情肅穆，他也沒有吩咐兒子起身，問道：“錢賠光了可以再賺，關鍵你從這次失敗的教訓學到了什麽？”
這幾日齊町不止一次的思索過這個問題，他注視著父親道：“其一，知己而不知彼，被人玩弄與股掌之間而不自知；其二，兒子曆練不夠，明知事態已脫離掌控，卻明知不可為而為之；其三，兒子心智不夠強硬，寵辱不驚，閑看庭前花開花落，秦鈺能做到，兒子癡長他七歲卻遠不如他。”
齊桓微微點頭，“你能有這番認識，區區四十萬貫，虧了也就虧了，這銀子畢竟是身外之物，隻要齊家不倒，這都能賺回來。”
齊町再叩首，“此辱不敢或忘，兒子定當臥薪嚐膽，爭取早日雪恥。”
齊桓揮了揮手，他相信他寄予厚望的兒子，秦家小兒，今日這筆賬，齊家暫且記下了。
益州府的圈子不大，秦齊兩家的爭持以這種方式落幕，當真令所有人大吃一驚。
四方閣四位侍者再聚，範芳氏感慨道：“你家的鈺哥兒小小年紀竟有心機，當真是可怕。”
齊芳氏語氣刻薄道：“誰說不是呢，他動動嘴皮子，齊家一個月損失四十萬貫，果真是英雄出少年，我們家町少爺輸的一點不冤。”
梁芳氏卻道：“秦家庶子精明，嫡子愚頑，你們秦家那位玨哥兒如何鬥得過他？”她看來秦芳氏一眼，續道，“一旦秦鈺勝出，關中楊氏這些年的努力恐怕也就付諸東流了。”
自四方閣出世以來，西魏、北齊、南梁三國皇族早已不複當年赫赫權勢。其中，西魏無論傀儡拓跋氏還是掌權的宇文氏，如今說起來也不過七大虜姓之一；南梁皇族蕭氏而今也變成了四大僑姓之一的蘭陵蕭氏；北齊最慘，皇族早已沒落。
對四方閣而言，門閥士族的興盛乃大勢所趨，打掉皇族隻能算第一步，消除西魏、北齊、南梁所謂疆域界限是第二部，關中楊氏入川，不過是西魏與南梁融合的試點，當年楊氏與秦夔的婚姻就是四方閣極力促成的。
“楊家有女欲嫁與秦家大郎做妻。”秦芳氏解釋道，“秦楊兩族親上加親，隨著血脈的融合，秦姓與楊姓還有什麽區別？”
“楊家聯姻的女子是誰？”範芳氏問了一句，“聽說楊家的馥兒小姐這些日子借住秦府而且與秦鈺相處融洽。”
“楊馥兒已許了京兆韋氏，楊家此次與秦家聯姻的女子是凝兒小姐。”
梁芳氏皺了皺眉，“楊家寡居的那位？秦家能答應？”
頭婚與二婚，無論對女人還是男人，終究是有差別的。秦芳氏解釋道，“楊家嫡係適婚女子隻有這位凝兒小姐，若是其支房女子分量又太清，我們也隻能想方設法讓秦家同意了。”……
四方閣侍者並不在意齊家損失的幾十萬貫，可不代表其他人不在乎，益州府最近談論最多的就是齊家的損失與秦家的收益？秦家大郎在這場角逐中到底做了什麽？齊家的四十萬貫有多少流進了秦家的口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