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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一十七章 落幕分贓,新君肚量

  大燕的宰輔,

  死了;


  被以一種殺雞的方式,殺死的。


  脖頸切下一刀,強行掰開腦袋和身軀的弧度,讓脖頸一直處於張力階段;

  所差的,無非是沒有在下頭再擺一個碗來接血以備食用。


  你說你再多活兩年,對大燕更好,我信;

  你說你兩年後,會白衣入曆天城靈堂自裁,我信;

  你說田無鏡是因為你於國有用,所以才沒殺你,我也信;

  我信,我都信。


  但,

  又有何幹?


  今兒個不殺你,


  我膈應,

  今兒個殺了你,


  我舒服。


  舒服,就完事兒了,還管你他娘的天下大計江山社稷!

  你可知道,當年老子進曆天城靖南侯府後宅,看見坐在靈堂門檻上老田的一頭白發時,老子是什麽感覺?

  這幾年每次回府,看著天天隻能一個人在屋子裏玩,隻能和魔丸玩,和那幾隻妖獸玩,過得如同囚犯一般的童年生活時,老子,又是什麽感覺?

  天下大義,


  家國情懷,


  舍身取義,


  你們願意做,就去做;


  老子以前是孫子,甭管是裝的還是真的,畢竟是孫子;

  現在,老子起來了,有那個能力做個買賣殺你了,你還想讓老子等?

  抱歉,


  真等不了。


  “宰相大人啊,您再睜眼瞧瞧,您瞧瞧,今兒個太陽,真好啊。”


  鄭侯爺鬆開手,


  趙九郎的屍體摔在了屋簷上。


  “我還以為,你會再給他兩年時間,剛剛這位宰輔大人,幾乎都將我給說動了。”


  鄭凡笑了笑,彎下腰,伸手在趙九郎白襯上擦了擦血跡,道:

  “等了幹嘛。”


  劍聖點點頭,道:“你出刀時,我居然也挺愉悅的。”


  “是吧?嗬嗬。”


  鄭侯爺伸了個懶腰。


  “李良申,你打算帶他回去?”


  “你知道他當初做了什麽事麽,瞎子有沒有與你說過?”


  “說過。”


  “嗯,說真的,那個瘋女人,其實對我,倒還挺好,我和她,其實沒什麽直接的過節,唯一的過節大概就是當初做民夫時得她召見,她沒有一眼瞧出我的天賦異稟和未來之質,沒有對我自薦枕席。


  她錯失了一個很好的機會。”


  如果七個魔王,跟著自己進了李家,那她李倩,現在真的可以準備準備去母儀天下了。


  “嗬嗬,這是為了誇自己,完全不要臉了。”


  “是吧,和我也就是沙拓闕石的過節,但和姬成玦,也就是新君,那是真正的仇啊。


  姬老六大婚那天,她居然敢讓李良申和她身邊的那個七叔去刺殺他。


  唉,

  大婚之夜,姬老六可是命懸一線懸了整個晚上。”


  “和此時差不多。”


  劍聖的意思是,和此時殺趙九郎差不多。


  因為當初的姬成玦壓根就沒料到,那個女人會發瘋到直接在那一晚派人去刺殺他。


  人瘋起來,真的是不講邏輯的。


  而趙九郎也是一下,他也沒想到新君剛登基的夜晚,大燕平西侯會直接下場當街刺殺於他。


  千算萬算,


  那也是基於一種規則之上的算法,


  當那個人完全不講規則時,你壓根是算不到的。


  姬成玦和趙九郎都是絕頂聰明心思縝密之人,但越是這種人,就越是容易在這種看似荒謬的情景下吃大虧。


  這會兒,

  劍聖倒是有些理解鄭凡無論什麽時候都會確保其自身安全的舉措了,因為前車之鑒,太多。


  “新君想借我的手,殺他。”


  因為他知道,我身邊有劍聖。


  “你敢用他?”劍聖反問道。


  “劍婢我都留著,還怕一個李良申?其實我懂他,我和他,都是軍人,在這個時節,大燕每個軍人,都渴望建功立業。


  他也一樣。


  不怕死,但怕窩囊死。


  再說了,

  現在,真的隻有我能保下他了,否則,咱們現在就讓他離開,或者和他分開的話,魏忠河以及陸冰手下的那些高手,必然會馬上撲過來,將其悶殺在京城之內。”


  “這算不算是,自斷手臂?”劍聖問道。


  一個三品劍客總兵,就這麽死於自己人之手,怎麽看都有些虧。


  鄭凡搖搖頭,道:

  “在首先,他李良申算不得手臂,手臂嘛,至少得像我現在這般粗壯的才行。


  其次,好的園林匠,得會剪枝,好的皇帝,也得會殺人。


  先皇留下的攤子夠大,如今大燕雖然是凜冬時節,但枝幹繁茂,新君可以隨心修剪,等到來年開春,必然又是鬱鬱蔥蔥。


  行了,


  進宮吧,

  殺了皇帝的宰相,總得給皇帝點麵子,複個命也是應該的。”


  鄭凡和劍聖下了屋簷,

  而這時,


  早就在下頭等待的阿銘又上了屋簷,拿出水囊,在趙九郎屍體旁,接了一些血。


  下來後,碰見了薛三。


  “普通人的血,你也喝?”


  薛三清楚,阿銘喜歡的是強者的血。


  “酒分兩種,一種,是真正的佳釀美酒,實於內在;一種是名氣大於內在的酒。”


  “我知道,俗人都喜歡喝後一者的。”


  “是啊,偶爾俗人一樣,也很快樂啊,不是麽?”


  阿銘將水囊放好,道:

  “畢竟剛進階了,我想快樂一下。”


  “………”薛三。


  “行了,我進宮一趟,你們先回去。”


  四娘對魔王們說道。


  “主上,這裏怎麽辦?”阿銘指著四周問道。


  馬車殘骸,屍體;

  鄭凡無所謂地擺擺手,

  道:

  “留給烏鴉收拾。”


  ………


  “陛下,陛下。”


  姬成玦睡得很香,然後,被魏公公叫醒了。


  當了皇帝,沒有過於喜悅,第一晚睡覺,也沒夢到父皇的夢魘;

  這一覺,挺踏實,也挺舒服,好幾年沒睡得這般舒坦了。


  起身,伸了個懶腰,看了看透著窗戶照射進來的光亮,姬成玦開口道:


  “哦,對了,昨晚……”


  “陛下,宰輔大人,死了。”


  “唉。”


  姬成玦歎了口氣,伸手,輕輕捏了捏自己的額頭。


  趙九郎,

  還是死了。


  宰輔的死所造成的朝堂不穩,這還是其次,關鍵是姬成玦清楚,新法的推行,新政的延續,需要趙九郎在。


  能在自己父皇任上,一直坐著宰輔之位,趙九郎沒大才,那是侮辱先皇。


  死了呀,死了啊。


  姓鄭的,

  朕要是年少早衰,你得負責任。


  “行吧,洗漱。”


  魏公公命兩個宦官和宮女進來伺候陛下洗漱更衣。


  更衣時,

  魏忠河稟報道:“陛下,李良申,沒死。”


  “哦,沒死?”


  “是。”


  “你不是說,劍聖的劍,應該比李良申厲害麽?”


  “回陛下的話,確實是如此,昨晚奴才在宮殿頂上觀望他們之間的劍氣,李良申雖然強,但劍聖,更強。”


  這裏的“更”字,其疊加的意味,比普通的要強烈得多。


  “嘖,沒死。”


  姬成玦有些無奈,他是真心不喜歡李良申。


  因為李良申不僅瞧不上那姓鄭的,其實,也瞧不上自己。


  有才的人,都恃才傲物;


  但那姓鄭的,心底不比誰都傲氣?


  可人家會做人呐,你李良申做的是什麽人?


  這時,


  一個小宦官進來稟報魏忠河,

  魏忠河回稟道:


  “陛下,平西侯爺請見,還帶著李良申。”


  “喲,姓鄭的這是給朕麵子啊,可以,吩咐禦膳房,朕的早膳,加一份,朕和那姓鄭的一起用。”


  “是,陛下。”


  早膳,


  在禦書房裏用,因為昨晚姬成玦就沒挪窩。


  倒是沒有普通君臣之間用飯的禮儀,


  而是一張小桌,

  小桌上,粥、鹹菜、雞蛋、油條、肉餅子。


  姬成玦坐一端,鄭凡坐另一端。


  李良申跪在禦書房門口,

  魏公公,站在李良申身前,同時,禦書房外頭,還有很多個影子在遊蕩,以確保,不會發生那種衝冠一怒之事。


  和這裏的情況相比較,裏頭,臣子和皇帝平起平坐地吃早食,反而顯得很是尋常了。


  魏公公也早就習慣了,畢竟,龍椅都邀請著坐過,何況一頓早食?

  “舒服了吧?”


  姬成玦親手剝了一個雞蛋,放在了鄭凡麵前的粥碗裏。


  “嗯,舒服了。”鄭侯爺點點頭。


  “朕,接下來就頭疼了。”


  “你是皇帝,你要是日子過得太舒坦,自己心裏過意得去麽?”


  “不帶這麽得了便宜還賣乖的,人,給你殺了,是吧,朕塞過去一個李良申,你他娘的居然還給朕活生生地又帶了回來?”


  “………”門口李良申。


  魏公公挪了挪步子,從側麵轉移到李良申正前方。


  “嗬嗬,陛下,我惜才,這麽個好手,就是以後攻城時,讓他當個先登之卒,都比就這般悶死在京城裏要好。”


  “不厚道,姓鄭的,你這真的很不厚道。”


  鄭凡拿起皇帝給自己剝的雞蛋,

  道:

  “這一枚雞子,怕不是得二十幾兩銀子吧?”


  “嗬嗬,哈哈哈。”姬成玦指著鄭凡笑了起來,“行了,朕玉米麵兒窩窩頭都吃傷過,又不是不知民間疾苦的深宮皇帝,他們不敢當傻子一樣糊弄朕。”


  “是啊,沒人比你會算賬。”


  “得,既然你這般說,那咱們就把賬,趁著這個機會,先算算。”


  姬成玦用筷子,在粥碗裏劃了一道,

  道:

  “玉盤城的守備冉岷,已經被父皇調到南門關去了,朕接下來欲用這個人,去攻略南門關以南的那些小國,不求動什麽大兵戈,至少,要多施加上一些影響,給這些牆頭草,順順毛。


  這玉盤城呢,就給你平西侯府了,你選個人,再選個將,給它安上。”


  玉盤城劃歸平西侯府,這就意味著整個望江以東,就全部都是平西侯府的地盤了。


  相當於是從法理和實際上,徹底掌控住了昔日大成國的一半疆土。


  “許文祖,和你交好,這一點,朕也知道,就讓他繼續在穎都,但這穎都,朕不能割給你。”


  “小氣。”


  “哼,以後再伐楚,打下的疆域,咱們可以二一添作五,選一些,直接劃入你的封地,再選一些,行郡縣製,歸於中樞,總之,不會讓你吃虧。”


  “噗……嗬嗬……”


  鄭侯爺差點一口將嘴裏粥給笑噴出來,伸手接過姬成玦遞過來的毛巾擦了擦,這才停了下來:


  “神他媽的二一添作五,你他娘的要不要這麽逗。”


  “做買賣,不就這樣嘛,你情我願唄,大家都有得賺,那大燕,自然也就有的賺。”


  “行了行了,說你想要的吧。”


  鄭侯爺清楚,好處在前頭,又是以後的許諾又是玉盤城的交割,意味著,皇帝想要的,在後頭。


  “靖南軍各部總兵,朕會施恩封賞,升官發財封妻蔭子,朕,都能大大方方地給。”


  “你是想瓜分靖南軍?”


  趙九郎死前所說的,正在成為現實,沒人比陛下,更會做買賣。


  “嘖,話別說得這麽難聽,你能聯係的人,你去聯係,畢竟南王世子也在你家裏,哦,對了,等荒漠那邊戰事開了凱旋後,


  朕會冊封天天,直接封他郡王,寶郡王,你看如何?”


  “合著,我回家後還得給我幹兒子行禮磕頭?”


  “你是軍功侯,哪個更尊貴,你自個兒心裏清楚,再加上,這才封侯多久啊,姓鄭的,你就算想封王,等過個兩年,你去雪原殺幾隻雞或者去楚國砍幾隻鴨,朕就順理成章地給你封個平西王好不?


  朕的意思是,


  甭管現在坐龍椅的是哪個,哪怕就是個癡呆皇帝,這朝廷的運轉之下,也必然會去收攏靖南軍的軍權的。


  朕呢,是怕自己直接動手,你不高興了,所以,朕這才提前與你商量,知會一聲。


  肯定會有人繼續傾向你,那是你事,朕不管,朕的意思是,朝廷該拉攏的該分化的事兒,也必然會去做。


  成不?”


  鄭侯爺低下頭,喝了兩口粥。


  “朕不急著立傳業為太子,明年開春後,夏天吧,朕打算把傳業送去你平西侯府,讓他和天天當個玩伴,天天還是他哥哥呢。”


  鄭凡開口道:“差了一輩,天天是你傳業的叔叔,天天和你是同輩。”


  “是是是,是叔叔,行了吧?”


  “我是天天幹爹。”


  “畜生!”


  “嗬嗬。”鄭凡點點頭,道,“成吧,可以。”


  皇帝都把話說到這份兒上,


  甚至要將先皇欽定的“好聖孫”,他的嫡長子,未冊封的太子,當作質子一般,送到平西侯府。


  接下來,朝廷想要在晉地拉攏原靖南軍的那些總兵,鄭侯爺,還真不好再置喙什麽了。


  這是買賣,明麵上的買賣。


  還是那句話,

  除非鄭凡現在就造反,否則,真的沒理由去阻止。


  “姓鄭的,朕不是不放心你,朕最擔心的,是你不便去伸手,朕這邊再投鼠忌器,到時候,這支兵馬直接給朕給大燕在晉地形成一個個藩鎮,反而不好。


  等以後再有戰事,必然是你鄭凡掛帥,他們,照樣是你的麾下。


  你到時候反悔了,想造反,也是一句話的事兒,可咱現在不是感情還在麽,還沒鬧分家呢,那就先將家裏的產業,給歸歸檔,好好地治理治理。


  朕呢,就是這麽個意思,我就當你是同意了啊。”


  “嗯。”鄭凡點點頭,但又提醒道,“靖南王,會回來的。”


  “實話跟你說,最巴不得靖南王回來的,是朕,不是你,靖南王比你更穩,各方麵都穩,你懂的吧?”


  “嘁。”


  “嘿嘿嘿。”姬成玦拿起一根油條,遞送過去,“來,再吃點兒,你要是還覺得心裏有點不舒服,喏,晉王府,你再去去就是了。


  眼下朕是皇帝,不是父皇在的時候了,你自己做事兒小心點兒,誰敢說你什麽?”


  “姬老六,你腦子裏可不可以不要那麽多的齷齪。”


  “齷齪什麽呀齷齪,咱倆當初剛認識時,不就直接一起逛過紅帳子了?


  甚至,那位一直心思不滅的晉王,還巴不得能喊你鄭凡一聲仲父呢。”


  “吃早飯呢,別惡心。”


  “好好好,哦,對了,傳業明年去你那兒後,你得好好待他。”


  “你擔心擔心你自己吧,別又莫名其妙地喜歡上小兒子,以後想要把位置傳給小兒子,到時候老子還得麻煩一趟起兵造反幫傳業爭皇位。”


  “成成成,你姓鄭的就不能盼著朕點好,你他娘的從頭到尾就是把天家的事兒當戲在看。”


  “可不,精彩著哩。”


  “你吃,你吃。”


  姬成玦起身,離桌,走到禦書房門口。


  李良申,還跪在那兒。


  魏忠河則攔住了姬成玦,再近,他就來不及擋了,畢竟,對方是個三品劍客,哪怕大劍不在身邊,但指尖的劍氣,依舊可以在近距離內頃刻斃殺!


  姬成玦卻推開了魏忠河,


  直接在李良申麵前,坐了下來。


  “你當初,想殺朕來著。”


  李良申沒說話。


  “朕昨晚,也是想把你一道送走的,可惜了,你還活著,又回到了朕的麵前。”


  李良申跪著,繼續沉默。


  “哎呀,朕這個人呐,其實真的不算心胸開闊。”


  姬成玦拍了拍手掌,


  “但你想殺朕一次,沒殺得成;朕也想殺你一次,也一樣沒殺得成。


  咱們,

  這就算扯平了,是吧?”


  這時,


  有小太監來通稟:


  “陛下,四殿下奉詔侯見。”


  因為正式的登基大典,還沒舉辦,所以,兄弟們之間的新爵位,除了老二的憫安伯,其餘的,還沒定下,所以,宮內還是喊四皇子……殿下。


  “讓他進來。”


  “是,陛下。”


  不一會兒,


  四皇子姬成峰就走了過來,直接跪下行禮:


  “臣拜見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四哥來了啊。”


  “是,不知陛下召見臣有何事需要臣去辦?”


  “哦,是這麽個事兒,四哥前陣子不是才和朕說差事太重,累人嘛。


  這麽著,

  四哥手下的兵馬職責,自今日起,就移交給李總兵了。


  李良申,

  朕念你這幾年拱衛京畿有功,封你為定海伯,提領京都內城各路禁軍、衙司諸守備事宜,給他們全都整合起來。


  拱衛京都,


  拱衛皇城,


  拱衛………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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