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出府一行
清晨,輕妝像往常一樣進了內室,拉開窗簾,讓陽光進來,“三少,該起——”輕妝一邊喚著一邊拉開床帳,看到床上的倆人,眼睛瞪得滾圓,“你、你們——”
輕妝趕緊捂住自己的嘴,生怕自己叫出聲,薑嫄揉著眼睛爬起來,穿好鞋子,迎著窗外的陽光和春風伸個懶腰,長發在腰間回蕩,光線穿過她單薄的中衣,勾勒出窈窕的線條,精致的麵容寫滿慵懶,“小聲點,夜白還沒醒。”
輕妝顯然接受不了眼前的一切,“三、三少,你們昨晚,都幹了什麽?”
薑嫄穿上楊氏親手做的春衫,坐到梳妝台前,顯然理解不了輕妝的意思,漫不經心道:“什麽幹了什麽?我們倆大男人能幹什麽?”
輕妝愕然看著自顧自梳頭的薑嫄,“可你——”欲言又止。
薑嫄用玉冠束了發,長發蕩在腰間,回首看了一眼仍在睡覺的夜白,道:“不用叫醒他,讓他睡吧。”說罷,出了門,獨留輕妝一人愕然不知所措站在原地。
繞著院子晨跑,這是她每天早上都做的事。注意到院中搭的架子,歲華正蹲在架子下不知在忙什麽,滿手泥土,“你在幹什麽?”薑嫄停下腳步,站在他身後,歲華嚇了一跳,忙起身回答:“種葡萄樹。”薑嫄走上前看了看用竹竿搭的架子,輕笑了下,這孩子會的事不少啊,“不錯,繼續。”說罷,繼續跑步。
跑完步,薑嫄回到屋子,桌上已經擺了飯菜,薑嫄喝了杯茶,夜白從內室走了出來,看著薑嫄,他已經進步了,畢竟他現在敢抬頭注視薑嫄了,薑嫄點頭示意他坐下用飯,“昨晚睡得怎樣?”
夜白俊臉微紅,點了點頭。
“吃完飯,我陪你熟悉下薑府。”
“嗯。”
薑嫄陪著夜白在府中散步,“他叫歲華,青棠院裏的花草樹木都是他處理的,很厲害呢。”薑嫄指著不遠處忙碌的歲華,介紹道,夜白認真的聽著,點頭。
“這裏是仲夏庭,裏麵住著一位禦醫,進去看看。”薑嫄領著夜白進了仲夏庭,院中曬草藥的小童看見薑嫄,展顏一笑,脆生生的道:“三少爺早上好,大哥哥早上好!”
薑嫄笑著上前摸了摸他的頭,“明兒真乖,你家先生在不在啊?”明兒點頭,喊道:“夏侯先生,三少爺終於來了,你快出來。”薑嫄哭笑不得,這小孩,什麽叫終於來了?
夏侯瑾軒聞聲走了出來,臉上掛著一貫溫雅的笑容,“嫄兒今天怎麽有空來仲夏庭了?”薑嫄拉著夜白上前,介紹道:“他叫夜白,是老將軍收養的孩子,太傅決定認他當兒子,我帶他熟悉下府中的環境。”夏侯瑾軒望向夜白,溫和道:“原來是二少爺,在下夏侯瑾軒。”
夜白慌亂的回了一禮,“夜白見過夏侯先生。”注意到夜白的眸色,夏侯瑾軒微微一訝,望向薑嫄,薑嫄笑著,微不可見的搖了搖頭,夏侯瑾軒便斂了神色,回之一笑,不再追究。
離開了仲夏庭,薑嫄帶著夜白走遍了府上的每一個院子,正巧碰見薑珩,“我說怎麽找不到夜白,原來你們倆在這兒啊。”薑珩走過來拍了拍夜白的肩膀,“走,哥陪你們出去玩。”
去了蓮清閣,喝了一會兒茶,薑珩便坐不住了,嚷嚷著出去轉轉,無奈三人便起身離開,剛出雅閣門口,薑珩便和一人撞上了,“抱歉抱歉!”薑珩忙道歉,仔細一看,卻是愣住。
“寶——”脫口而出的倆字卻硬生生的止住,薑嫄在後麵看著懷中抱琴,麵色平靜的寶華,輕歎了聲,冤家路窄啊,薑珩這幾天好不容易開懷了些,又遇見她了···
薑珩愣了一會兒才回過神,“你···怎麽在這裏?”
寶華神情淡然,目光瞥過薑珩片刻不離手的寶劍,微微斂眸,“自然是陪客人撫琴了。”薑珩麵色頓時陰沉,一甩袖子準備離開,寶華突然喊住他,“薑公子,可否讓奴家看看你的寶劍?”
薑珩腳步頓住,低頭看了看手中的寶劍龍吟,沉默的把劍遞給寶華,寶華將手中的琴轉交給身後的侍女,雙手接過寶劍,蔥白的手指撫過劍鞘上的花紋,臉上的神情終於有了波動,她緩緩拔出劍,露出裏麵鏽跡斑斑的劍刃,忽地一笑,“果然···”
薑珩拿過寶劍,沉默片刻,卻有不知該說什麽,“我走了。”
“薑公子,可否能請奴家喝一杯清茶?”寶華出人意料的說,薑嫄驚訝的看著寶華,又看了看薑珩,後者也是一臉詫異,甚至有些受寵若驚,薑嫄茫然眨了眨眼睛,回過神,識趣的拉上夜白閃人。
薑嫄夜白兩人走在街上,想及薑珩的不長記性,薑嫄心中一時有些煩躁,眉頭深鎖,旁邊的夜白沉默許久,輕輕問道:“薑嫄,你是不是累了?”
薑嫄一怔,這才想起旁邊還有夜白,微笑了下,道:“沒有,剛剛隻是在想事情,薑珩見色忘義的家夥咱們不理他,我陪你熟悉寧都。”夜白看薑嫄露出了笑臉,眼中的顧慮便沒有了,對薑嫄點了點頭,唇角微揚。
薑嫄帶著夜白去了雪炭營,雪炭營的變化很大,已經形成了一個小村子,裏麵的難民在寧都都找到了工作,徹底在這裏站住了腳,一個難民認出了薑嫄,一聲招呼,人們都熱情的圍了上來。
“薑公子,你來了!”
“薑哥哥!薑哥哥!”
“薑公子口渴不渴,喝茶!喝茶!”
“薑公子,來我屋裏歇歇吧!”
“薑公子,怎麽不見夏侯公子和輕妝姑娘來?他倆好事成了沒?”
薑嫄和夜白一時之間真的難以招架村民的熱情,一幫子小鬼頭圍著薑嫄蹦蹦跳跳,還有調皮的小孩子要薑嫄抱抱,好不容易大家平靜了下來,薑嫄微笑道:“諸位在這裏住的可還習慣?有什麽難處和我說。”
“薑公子能讓我們在寧都有個安身之處,已經幫了我們大忙,實在不敢再勞煩薑公子操心了,現在每家每戶都在城裏找到了工作,也能糊口了,我們也就知足了!”長者笑得臉上的皺紋舒展開來,“我們在附近的荒地上開辟了菜園子,種了許多蔬菜瓜果,成熟的時候,薑公子可要帶上朋友來嚐嚐啊!”
薑嫄聽了,笑著回頭看坐在一邊安靜的夜白,道:“聽見了嗎,夜白,到時候咱們就來吃西瓜。”夜白微微笑著,點頭,長者看著相貌不凡的夜白,“這位公子是···”薑嫄不答而是笑著看夜白,夜白對上薑嫄眼中的鼓舞,抬起頭,輕聲道:“在下薑夜白。”
“公子也姓薑?和薑公子是什麽關係?”長者有些疑惑的看了眼夜白的布衣。
薑嫄眉心一動,沉默了,夜白不明白薑嫄此時臉上的表情,像是急於證明什麽似的,聲音微抬,“我是嫄兒的哥哥。”話音剛落,看見薑嫄驚訝的神色,夜白臉上微紅,忙斂了眸子,不敢看薑嫄。
“原來如此啊,貴府果然是人才輩出,兩位公子氣宇軒昂,俊美過人,將來必能成大事,名揚四海。”長者讚賞的看著兩人,薑嫄淡淡微笑了笑。
回去的路上,薑嫄帶夜白去了美人橋,褐紅色的木橋積澱著曆史的厚重感,橋頭的纏枝花已經開了花苞,紅的似火,白的似雪,橋下的流水潺潺,清澈見底,水中的遊魚五彩斑斕,河邊的迎春花黃的耀眼,薑嫄和夜白站在橋上看著水中的風景,“薑嫄,你不喜歡我叫你嫄兒嗎?”夜白輕聲問,他低著頭看著水中兩個人的倒影。
薑嫄笑了笑,“怎麽會呢,大家都叫我嫄兒。”
“那就是···不想讓我做你的哥哥嗎?”
哥哥···薑嫄眼神一閃,嘴角的笑意依舊,輕聲道:“怎麽會呢···”
“那為什麽——”
“嗯···你叫我嫄兒,那我就叫你小白吧,哈哈,小黑小白···”薑嫄忽然笑出聲道。“天色這麽晚了,我們回去吧,明天再出來玩,裁雲軒今晚就會把衣服送到府上,明天小白你要穿的很帥氣哦。”
為什麽···她隻是怕···那聲哥哥會毀了這個不染世俗的孩子。因為···她是那樣的不祥之人,不配任何人的親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