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一生都被輕視

  因著夏芷身份的緣故，所以程府沒有太過張揚，夏芷的後事，一切從簡。


  入葬的這一天，程萱荷跪在夏芷的墳前，哭的似的淚人一般。


  葉奕軒站在一旁，靜靜的看著不斷抽泣哀吼的程萱荷，卻一直沒有勸說一句。


  隻是在程萱荷哭的累了，身體都有些不穩當的時候，彎腰將她扶了起來。他沒有出言安慰，隻是淡淡的的道了句“走吧”，便扶著程萱荷回去了。


  回到程府後，葉奕軒便讓程萱荷躺在了床上，給她蓋好被子後，就搬了把椅子放在床邊，淺聲道“睡會吧，我陪著你”


  程萱荷呆呆的睜著眼睛，也不說話，良久，一滴淚從眼角滑落。接著，便一滴又一滴。


  葉奕軒伸手擦了擦，淺聲道“你已經哭了幾天了，這幾天都沒有好好休息，再這樣你身體會受不了的。聽話，別想了，睡會吧”


  也不知也得程萱荷太累了，還是葉奕軒的話起了作用，或者是程萱荷知道再想也沒有用了，竟真的點了點頭，閉上了眼睛。


  葉奕軒坐在椅子上，靜靜的看著，也不知過了多久，見程萱荷似乎睡熟了，才起身離開。


  葉奕軒才關好門，便看見程榮在不遠處，似乎是要來看程萱荷。


  葉奕軒見狀，向程榮走去，程榮也同樣邁開了步子。


  “她睡了？”程榮問到


  “嗯”葉奕軒淡淡的應了聲

  程榮的眼神黯了黯，卻沒說什麽。


  程榮不開口，葉奕軒也不說話，兩個人就這樣彼此沉默著。


  良久，程榮一聲輕歎，道“照顧好她”


  音落，便要離開。


  隻是，他才一轉身，葉奕軒便突然說到“怎麽突然就去世了”


  葉奕軒的話讓程榮的身形頓了頓，轉過身說到“不是突然去世，是這些年身體一直都不好。她早就知道自己時日不多，隻是一直瞞著荷兒而已”


  “……所以你就讓程萱荷匆忙的和我成了親？”葉奕軒不確定的問到

  隻是這語氣中，帶著質疑而不僅僅是疑問


  程榮聞言，卻搖搖頭道“不全是。荷兒隨了她母親，性子孤傲，尋常的富家子弟她根本不屑，她更看重內在。隻是，那樣的公子又豈會娶她，就連尋常的富家子弟也是不屑娶她為正房，更何況注重身份家世修養的公子呢”


  “所以呢？你這個當父親的也看不起她？”葉奕軒的語氣，帶著一絲無奈憤怒與責問

  不想，程榮竟沒有否認“我從沒看不起她，隻是她母親身份太過卑賤，她若是嫁與富家子弟，定是受盡奚落，最好也隻是為人妾室，倒不如找個尋常人家，或許日子清貧些，但至少不會因為身份而冷落了她，她心裏能有所滿足……”


  “你可真是個好父親”葉奕軒淡淡的撇下一句話，便轉身離開了。


  此刻的葉奕軒，心裏真的替程萱荷委屈。若是旁人也就罷了，可那個人是她的親生父親，可是偏偏，就連自己的父親都看不起她，她若是知曉了，該有多難過。


  這一刻，葉奕軒也總算能明白，為何程萱荷會在程府受盡奚落了，說到底，連程榮都不在乎她，又何論旁人呢。


  葉奕軒去了廚房，熬了些粥，然後端回房間。見程萱荷還在睡著，也沒有打擾，便將粥放在了桌子上，他也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看著雖然還有父親，卻猶如孤身一人的程萱荷，葉奕軒心中不禁覺得同情。相比之下，自己比她要幸運的多。


  想當初，雖然他沒了父母，可是他還有疼他愛他護他的姐姐，他並不孤單，在這個世上，他也有牽掛。


  雖然後來上了傲雪峰，發生了很多事，曾經給予他溫暖的人都離開了人世，可是，在這世上，卻依然有人牽掛他，依然有人讓他牽掛，終歸不是孤家寡人，毫無眷戀。


  也是這個時候，葉奕軒突然想，自己是不是該離開這個沒有情感的程府了。反正在這裏也時日不短了，他也需要換個新的環境，體驗新的生活了。


  正思慮間，程萱荷動了動，睜開了眼睛。


  見程萱荷醒了，葉奕軒連忙起身來到床邊，扶著她坐了起來，輕聲道“感覺怎麽樣”


  “我沒事，謝謝葉大哥”嘴角扯起一抹牽強的弧度，程萱荷佯裝無事，嗓音有些沙啞的回道

  葉奕軒也不說破，待程萱荷坐好後，這才將桌上的粥端了過來，遞給了她“剛剛好，快喝吧”


  程萱荷接過粥碗，眼中閃過一抹異樣“你做的？”


  “嗯”葉奕軒淡淡的應了聲，接著道“快喝吧，桌子上還有”


  程萱荷的眼神似乎有些躲閃，微低下頭，輕應了一聲，沒再說什麽。


  晚上，葉奕軒給程萱荷蓋好被子，自己則坐在了桌旁的椅子上。程萱荷喚了他幾次，都被他拒絕了。


  夏芷的去世，讓程萱荷很是傷心，一連多日都沒有好好休息，也沒有吃東西，身體已經經不起折騰了。


  如今夏芷也已入土為安，事情也算告一段落，葉奕軒好不容易讓程萱荷安靜的休息下來，他又怎麽會舍得打擾呢？是以，無論程萱荷說什麽，葉奕軒就是不答應，隻是坐在椅子上。


  最後程萱荷沒辦法，說是葉奕軒不休息，她便也不休息，葉奕軒這才上床躺下了。


  房內燭火輕輕搖曳，屋子裏很是安靜，靜到隻有兩人微弱的呼吸聲。


  葉奕軒躺在床上，卻沒有一絲睡意，睜著眼睛，也不知在想些什麽。良久，身後響起程萱荷細小的聲音“謝謝你葉大哥”


  聲音不大，但是因為屋子裏很靜，兩人離的又近，所以葉奕軒還是聽的很清楚。不過，卻終是什麽也沒說。


  轉眼，到了夏芷頭七的日子。


  可是，因著她身份的關係，程榮並未派人，而最後，竟隻有葉奕軒陪著程萱荷去了夏芷的墳前。


  不過，與其說是墳，倒不如說成是埋著夏芷的地方，因為這裏沒有墓碑，連塊木牌都沒有，竟隻有孤零零的一座墳包。


  程萱荷跪在夏芷的墳前，泣不成聲。葉奕軒站在一旁，抿唇不語。


  突然，程萱荷開口道“葉大哥，你說，我娘這一生是不是太不值了。活著的時候，受盡奚落，就連死了，連個墓碑都沒有，我爹都不曾來看過她一眼。你說，我娘是不是很可憐”


  葉奕軒瞥了眼身前的墳包，無奈的搖了搖頭，扶起程萱荷，輕拍了拍，卻沒說什麽。


  程萱荷偎在葉奕軒的臂彎，嘴角輕揚，扯出一抹牽強的弧度，自嘲的說到“其實說到底，我父親從來都沒有看得起我娘，不然，也不會任由別人欺負我們卻不作為，更不會連我娘死了都不來看一眼，都懶得給她立墓碑。葉大哥，你知道嗎？即便如此，我也從沒怪過他，不僅僅因為他是我父親，也因為這是我娘自己的選擇，她都沒有埋怨，所以我尊重她的選擇”


  葉奕軒略低頭，瞥了眼懷中臉上掛著淡淡憂鬱的程萱荷，依舊沒有說什麽，隻是摟著程萱荷的手臂，不禁用了用力。


  兩人在墳前又停留片刻後，回了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