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7章 《孟子》第一句是什麼？
第337章 《孟子》第一句是什麼？
聽到畢誠突然自報家門說出自己的後台，一眾遊俠紛紛露出了忌憚的表情。雖然他們早知道，能在洛陽這個地方經營生意的人，基本上都是有後台的。否則在草創之初，就會被其他人給吞併，但是他們沒有想到，眼前這個雜家的小子後台竟然這麼大。
誠然，對比朝廷中樞當中，如今深受聖寵的房玄齡，杜如晦等重臣，那些存在放到二十一世紀，已經算得上前三排的地位。而在他們面前，河南尹畢構雖然是封疆大吏，卻也要弱上一些。
河南之於洛陽，就像後世河北之於帝都，是十分重要的存在。而河南尹，其實就是相當於河北省省長的存在。這種存在雖然靠近中樞，難免會因為整天要和朝廷大佬接觸，做任何事情都會十分麻煩，權力也會受到制約。但不得不承認，這種制約的確能給他換來不小的地位。
如果是尋常大佬，相當於帝都當中隨便一板磚拍下去，就能砸倒一大片的處長，這群遊俠肯定不怕。他們之所以敢在洛陽這種地方鬧事，就是因為他們的後台能擺平他們鬧事後的後果。
但是他們的後台也不是無敵的。哪怕是天子身邊的侍從，類似明朝錦衣衛一類的存在，做得太過火，惹了眾怒，當一群大臣當堂質問陛下是否要造反的時候，皇帝也只能迫於壓力，把他們推出來砍死頂雷，以消除低下人的怨恨。不然的話，哪一天臣子真的受不了皇帝那種荒唐行為，直接來個清君側，那可不是開玩笑的。
連至高無上的皇帝也會受到約束，其他人就更不用說了。就像房玄齡，杜如晦這種等級的封疆大吏，如果他們和底下的官員發生利益衝突，對方如果只是一些小官員還好，他根本不用出面，就能解決這種問題。但像畢構這種封疆大吏，雖然房玄齡，杜如晦之流也能搞定，但搞定之後，畢構必然知道出手的是自己頂上的人。而頂上的人就那麼幾個，隨便一查就知道。如果是這樣的話，豈不是會被畢構記恨上？
雖然比畢構強的大臣並不會害怕被畢構記恨上。但是到了他們這個層次，要做一件事，就不是考慮能不能做這件事，而是做這件事值不值得了。如果沒有足夠利益驅動，傻子才會為了幾個遊俠去得罪畢構。因此，這群遊俠也知道，如果今天自己得罪了畢誠，那麼畢構絕對能夠將他們弄得死無葬身之地。
畢竟在二十一世紀，都有很多法律照顧不到的地方，充斥著人治。在這個從商鞅樹立法治精神，到秦始皇將法治精神摧毀殆盡，不過三百多年的封建社會，人大於法的觀念已經深入人心。作為河南尹，畢構有太多方法可以處理掉這些遊俠，而他們卻無可奈何了。
「大哥……我們，還……還繼續嗎？」遊俠混混當中，有一個小嘍啰對著他們大哥低聲問道。講道理，雖然漢國的關中和關東地區，遊俠的確就像先秦到漢代的遊俠那樣，能夠為了心中所信仰的道義英勇無畏，喋血街頭。但這種精神，對於唐國的遊俠卻太過陌生了。這裡的遊俠，不過是類似於二十一世紀的黑社會混混，收錢辦事，根本沒有信仰可言。
因此，他們在察覺到自己得罪了不應該得罪的人後，第一反應不是懟上去再說，而是直接認慫……嘛！從心，從心，順從自己的本心，怎麼能叫做慫呢？遊俠的事情，可不能說慫。
看著自己的小弟，作為大哥的遊俠混混也是心裡糾結啊！畢竟沒有完成今天的任務，他們回去后肯定會遭到僱主的報復的。那個僱主也不用自己出手，只要稍微運作一下，讓洛陽府尹那邊來一次打嚴活動，讓他們將洛陽城裡的遊俠全部抓起來，就足夠摧毀他們了。而這麼做，還合情合理合法。畢竟俠以武犯禁，除了劉邦那種奇葩外，或者像戰國時期信奉道家學派那套自由主義，並且雇傭以街頭鬥毆為業的擊士作戰的田齊外，任何腦迴路正常一點的統治者都恨不得對遊俠這種影響社會秩序的毒瘤清楚殆盡。
只不過遊俠這種存在畢竟生命力頑強，哪怕是在二十一世紀也依舊存在。靠著封建社會的執行力，除非是商鞅變法之後到呂不韋主政之前那段時間的秦國，否則國家最多只是在某個時間點裡打一下嚴，抓一下遊俠。這種方法雖然能有效遏制遊俠一段時間，但他們卻會像割韭菜一樣，割了一波長一波，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
不過這就夠了。遊俠之所以在明明統治者無法消滅的情況下，無限膨脹。就是因為每一個遊俠，都只是為了自己這個個體服務。他們不會考慮遊俠這個整體的未來。因此，在面對威脅的時候，他們可不會考慮殺了一個我，還有千千萬萬個我。他們會考慮的，就只有如何活下去罷了。
就在這進退兩難之際，一個樣子看起來很精明的遊俠突然走了出來。他揮了揮手，說道:「各位，各位，不要衝動。我們今天過來，只是為了進行學術辯論的。你是雜家士人，我們是儒家士人，我們都是讀書人，讀書人就要用讀書人的方式解決問題，何必用這種野蠻的方式鬥爭呢？」
聽到這話，遊俠頭領頓時放鬆了下來。剛才說話的人，是他們的狗頭軍師。雖然也是遊俠，卻和他們不一樣，在小時候念過兩年私塾，平時也會背幾句論語，能寫自己的名字。雖然距離參加科舉還有很長的一段路程——不然的話也不會當遊俠。不過因為讀過書的原因，腦袋靈活，平時也會幫助大家出謀劃策。可以說是他們這個小群體的二號任務，智商擔當。
然而聽到這話，蕭文卻是眉頭一挑。他說道:「你們儒家祖師爺孔仲尼，可是因為學派之爭，誅殺了少正卯。別告訴我，孔仲尼的這種方法，不算是讀書人的方式？你以為我沒感覺到？你們剛才就是想動手罷了。」
「什麼？」聽到蕭文的話，那個遊俠二號人物，狗頭軍師的存在卻是一臉懵逼。他雖然也讀過私塾，背過論語，對孔子的思想有一個大概的了解。但他的學問也僅限於此。或許一些接受過系統化教育的儒生懂得孔子誅殺少正卯是什麼典故，但你不能要求一個只是稍微讀過兩天書的遊俠兒也懂這些吧——這就像你不能指望一個讀完初中就直接輟學出來當廠狗的人，能夠讀懂相對論一樣——要真能讀懂，還當廠狗幹什麼？一個能讀懂相對論的人才，在國家眼裡，可比一個富土康的廠長都要重要上萬倍。
蕭文看著眼前這個傢伙獃滯的目光，明顯也察覺到了他們這群人是假扮的儒生，實際上不過是一群遊俠罷了。他剛剛在如此近的距離，已經完全看清楚了對方臉上的表情，看出他們的無知，懵逼，驚愕，茫然。
「哼！」當即，他從腰裡抽出了一把類似匕首的武器，直接對著這群遊俠大聲呵斥道:「連孔子誅殺少正卯的事情都不知道，就好意思過來進行儒家與雜家的學術辯論，你當我們是三歲小孩嗎？我且問你們，《孟子》一書的第一句話是什麼？別告訴我，你們連這個都不知道。」
如果不知道的話，就已經能完全證明他們不是儒生了。而不是儒生，那蕭文也就沒有什麼好顧忌的地方。直接抽劍砍死他們，也是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