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2 半夜接人
聽見姐姐聲音里濃濃的疲憊，許漾眉毛皺得很深，他微微抬眸，一眼就看到了那眼底的青色。
許漾暗自嘆息一聲，然後一言不發地站起身，接著，給許沁倒了杯溫開水，「先喝點水吧。」
見弟弟如此貼心的行為，許沁放心地癱在沙發，臉上帶笑意，「就知道，我們家小漾最好了……」
許漾是真的拿自己姐姐沒辦法，明明已經想好，等她回來后，一定要義正言辭地說她，絕對不要心軟，可現在，見她神色憔悴，他又哪裡忍心，「行了，別給我戴高帽子，趕緊洗洗睡。」
一杯溫水下肚，許沁感覺舒坦了很多，她伸了下懶腰，閉著眼睛靠在沙發上，「好，知道了。」
許漾很無奈，他搖著頭打算回房間，想了想，又不放心地叮囑，「別睡在沙發上，小心著涼。」
許沁擺了擺手，正想說些什麼，卻不想手機鈴聲響了起來，她眯著眼睛接聽了電話，「喂？」
「許沁對吧，你爸借了錢打麻將，現在都輸掉了，麻煩你帶錢過來，然後把他給領回去。」是中年男子的聲音。
「什麼？」許沁驚得坐直了身體，她皺著眉頭，想要再問點什麼，卻發現弟弟許漾還在客廳。擔心他發現異樣，許沁對著電話那頭說了句稍等，然後起身看向滿臉疑惑的許漾。
許沁臉上擠著笑意，「你趕緊回房睡覺吧，我這邊工作還有點問題，很快就會好的，你放心。」
許漾臉上沒有什麼表情，他盯著許沁看了會兒，然後點了點頭，轉身往自己的房間走去。
許沁鬆了口氣，她走到門外，左手虛捂著唇，右手握著手機，壓低聲音道，「他借了多少？」
「不多，也就六千塊錢，你趕緊過來吧，不然真是要他賣腎還錢了，地址我簡訊發你了。」
許沁只覺得內心冰涼，父親許山沉迷賭博，她是沒有辦法阻攔，因此，她每個月都會固定給他現金，算是他的生活費和娛樂費，而她的要求很簡單，就是希望他不要再借錢賭博，否則她一分錢都不會給他，他當時承諾的倒是很爽快，然而這次卻又犯了，他似乎永遠不長記性！
六千塊錢對於別人來說可能不多，但是對於許沁來說，這要她工作非常努力，省吃儉用才能獲得，而且家裡本身就還有債務沒有償還，生活過得已經夠拮据，作為父親的他，不管不問，不工作也就罷了，現在卻還是死性不改，又借錢去賭博，她是真的不知道到底要怎麼對他了。
許沁死死握著手機，她用力吸了吸鼻子，忍住淚意，「好，我現在馬上就過去。」
那邊很快掛斷電話，許沁咬了咬唇，現在最重要的就是先把父親帶回來，其他事晚點再說。
「你別去！不要管他！」說話的是許漾，他聲音裡帶著憤怒，原來他剛才並沒有回去睡覺，而是悄悄地跟了出來。
許沁抹了把臉，然後才轉身看向許沁，安撫道，「不是的，你別管那麼多，快回去睡覺吧。」
「姐！」許漾不覺提高了聲音，「你不要再把我當小孩了，你如果非要去的話，我和你一起去。」
「真的沒什麼事情，你就別瞎操心。」許沁有些煩躁，「你乖乖待在家裡，我很快回來。」
許漾大步擋在許沁面前，表明了自己的姿態，「現在已經這麼晚了，你一個人出去我不放心！」
姐弟倆都很倔強，僵持許久，許沁敗下陣來，只好答應，「行，但是你要聽我的，別亂來。」
兩人帶好鑰匙和手機就一起出門了，期間，許漾一直默默地跟在許沁身後，不知道在想什麼。
按照對方發的地址，許沁他們走進了一條幽深的巷子，巷子裡面特別黑，偶爾能聽見狗叫聲。路上並不平坦的，許漾將許沁拉在身後，開了手機的手電筒功能，「跟著我踩過的地方走。」
望著前方少年的背影，許沁感受到他身上前所未有的安全感，她揉了揉眼眶，欣慰地笑了。
終於找到對方發的地址，那是個鐵閘門關著的門面，許沁敲了敲門，裡面有人把門給打開了。
已經是深夜，麻將館里卻還有不少人，他們表情非常認真，卻怎麼也掩蓋不住臉上的倦意，有些人明顯眼睛都已經通紅，卻還在硬撐，許沁實在無法理解，他們這樣做的意義到底在哪？
麻將館里烏煙瘴氣，麻將的碰撞聲和人的叫嚷聲交雜在一起，聽著就讓人覺得難受，許沁皺著眉頭進去，就被一股難聞的味道給嗆住，她捂著口鼻往前，然後發現了在角落裡的父親許山，他應該喝了酒，臉上紅通通的，整個人趴在麻將上，不知道亂七八糟地在叫嚷著什麼。
麻將館的老闆將姐弟倆領到那個角落，略帶嫌棄地說道，「趕緊還錢吧，他都鬧了很久了。」
許沁走到旁邊，將錢打給了老闆，又說道，「老闆，您下次不讓他進來可以嗎？也別借錢！」
老闆笑著點了根煙，「許小姐，我們打開門做生意，客人有錢就可以來玩，沒錢我們得借。」
許沁神色有些僵，她知道自己這個要求有些無理，就算老闆同意，只要父親許山控制不住自己，再多約束也沒。
儘管對父親早已失望，但是看到這樣的場景，許漾還是剋制不住自己，他握了握拳，然後用力抓著父親的衣領，怒不可遏地嚷道，「你起來，你給我起來，看看你，現在是什麼鬼樣子？」
許漾吼叫的聲音太大，引得大家都往他這邊看，看場的人也凶神惡煞地走了過來，他們以為許漾要砸場子。
許沁立馬跑了過去，拉住許漾的手臂，將他護在身後，對老闆說道，「抱歉，我們沒鬧事，馬上就離開。」
老闆顯然有些生氣，他彈了彈煙蒂，語帶威脅地說道，「年輕人，這裡不是你能撒野的地方。」
許沁緊張得手心冒汗，但是表面努力在維持鎮定，「對不起，我弟弟年紀小，不大懂事，真的很抱歉。」
聽完許沁這句話，老闆的不悅消退了些，他冷著臉擺了擺手，「行吧，我也不為難你們，趕緊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