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3 各有心事(一更)
回去的時候,仍然要經過那條幽深的巷道,姐弟倆扶著醉醺醺的人,都沉默不語,只有父親許山在瞎嘀咕什麼。
喝醉酒的人很鬧騰,身上還有股臭熏熏的味道,許漾皺著眉頭架著東倒西歪的父親許山,又瞅了眼明顯有些吃力的姐姐許沁,他彎了彎腰,「我來背他吧,你用手機來照明,這樣方便些。」
許沁已經記不清,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自己這個弟弟再也不喊父親「爸爸」了?姐弟倆聊天的時候,他總以他來指代父親,父子倆在家的時候,他們幾乎也是無話可說,兩個人看起來就像是兩個陌生人一樣,這讓許沁很不好受,卻又無能為力。
雖然父親這些年沉迷賭博與醉酒,幾乎完全忽視了這個家庭,許沁內心對此也有怨言,但父親總歸是父親,她不希望弟弟憎恨父親,不想讓他心裡充滿怨恨,他年紀還小,有些事情並不是很清楚,而她,一直想要的是讓這個家變得更美好。
現在,弟弟許漾主動提出要背父親,這是很難得的事情,許沁本來是想答應的,但是父親醉得太嚴重,根本沒意識控制自己的身體,如果弟弟許漾要背他的話肯定很沉,而且很難控制好方向,這樣想著,許沁直接搖了搖頭。
見姐姐沒和自己說話,許漾以為她還在生氣,他低頭看著地面有光線的地方,「對不起,我剛才太衝動了。」
想起方才的事情,許沁還有些心有餘悸,這個麻將館地理位置偏僻,老闆看起來不是好惹的,那些看場的人也很兇悍,現在又是深更半夜,如果他們真要對付他們,恐怕他們無法安然離開。但是,許沁也不想責怪弟弟許漾,他年少氣盛又單純,還不懂得社會上的人情世故。
許沁望著滿臉懊惱的少年,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姐不怪你,你不要有負擔,只是以後你要注意,這個社會很複雜的,沒有我們想的那麼簡單,有時候,我們必須要收斂自己的脾氣,該忍就要忍,否則容易吃虧,你知道嗎?」
許漾怔愣地看著姐姐許沁,隨後重重地點了點頭,雖然心裡無法完全認同這個觀點,但是他不想讓姐姐擔心。
許久之後,終於回到家中,姐弟倆都已經很是疲憊,而父親許山仍然是昏昏沉沉的模樣,看著是狼狽不堪。
許沁揉了揉太陽穴,邁步去了廚房,她打算給父親許山泡蜂蜜水醒酒,而許漾則趁著這個間隙,直接將人扶去了衛生間,他低頭看著醉成爛泥的男人,又想起他借錢賭博的事情,心下一狠,直接拿下花灑,往父親的臉上噴。
突然遭受冷水侵襲,醉酒中的男人難受的皺眉,他想逃離,只是怎麼都躲閃不開,他只好抱緊雙臂,將臉轉向牆邊。
「許漾,你在幹嘛!」許沁隱約父親嘔吐的聲音,所以才走了過來,卻不想看到這樣的一幕。
許漾頓了頓,轉身看著姐姐許沁,面無表情地說道,「我想讓他快點清醒過來。」
感受到水裡的寒氣,許沁蹲下身去扶父親,她皺了皺眉,「這可是冷水,爸要是感冒發燒了怎麼辦?」
許漾撇過頭,手指握了握拳,「這樣也好,他就沒辦法去賭博和酗酒了。」
許沁不可置信地看向許漾,大聲說道,「許漾,你怎麼可以這樣想?他是我們的父親!」
許漾定定地站著,須臾,他嘴角囁嚅了一下,卻是什麼都沒說,而是直接推門離開了。
衛生間里水龍頭的流水滴答作響,許沁心煩意亂地蹙眉,她不想呵斥弟弟,但是剛才有點沒控制住。
許沁拍了拍自己的腦門,然後扶著父親許山的胳膊,無助地說道,」爸,你清醒點好不好?」
許山冷得牙齒打顫,他將渾身的重量靠在浴室的牆壁,不舒服地呢喃,「沅沅,我好冷。」
第二天,午後別墅,陽光微灑,前院的草地上,面容精緻的男人閉著眼睛靠在輪椅上,悠閑地曬著太陽。
不遠處的鞦韆椅上,樣貌清秀的男孩問著話,「陸哥,你這腿傷差不多好了,應該快可以工作了吧?」
「先不急。」男人的手指輕放在額頭,嘴唇微勾,「趁著這個時間再休息幾天,好了我通知你。」
「可是,醫生不是說幾乎痊癒了?」安理站起身,委屈巴巴地說道,「你要是再不工作,嵐姐她估計要瘋了。」
陸秦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又伸直了手臂,然後瞥了眼安理,氣定神閑地說道,「放心,後續工作都會補回來。」
安理無奈地摸了摸下巴,陸哥在圈內可以說是以拚命三郎著稱的,以往不管什麼情況,他總是把工作放到首位,而這次,他居然有點想要拖延工作的意思?這簡直太奇怪了。
難道說?安理神色微轉,「陸哥,小沁今天會來對吧?不然我晚點再走,這樣可以一起玩。」
「她是來做飯的,不是來玩的。」陸秦蹙眉,聲音淡淡的,帶著點冷意,「你沒事的話,現在就可以走了。」
「……」安理表示很受傷,為了帶陸哥去醫院複查,自己這些天每天忙前忙后的,就算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吧,現在就因為想要見小沁,他居然立馬就要趕自己走?這簡直,簡直太想讓人八卦了!
然而,面對陸秦,安理哪裡敢說這些,他抿了抿唇,將陸秦推到別墅客廳后,就乖乖地離開了。
偌大的別墅又只剩下自己,陸秦看了眼時間,正打算去書房,卻意外接到了母親打過來的電話。
「兒子,你什麼時候回家一趟?甜甜最近回國了,他每天都和我說起你,你要不要見見她。」
察覺到母親的用意,陸秦擰了擰眉,「媽,您知道的,我對她不感興趣,您就說我沒空。」
陸母嘆息了一聲,「你不喜歡甜甜,媽也不勉強你,只是,總歸是咱們虧欠了霍家。」
陸秦表情變了變,眉眼間染上幾分痛楚,「我知道的,我會找機會去看望霍伯父和霍伯母。」
掛斷電話,陸秦陷入了沉思,這麼多年,他始終無法忘記那件事情,還有那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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