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舊故女兒香
公子人如玉，翩翩少年郎。
林無衣的一番剖析讓這三起滅門慘案有了清晰的脈絡。但是這個神秘組織到底是什麽？後續還會有哪些門派慘遭橫禍？眾人隻知自己與幽州或是北周並無聯係，但如果是像青城劍派一般，豈非不明不白？
“各位前輩，剛剛說到的門派牌匾被毀各位可曾記得？”林無衣繼續說道。
“不錯，我也確有如此疑問，如果這個神秘組織隻是針對往日恩怨舊事，何必又在滅門後專門去損毀門派牌匾？無衣，對於這件事你怎麽看？”林念笙疑惑的問道。
“天地玄黃，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張，寒來暑往，秋收冬藏，閏餘成歲，律呂調陽，萬物皆有規律。如果把北周、神秘組織、被毀牌匾聯係起來不難發現，凶手雖表麵上為舊事恩怨，但實則卻是向整個大梁的武林江湖開始了挑戰。我有一個大膽的設想，根據集賢書院的情報部門搜羅得知周後主遺孤宇文忠近些年在幽州蠢蠢欲動，雖規模不大，但是暗中集結北方力量，意圖複國。此次滅門事件或許與之有密切聯係。”
一時廳堂內眾人又開始了爭論。“後周無道，不僅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就連江湖武林人士也曾被大肆屠殺。後荀厚以江湖身份協助蕭定權推翻暴政，其間江湖人士發揮了巨大的作用。所以南梁對待江湖人士相對寬鬆。倘若依公子所言，那北周此舉是為了弱化我大梁的江湖力量？”旁邊一老者問道。
“也不盡然，北周深知南梁得天下，江湖力量起到了重大作用，所以對待我南梁武林應該會有兩種態度，對待有過往恩怨且根基較淺者會直接采用極端手法，而對於根基深厚名望甚高者則會以拉攏為主，但如果拉攏不成，也難保其不會采用非常手段。”林無衣堅定的說道。
“賢侄所言甚是，但事已至此，敵在暗，我在明，我等又該如何應對？”許長風問道。
“許伯父，作為五大世家之首的武林盟主，我知道你一定對此非常關心，仁德謙和、仗義疏財，時刻將武林安危寄於心間。其實這個問題不算難，我也想問伯父以及在座的各位前輩，如果你們是北周首領，你們會優先拉攏誰或者剿滅誰？”
“行軍打仗，千槍萬刃，矢石交攻，匹馬縱橫，江湖人士雖各有所長，但論衝鋒陷陣，身先士卒，江湖力量遠不足以決定戰役的勝敗，但是江湖之中門派眾多，各有所長，而對於後勤物資供給卻有著顯著作用。我想禦馬堂可能會成為下一個目標。”又有一人回答道。
“前輩所言極是，但是禦馬堂地處山東境內，與神拳門相近，如若對方的目標是禦馬堂，恐已慘遭毒手。而根據地域來分析，山東神拳門到江南振遠鏢局再到蜀中青城山可明顯察覺對手的行動路線，川蜀能夠提供後勤軍需保障的可還有其他門派？”林無衣言道。
“不錯，對手的下一個目標可能就是川蜀離經門，離經門在當年梁太祖立業之際就曾施以援手，太祖皇帝胸部中箭杜若杜聖手妙手回春，然而在太祖皇帝痊愈後，杜聖手就飄然不見蹤跡，他淡泊名利，潛心歸隱，隻知離經門地處蜀中，但無人知曉離經門具體位置所在。”許長風幾乎在林無衣言畢瞬間接話言道。
林無衣深知，十年前自己的這條性命雖是荀厚所救，但如若當年不是杜若指點迷津，自己萬萬不可能活到今日。一想到杜聖手如此處境，不禁惴惴不安。
“的確如此，各位前輩，杜聖手於我有大恩在前，今日在此已耽誤良久，事不宜遲，我即刻動身前往離經門。父親也請寬恕孩兒自作主張，來日若有機會定與各位前輩對酒當歌，共邀明月。”說完，拱手行禮後便隻身離開。
眾人皆抱拳還禮，目送林無衣離去。
真是流水淘沙不暫停，前波未滅後波生。
幾經周折，林無衣終於約摸確定了離經的所在。但越是難尋，林無衣的內心反而越是踏實，因為他明白杜若與荀厚乃至交，荀厚曾談論過離經門所在，林無衣按照荀厚的線索尋找還如此艱難，那北周神秘組織決計難以找尋。
風吹夜深寒，秋葉落滿肩。川蜀多險山，山中露重，濕氣縈繞，林無衣的三陰絕脈之症最恐濕寒之氣又加連日奔走，早已疲憊不堪，眼窩淤青之色盡顯。但是皇天不負，終於他還是找到了離經門所在，但在到達離經門山門的前一刻，他還是倒下了。
……
“公子，你醒啦？”
林無衣總算清醒過來，雙眼微睜一線，依稀見到一張雪白的臉龐，眉彎嘴小，笑靨如花，當即雙目都睜大些，但見眼前是張十分清秀的少女臉孔，不過十六七歲，方當韶齡，嬌美無匹，正殷切的望著自己。
林無衣不由得臉色一紅，勉強從床上坐了起來道：“姑娘，敢問這裏可是離經門？”
“正是，我前日采藥歸來剛好發現公子昏倒在山門前。公子連日奔波，濕寒入體，又患有三陰絕脈之症，該多加調養。”少女答道。
“多謝姑娘相救，在下感激不盡，敢問姑娘如何稱呼？”
“我叫蘇葉，是離經門的最小的弟子。”
“什麽？你是蘇葉？小葉子？葡萄！我是林無衣啊！你還記得嗎？”林無衣一下就想起來了，驚喜之色溢於言表。
蘇葉也突然想起來，原來眼前這位公子竟是十年前在姑蘇林府的那個羸弱不堪、病若枯槁的小病鬼，驚呼：“啊？你是小病鬼哥哥！我早該想到，三陰絕脈乃罕見之症，患有三陰絕脈年紀又如此相仿，肯定就是你這個小病鬼啦！”
二人相視大笑，原來二人早在十年前就已相識，相處時間雖不久，但都是很寶貴的記憶。緣分有時候真的是妙不可言。
當年富春江畔瘟疫橫行，正逢杜若雲遊四海，在一戶江邊小院裏發現了父母皆因瘟疫亡故的小女孩，小女孩時值五六歲，遭逢此難，無依無靠。杜若帶著這個小女孩起初是想將其送至海南西洲，但經過幾日卻發現眼前這個乳名叫做葡萄的小女孩竟然能與動物通靈。不僅是家禽野獸，就連飛鳥池魚，葡萄也能與之嬉戲，心意相通，杜若不禁心生憐惜之意，不忍將其送至西洲，便收養了葡萄成為自己最小的弟子。葡萄那時年幼，並無大名，隻知其父姓蘇，杜若便給葡萄取名“蘇葉”，蘇葉乃藥材名，紫蘇之葉。
而後又遇姑蘇林氏遍尋名醫，杜若帶著蘇葉在林府為林無衣會診數天，終於斷定林無衣所患乃是三陰絕脈之症，藥石無醫。林無衣就是這個時候和蘇葉相識的。
“沒想到當年的鼻涕蟲小丫頭如今長成了大美女了，真是女大十八變，我剛才竟完全沒有認出來你來。”林無衣開心的說道。。
“小病鬼哥哥，你不是也逃過一劫，現在都成了江湖鼎鼎大名的無衣公子哩。”蘇葉嬌嗔的答道。
是啊，十載時光如織如梭，當年的小病鬼、小鼻涕蟲都已鮮衣怒馬，風華正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