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誰都會救
次日，顏卿落沒有再往疫區去，而是提著醫藥箱走出了軍營。
她一個半點功夫不會的姑娘，不可能和這些軍士硬磕，隻能另辟出路。
順著來時的記憶摸索著大概的方向走過去，果然不久就看見了百姓。
“姐姐，請問這裏有沒有得了瘟疫的人？”顏卿落快走兩步，走到一個婦人麵前問。
那婦人打量她一眼，瞧著覺得不像個壞人，便開口道:“都在前麵那個破廟裏窩著，整日鬼哭狼嚎的，姑娘，你可有離那塊地遠點，染上病就不好了。”
“多謝姐姐。”顏卿落微微一笑，目送那婦人離開才往破廟的方向走去。
還沒走到破廟她便看見路邊倒了個老人。顏卿落皺了皺眉，還是走了過去:“老人家？”
她探了探鼻息，又墊著手帕把了脈，眉頭蹙的更深了。這個老人也得了瘟疫，再加之他老了，已經病入膏肓，無藥可救了。
顏卿落不想趁人之危，然而沉思半響，還是拿刀具在那老人手指上劃了一刀，放了幾十毫升的血。
“老人家，不是我不願意救你，而是我能力有限。”她心情有些沉重，去旁邊買了個包子，塞進那老人懷裏，又鞠了個躬，而後才離開。
她也不知道這老人家還能不能醒過來，一切看造化吧。
她將樣本小心翼翼的放進醫藥箱中，折返回去。
“快閃開！這馬瘋了！”
“啊——”
沒走幾步，顏卿落便聽見有人在叫喊，而後便是一陣雞飛狗跳的嘈雜動靜。
她緊貼路邊站著，這才看清楚了，原來是有匹馬在路上橫衝直撞，估計是發瘋了。
那馬有她一個半那麽高，瘋起來極其駭人，她貼著路邊都心驚膽戰，不錯眼的盯著那馬，生怕一不小心被踩踏了。
“娘，嗚……娘你在哪兒……”
小女孩特有的稚嫩聲音傳入顏卿落耳中，她微移了視線，便看見一個髒兮兮的女孩子站在街道中間，哭的上氣不接下氣，顯然已經嚇呆了。
眼看著那瘋馬就要跑過來了，顏卿落心中天人交戰激烈。周圍人無動於衷，而那馬越來越近，她猛的扔下手中的醫藥箱，衝了過去。
萬幸，她快了一步，那馬沒有撞到她們。
護著那小姑娘摔在地上，顏卿落來不及叫痛，先把人扶了起來:“你沒事吧？”
給小姑娘擦幹了眼淚，小姑娘才慢慢緩過來:“仙女姐姐，你是哪兒來的？”
摸到小姑娘手上的凍瘡，顏卿落心疼的道:“我不是仙女，你可以稱呼我一聲姐姐，下次別待在街道中間了，要靠邊走，你娘呢？”
小姑娘眸光盈淚:“娘去買藥了。”
“那你且再留一會兒，你娘應該很快就回來了。”
小姑娘懂事的點點頭。
她放下心來，開始去找自己的醫藥箱，箱子已經摔開了，而樣本……那瓶子碎了，白忙活了。再讓她回去再割那老人一下，她隻怕能愧疚死。
“姐姐，你在找什麽？”
“沒什麽。”
千柏在暗處看著這一切，視線落在顏卿落緊緊蹙起的眉頭上，不由有些埋怨蘇斬。
顏卿落和蘇斬到底是怎樣個關係沒有人比他更清楚了，明明顏二小姐什麽也沒做，反倒是自己主子……
這次顏卿落到了邊境之後遇到的重重阻礙，明明主子一句話就可以解決，卻偏偏不管不問。
要真的不管不問也就罷了，還叫他繼續暗地裏盯著，這究竟是什麽意思？千柏頭一次覺得，他一點也不了解自己的主子。
顏卿落似乎沒有發覺有人在盯著她，她收拾好了醫藥箱，又問小姑娘:“你家裏人得了什麽病？”
小姑娘謹慎的看了看她，搖了搖頭:“不知道。”她神色躲閃，明顯是在撒謊。
顏卿落便暗想，莫非是什麽見不得人的病？會不會是……瘟疫？
“二丫。”有個婦人提著兩包藥，擠了過來，把小姑娘攬在了身後，警惕的看著顏卿落:“姑娘，你是外鄉人？”
顏卿落見小姑娘沒有躲閃，便明白這就是小姑娘的娘了，她也不遮掩，回答道:“是。”
二丫拽拽娘親的衣角:“娘，這個姐姐不是壞人，她剛才救了我，要不然我就被馬撞死了。”
“呸呸呸，胡說什麽，二丫命大著呢。”婦人心疼的摸了摸二丫的頭，才轉過頭向顏卿落道謝:“姑娘，抱歉，剛剛我誤會你了，謝謝你救了我們家二丫。”
顏卿落臉上浮現一絲笑意，“不用謝，二丫這麽可愛的小姑娘，誰看見都會救的。”
見她態度這麽好，婦人才繼續道:“救命之恩還是要謝的，姑娘你有什麽需要的，我們一家人都可以幫忙，雖然沒什麽錢財，但做事一定盡心盡力。”
其實在古代能買得起藥的人家已經算是殷實了，隻不過比不上那些高門大戶。
顏卿落視線落在那兩包藥材上:“冒昧問一句，您拿的是什麽藥？”
婦人神色微變:“就是普通發熱的藥，當家的發熱老是不好。”
看來她猜對了:“是不是瘟疫？”這句話，顏卿落問的很輕。
婦人有些躊躇，不知道該不該告訴這個剛認識的姑娘實話。
顏卿落拉著婦人走進了一旁的小道，低聲道:“我是朝廷派來的醫女，你可以相信我，我不會害你們的。”
一個瘟疫病人，哪怕要謀害也不知從何入手。婦人想通了這一點，道:“是，姑娘你可有辦法救他？”鎮上的大夫根本就沒辦法。
“你先帶我回你家看看。”
“好。”婦人如同看見了救命稻草，帶著她回了家。
原來這家發病的不止是男人一個，還有兩個小孩也病了，不過小孩病情比較輕。
顏卿落診斷完畢之後，道:“我可以救他們，但是你們必須要配合我，若是不相信我，我就不救了。”
病人在病情方麵對醫生的坦誠與信任，是必需的。
“一定配合，隻要姑娘你能救他們。”
“他們是什麽時候染上病的？”
“兩個小孩是三天前，當家的是七天前。”婦人歎息一聲:“這瘟疫怎麽就這麽害人呢？這些年害了多少人啊。”
顏卿落一愣，語氣詢問，“這些年？”
“是啊，這瘟疫隔幾年就會出現一次，一次比一次難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