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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八章 順其自然

  “也許會離開皇城,但還不到我們逍遙的時候,我該為淩星娘親找出害死她的凶手,為她報仇的,畢竟…那個夢那麽真。”


  語氣堅定,垂首,神色間有幾分落寞。


  慕宥宸知道,沐千尋是個倔強的性子,一但她認定的事,就沒了更改的理由,那就隨她吧,刀山火海,有他陪著一起闖。


  “好…”話音未落,就聽的林間一陣悉悉嗦嗦的聲響。


  二人瞬間眸光淩厲,警惕的望著聲音傳出的地方,全身戒備,這林間鮮少有人出沒,難不成是衝他們來的。


  二人對視一眼,長劍出鞘,緩緩的轉了個方向,朝林中而去。


  沒走多遠,就看到一名中年男子躺在地上,背對著他們,努力的向前挪動,磨的衣衫都破了,十分費力。


  沐千尋眼中閃過一抹詫異,小心翼翼的移到他身前,望著他小腿衣擺上兩個血紅的小圓點兒,明了了一切。


  將長劍插回劍鞘中,蹲下,玉手搭在那男子的手腕處,蹙眉,瞪了慕宥宸一眼:“這人被蛇咬了,還不來幫忙?”


  “尋兒什麽時候變得慈悲心腸了?管這等閑事作甚?”


  慕宥宸痞痞一笑,動作卻是不慢,將那男子一把扶起,靠著一顆老樹坐下來。


  沐千尋大大的翻了個白眼,哼唧到:“說的我好像有多十惡不赦似的,我怎麽記得誰在我耳邊說過,以後要行俠仗義的呢!”


  慕宥宸訕訕的摸摸鼻子,正想蹦出一句年少無知呢,卻被眼前這個人的麵貌驚到了,眉頭蹙的愈發緊了,聲音沉了下來:


  “尋兒,我們走吧,此人麵相奇特,不似泛泛之輩,怕救了他,以後徒生災禍。”


  沐千尋一愣,抿唇,語氣平靜:“無妨,他沒有功力,若是以後危害到我們,再殺掉便是,我能救他同樣能殺他。


  再說,要是他真的不是普通之人,救他一命,或許能帶來些意想不到的事呢。碰到他就是天意,舉手之勞而已。”


  這男子中毒也有些時間了,現下昏昏沉沉的,嘴唇發紫,也就剩下一口氣兒了,見沐千尋執意,慕宥宸也不再反對。


  沐千尋取出懷中的解毒丸,給那男子吞下,真是怪事,這個季節還能碰到毒蛇,真不知道是該說他運氣差,還是該誇他運氣好。


  沐千尋靠在慕宥宸懷裏,百無聊賴的等著那男子醒來,眼睛滴溜溜一轉,衝慕宥宸眨巴眨巴眼睛:


  “噯,你不是看他不一般嗎,不如我們給他搜搜身,看能找出什麽東西來。”


  慕宥宸扯扯嘴角,幽怨的望著沐千尋,這丫頭哪來那麽多奇怪的想法,來不及阻止,沐千尋已經蹲下身子,把手伸出去了。


  剛剛要觸到那男子胸前的衣衫時,那男子猛的伸手,一把握住沐千尋的手腕,眼睛刷的睜開。


  沐千尋被嚇了一跳,一機靈,隨即鎮定下來,麵色一冷,開口:“鬆手!”


  那男子死死盯著沐千尋的臉,手驀然滑落,一張還算俊郎帶著滄桑意味的麵龐驚駭不已,聲音幹澀:“淩星!”


  沐千尋整個人都僵硬下來,眸子瞪得大大的,一把抓住那男子的肩膀,有幾分瘋狂,有幾分急迫:“你認識我娘親?”


  那男子撇撇嘴,避開沐千尋的目光:“不認識,隻是有過一麵之緣。”


  “在哪裏?”


  “不記得了。”


  “你說不說。”


  “我真的不記得了,姑娘殺了我好了。”這脾氣,倒真像是淩星的女兒,不過既然她什麽都不知道,那就不要知道好了。


  “你!”沐千尋氣憤的起身,她剛剛救回來的人,居然要她殺他,真是懷疑是不是他自己找上門給蛇咬的。


  怎麽所有與淩星有關的人,都不願透露一句與淩星有關的事,那這死因要怎麽查,這仇要怎麽報。


  “姑娘不動手的話,我就走了。”那男子靠著樹幹起身,身子搖搖晃晃的,走路還有些不穩。


  慕宥宸伸出手臂攔住他,一臉的冷漠:“閣下不是這皇城中的人吧,瞧著麵生的很,今日不說清,就別走了!”


  “帝王之相,命有情劫,糾纏頗多,前路成迷,一切順其自然,或可樂得逍遙。”


  那男子打量著慕宥宸,冷不丁的甩就這麽一句話。


  慕宥宸一怔,竟是個算命的,聽起來有點意思,眸中的顏色更深了幾分,沒有要放那男子離開的意思。


  “皇城中的百姓千千萬萬,你又怎能看每一個人都麵熟?

  不過,如你所說,我的確在外遊曆多年,你沒見過我,也沒什麽奇怪的。


  至於那姑娘心中的疑惑,我願告訴你們就告訴你們,不願告訴你們,你強迫我也沒用 。


  有緣自會相見,一切都不可強求,記得,順其自然。 ”


  那男子拍拍慕宥宸的肩膀,一臉的神秘莫測,繞道走了。


  慕宥宸沒有阻攔,沐千尋也沒有再詢問,鬧了這麽一出,沒了遊玩的心情,牽了青絲、白雪,馬不停蹄的趕回皇城。


  轉眼,又是一個月,再過幾日,就是冬日了,盡管添了衣服,還是冷的刺骨。


  皇城一向是這樣,夏季與冬季就是兩個極端,一個熱的要命,一個冷的要命,過段時間,又要大雪紛飛了。


  對於這樣的季節,沐千尋別提多愁了,一來那是心底不可磨滅的可怕記憶,二來慕宥宸的隱疾又要發作。


  皇宮,儲秀宮中,經過層層選拔,留下的秀女已經隻有二十三名了,十九名都是朝中的大臣安排進來的。


  在這世上,從來沒有什麽絕對的公平可言,就算是這皇宮也是一樣,慕雲帆沒有精力盯住任何一個角落,而這些大臣則會見縫插針。


  往年選秀,也不會偏差到這個地步,大臣與普通人家的子女入選的可能幾乎是一半一半。


  可這次不同,為了那一後二妃之位,都拚了,不知花了多少銀子,疏通了多少層關係,才得以留在宮中。


  真正才貌雙全的早就被以各種不成文的理由趕出去了,而青若卻留了下來,她樣樣出眾,也沒有人再敢在她身上動心思。


  這一月,她的手段,帶領秀女的姑姑,還是那些不可一世的大臣,都領教夠了。


  從剛剛進宮,就是最奪目的那一個,一絲也不收斂自己的光芒,該發揮九分,她就發揮到十分,對付她的人換了一撥又一撥,還是沒能把她怎麽樣。


  自己能解決的了的,自己解決,自己解決不了的,就傳信給沐千尋。


  迄今為止,所有妄圖對付過她的大臣,都有把柄落在她手中,她讓他們往東,他們就不敢往西,哪還敢明裏暗裏的難為她。


  而留下的這些秀女,對青若是又恨又怕,連背地裏也不敢說一句壞話,青若需要的就是這樣,她才不要那些虛假的恭維。


  記得,上上輪走的人,其中有劉尚書之女劉妙晨的好友。


  因此,她一度對青若極不滿意,暗害不成,反被青若用滾燙的開水,將一副精致的麵容毀的不成型。


  本以為劉尚書會大怒,這青若也活到頭了,未曾想,那劉尚書就忍氣吞聲的任此事過去了。


  從那以後,眾人見了青若是能避就避,生怕步了劉妙晨的後塵。


  這日清晨,就有公公來傳慕雲帆的口諭,說是過了午時,慕雲帆會親臨儲秀宮。


  這寥寥一句話,可讓儲秀宮炸開了鍋,一老早便都開始塗脂抹粉,上好的妝再卸掉,反反複複幾次,還是對自己不滿意,激動的晌午連吃食都沒碰過一口。


  青若的反應再次讓眾位秀女大跌眼境,她隻是把自己關在屋中簡單的沐浴一番,換了件普通的深黑色衣衫。


  那布料普通的就隻是市井上最常見的布料,樣式也不夠出眾,不禁讓這些嬌貴的見慣了好物件的女子們嗤之以鼻。


  一頭長長的秀發,用發冠束起來,連個發髻都懶得紮,一身的江湖裝扮。


  隨著一聲尖細的傳喚,慕雲帆首次出現在眾人的視線中,行了禮,垂首相對,大氣兒都不敢喘。


  慕雲帆目光順著一個一個掃過去,最終停在了青若身上,細細打量,平靜的神色有了一絲波動。


  青若抬頭,對上慕雲帆的目光,無畏無懼,卻帶著幾分敬意,不羈又不失禮儀,情緒也剛剛到位。


  “你叫什麽名字?”


  “奴婢青若。”青若福身,不卑不亢,自稱奴婢,卻聽不出卑微。


  慕雲帆一步步靠近,袖中的手微微一抖,眼中是迷茫的色彩:“青若,你倒是有趣,為何要穿這麽一身見朕?”


  “習慣了,奴婢隻是想讓皇上見到最真實的奴婢,奴婢在宮外一直是這樣。”


  “哦?不知令堂是?”記得南宮翎當年,就是極愛黑色衣衫,不喜繁瑣無比的發髻。


  初見她時,一樣是這樣利落的一身,且這女子身上的味道,也有幾分熟悉呢,不知是刻意還是偶然。


  “家父家母早在奴婢十四歲那年遇到災荒去了,奴婢隻身在皇城中闖蕩數年,都不記得家在何處了。”


  蕭瑟的神情讓這話語多了幾分真實與傷感,慕雲帆輕輕點頭,轉身,吩咐到:“青若。你隨朕來。”


  青若遲疑一下,在眾人驚訝的注視下,跟了上去,步伐沉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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