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六章 徹底鏟除
烏雲翻滾著,隱隱發白的冷月,隻凸顯出一個模糊的輪廓,掙紮掙紮,依然無法逃脫烏雲的束縛,夜,寂靜的可怕,山中的蟲鳥都靜悄悄的,隻剩風吹動竹葉的唰唰聲。
野竹嶺入口處,拓拔勒達嚴陣以待,隨著兩隊探路人馬的折返,麵上緊繃的防備緩緩卸下。
兩隊人馬,幾乎是同時出現,深埋著腦袋,齊刷刷的單膝下跪,無人發覺其中的異常,畢竟,他們都曾是同屬青葛部落的士兵,輕易,又如何辨得出真假。
而跟隨拓拔勒達的人馬,今夜是難逃一死了,良禽擇木而棲,這些將士,棄了妻兒父母,將長槍長劍指向了自己部落的百姓,注定了,下場淒慘……
這條路,是自己選的,無人逼迫,怨不得誰,一但踏入那峽穀,這青葛部落,將會再多出近三萬的幽魂。
慕宥宸低低的垂首,混在十幾名士兵中,滿臉恥辱,冷冽的目光,恨不得將地皮盯出個窟窿。
沐千尋可真會為他選差事,除了對慕雲帆跪過,他還未記得給誰跪過呢,今夜,竟莫名其妙的跪了一個奸惡之徒,這讓他的臉往哪兒擱。
待會兒,定要敲碎拓拔勒達的膝蓋,方能解恨,沐千尋隻說留他一條性命,他下手又何必客氣!
隨著拓拔勒達的一聲令下,隊伍浩浩蕩蕩,整整齊齊的駛進了野竹嶺狹窄的峽穀,步履匆匆,再無回頭的餘地。
穀腹,隊伍已然行駛到一個進退不得的地勢,滾木、箭雨呼啦啦的從天而降,措手不及,避無可避。
一時間,隊伍大亂,將士們拚命的逃竄、嘶吼,如何的掙紮,都無濟於事,做不到反攻,隻能死死的挨著。
拓拔勒達大驚大怒,震怒的聲音被慘叫聲掩去,狼狽的躲閃,周身被將士重重圍住,倒是無大礙,不過終是年邁,麵對如此架勢,實在是無力招架。
被簇擁著,將士們用血肉之軀攔擋著,護著拓拔勒達折返,在此般危及的關頭,除了死命的逃,再無他法。
劈開身上的鎧甲,露出身上的墨袍,腰間的玉佩閃著綠光,在漆黑的夜裏,顯得格外突兀,慕宥宸腦袋一轉,眸中溢滿了嗜血的興奮。
目光,至始至終,都黏附在拓拔勒達父子身上,忍辱負重,費盡心機,又怎會讓他們輕易離去!
靈活的躲閃著偶爾殃及的滾石,長劍出鞘,一路橫衝直撞,見一個,殺一個,劍鋒被鮮血染紅。
拓拔勒達本就年邁,又受了驚嚇,功力更是不夠出挑,慕宥宸想要跨過人堆,傷他一二,簡直易如反掌。
黑暗中,混亂中,一道人影直射而來,無從防備,亦是防備不住,刺啦,劍鋒略過衣衫,劍鋒從他腿部劃過,頃刻間血肉翻湧,鮮血直流,痛呼著,跪倒在地。
慕宥宸嘴角的笑容愈發濃鬱,居高臨下的望著在他腳下殘喘的拓拔勒達,堂堂的拓拔首領,原來,也不過如此嘛!
輕易被算計,輕易被打倒,是生是死,僅在他一念之間,真不知,他是從何而來的信心,膽敢起兵造反,在安圖勳彥的眼皮子下蹦噠,他當真以為,他能贏到最後嗎?
從一開始,他就未曾高明到哪兒去,不過是赫連銳絕的一顆棋子,還妄圖想要了赫連銳絕的性命。
終了,不過是扣著一頂叛賊的帽子,埋屍荒野罷了,他今日放了他,明日,他也仍逃不過安圖勳彥的手心,喪家之犬而已!
可,他卻並未打算今夜就這麽放過他,自作聰明,害人害己的人,著實是可恨的!
一腳踩在他淌著鮮血的膝蓋之上,骨頭應聲而裂,一腳踹過去,朝著人堆中倒射過去,之前護在拓拔勒達跟前兒的人,差不多都被他殺光了,還得給他尋個人多的地兒,護送他出去才是。
聳聳肩,整整衣衫上的折痕,頭也不回的衝著拓拔楚行而去,這個在軍營中再三刁難他們,胸無大誌,唯剩猖狂的家夥,今夜便將性命留在此處吧!
拓拔楚行本身功力不凡,又身為大將軍,要想逃出去,比拓拔勒達的勝算要大的多,可惜了,有慕宥宸插手,他就什麽都不是。
前路被堵住,拓拔楚行不耐煩的定了目光,卻是猛然一滯,麵色突變,見鬼似的,身形朝後拚命退去,慌張不安。
他可是與慕宥宸比試過的,功力懸殊到何種地步,還是有自知之明的,心墜到了穀底,仍心存僥幸,明明,前一刻,他還有望統治部落的,怎麽後一刻,竟就落入了這般性命不保的地步。
無論是正麵迎戰,還是抵死逃竄,今夜,慕宥宸都打定了主意要他的性命,留下他,難保不會後患無窮,若不是為了他的性命,慕宥宸也不必親自混入這叛軍中來。
一切,都已塵埃落定,穀中再無此起彼伏的慘叫,整座被夜色籠罩的野竹嶺,都透著幾分詭異陰森。
清冷的夜,瑟瑟的風,依舊吹不散這穀中彌漫著的血腥味道,濃鬱、腥臭的令人作嘔,這野竹嶺的峽穀,幾乎被屍體跟滾石填平。
天色蒙蒙發亮,峽穀中的慘狀,漸漸清晰,近三萬的將士呐,除了隨著拓拔勒達逃竄出去的幾人,一夕之間,全部嗚呼哀哉。
四萬將士一路追殺,雖未能阻止事先安插在漠板城中的三千將士逃亡,但守在通往新鄴必經之路上的,埋伏起來的兩千將士卻是一個都未能隨著拓拔勒達逃走。
沐千尋並沒有對他們下手,既然,他們已經對這場戰事造不成任何威脅了,那,留他們一條性命也罷,真正的廝殺起來,死的,又豈止是兩千人。
兩千叛軍,盡數被捆綁囚禁,留在漠板城中,隻要戰事結束之前,他們能安分守己,他們的性命,便算是保住了。
四萬大軍,駐紮在漠板城的邊邊角角,鐵桶似的,不給敵軍偷襲的機會,沐千尋傳了命令到新鄴,命達奚靖即刻領著所有守衛,折返漠板。
這一夜,可謂是驚心動魄,漠板城莫名其妙的失而複得,剛剛入了新鄴的守衛,腳跟兒還沒站穩呢,這漠板就又回來了?
此戰,不僅僅是絞殺了拓拔部落的叛軍,大快人心,更是鼓舞了士氣,打開戰以來,漠板這一戰,是唯一的勝仗!
新任的部落長,憑著不足兩千將士為誘餌,誅殺叛軍三萬人,消息無人壓著,很快,便在青葛部落大大小小的城池傳揚開來,邊境,更是傳的火熱。
達奚部落往外逃難的百姓,漸漸的停了勢頭,在外實在存活不下來的百姓,也聞著傳言,回了達奚部落。
因著這快心一戰,百姓是愈發的相信,這部落,不會亡,這戰火,不會殃及達奚部落,這戰爭,終有停下的一日!
一夜,整個青葛部落的變化,翻天覆地,沐千尋卻未因著一場勝利,敢掉以輕心,援軍趕到尚需時日,在此之前,一切變故皆有可能,更何況,信你的人越多,你肩上的擔子就越重,又怎敢疏忽呢……
達奚靖還來不及跟沐千尋道一聲歉意,還差她一頓慶功的宴席,沐千尋就已然風風火火的帶著兩萬兵馬,殺到居薊了。
在漠板周旋了這麽些時日,想必替代她的夜晨,已經被那個難纏的城守,纏的焦頭爛額了。
此戰風聲一起,夜晨的假身份是按壓不住了,居薊城外的敵軍,也不會等她慢慢緩神兒,處置起來,除一個快字不能解決!
一月的時日,說短不短,說長亦是不長,在等待援軍的漫長一月,拓拔勒達徹底的被鏟除,韓莦也同樣元氣大傷。
沒了反抗之力,又在漠板一事上失了安圖勳彥的信任,憑著安圖勳彥的性子,自然是打算毫不留情的吞了拓拔勒達這個禍患。
籌謀來籌謀去,反倒丟了全部身家,於韓莦,他隻是一條不忠誠的走狗,於青葛部落,他是陷部落於水深火熱的叛賊,裏外不是人。
當一個人失去了一切,再沒什麽好失去的時候,自然是誰碰誰死,拓拔勒達便毫無懸念的狗急跳牆了。
安圖勳彥執意不給他活路,他也不想讓安圖勳彥好過,憑著連帶留在陵水的,統共不足萬人的兵力,與安圖勳彥鬥的不死不休。
越是鬥,仇怨就越是深,之前給安圖勳彥挖下的坑,此刻正是能用上的好時刻,前前後後,為了徹底剿滅拓拔勒達,安圖勳彥整整賠進去四萬有餘的兵馬,可謂是損失慘重。
分散了注意,達奚部落倒是落的清閑,所謂:鷸蚌相爭漁人得利,拓拔勒達棄了陵水,陵水最終卻回了達奚部落的手中。
安圖勳彥氣的跳腳,費心費力,死傷慘重,卻為他人做了嫁衣,怎能心甘情願,前前後後進攻了幾次,都未能如願得逞,也就不了了之了。
忍氣吞聲,設計保城,實在不是沐千尋的性子,待到援軍一到,便不必一味的躲躲藏藏了,壓抑的久了,就該酣暢淋漓的一戰了!
一月之期,轉眼即到,打青葛部落籌及的兵馬,共十萬有餘,林林總總的算下來,足有一戰之力了,這部落,暫且,算是守住了。
隻是離反攻,還有一定的差距,想要奪回呼延部落,還少不了夏國的襄助,得一步一步來。
畢竟此次韓莦可是傾盡國力了,征討來的新兵,最小的隻有十一二歲,也真真是喪心病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