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你的金龍可以相信我
賈尼爾人的母艇和怪物軍團在影子山脈出現，並且差一點就攻陷了影月鎮的消息，就像長了翅膀一樣在東境飛快地傳開了。
盡管很多人還是將信將疑，畢竟這已經超出了常理，南部戰線也沒有淪陷的跡象，怎麽就突然被這幫尖耳朵佬摸到家門口來呢？
但是在艾迪大公率軍北上之後，全權接管了東境防禦和管理的代理人——法爾特侯爵已經從柰蘭瑟爾發布了緊急征召令，諸多效忠於機械奔狼旗的大小家族立刻在各自的領地內再一次征召民兵，整備戰車，並朝著柰蘭瑟爾匯聚。
一旦集結完畢，法爾特侯爵便會立刻率軍前往影月鎮一線。根據前線傳回的情報，賈尼爾人的母艇不過是在混戰中被擊傷，隨後退回了影子山脈，它還有繼續作戰的能力。
而且這頭浮空巨獸不同於任何已知的賈尼爾人母艇，它除了是體形巨大無比之外，還似乎有著其他母艇所不具備的能力。
其中最重要的一條，就是隱蔽性特別好，似乎可以讓雲層圍繞著他，起到掩護的作用。
這樣的話，它完全可以從影子山脈出發，在不被人察覺的情況下，隨意對王國的任何一個地點發起空襲。
苦惱的法爾特侯爵向皇家空騎團求助的時候，卻被告知，所有皇家飛艇此刻都在南北兩線，立刻抽調的話，至少需要半個月的時間。
而當他問起正在東境試航的西瓦亞號為什麽不能就地投入作戰的時候，對方卻語焉不詳。
但不管怎麽樣，在皇家飛艇的支援到來之前，法爾特侯爵已經命令在整個東境執行宵禁和燈火管製了。
影月鎮的慘劇絕對不能再發生一次。
羅爾，熊爪和赫克托號組成的小小車隊就是在這個時候抵達柰蘭瑟爾的。
整個柰蘭瑟爾周圍已經變成了一座巨大的軍營，繡著各種各樣紋章的旗幟隨風飄揚，還間雜著一些機械之翼方形旗和燕尾旗，身著各色製服的民兵以及車組成員穿梭其間。
羅爾他們當然沒有大搖大擺地就這麽把戰車和赫克托號開進柰蘭瑟爾。
在影月鎮他們已經被老歐克和雷斯擺了一道，鬼知道柰蘭瑟爾裏有沒有他們的同黨。
甚至影月鎮的戰事結束後一路走來，除了第一天在宿營地休整了一整天之外，這隻小小車隊一直保持著晝伏夜行，盡量避開人多眼雜的大路，這才一直摸到了柰蘭瑟爾外圍。
畢竟赫克托號實在有些紮眼。
這裏是柰蘭瑟爾以東大約五公裏處的一個村子，經過兩次征召之後，這個村裏本來剩下的人就不多了，再加上能去柰蘭瑟爾找口飯吃的都已經去了，所以現在這裏隻剩下寥寥無幾的老人和孩子。
巨大的穀倉裏已經空空蕩蕩，所有糧食和幹草早就征收一空，赫克托號停穀倉正中間，這是昨晚安妮操作著四條腿的機甲，把機械腿都蜷起來，讓機甲高度降低到正常高度的一半，然後從被臨時卸下來的大門小心翼翼地擠了進來。
這技術讓羅爾目瞪口呆，他自問，就算在係統的幫助下，他也沒辦法做得更好了。
穀倉距離村子還有一些距離，即便有些許聲響被覺淺的老人家聽見，他們不敢，也不會隨便出來看的，反而會找東西把門頂得死死的。
最近柰蘭瑟爾的人太雜了，各色各樣的人來來往往，前一陣還聽說隔壁村裏的姑娘半夜被人糟蹋了，結果連是誰幹的都不知道。
穀倉有些鬆動的大門被推開時發出的“吱嘎”聲吵醒了羅爾，他翻了個身，即使隔著墊在身下薄毯子，依然能感受到一股撲麵而來的潮濕的氣息。
他眯著眼睛，看到奎克挺得筆直的身影從推開的一條小縫裏鑽了出去，他身上穿著不知道從哪裏弄來舊衣服，連原本驕傲地往上翹的胡子都有氣無力地耷拉了下來，上麵甚至還沾著草莖。
如果不是奎克那永遠不會彎下的腰肢出賣了他，羅爾甚至以為是他是某個不小心闖了進來的本地老農。
奎克臨出門前又回頭看了一眼，羅爾趕緊輕輕地閉上了眼睛，就像在孤兒院時，阿姨晚上查房的時候一樣。
“吱嘎~”
又是一聲輕響，奎克出去之後迅速地關上了大門。
羅爾“呼”地一聲坐了起來，睡在穀倉裏的隻有他，奎克和安妮。霍齊他們依舊以赫克托號為家，而小貝爾和熊爪則在外麵的蘭特型裏負責守夜。
羅爾輕手輕腳地走到安妮身邊，看到她緊緊閉著的眼睛下，眼球在微微轉動，而且她似乎還屏住了呼吸。
“給你個最誠懇的建議，殿下。”羅爾打趣道，“裝睡的時候，眼睛不要閉得那麽用力，另外，老憋著氣也不對，你是要假裝睡著，而不是要裝死。”
“你很有經驗的樣子嘛？”安妮一骨碌坐了起來，蓋在身上的薄毯子從他的肩膀上滑了下來，露出考究的月白色襯衣——至少它偶爾從汙漬下麵漏出了來的部分卡起來是月白色的。
“我以前也總裝睡。”羅爾撇了撇嘴，這丫頭還真是有女扮男裝的天賦……連束胸帶什麽都完全不需要用啊！
“你父母也總愛來房間裏看你是不是睡著了？”安妮問道。
“我爺爺……”羅爾想起了那個自稱是他爺爺的駝背老頭，“我父母也都去世了。”
“抱歉……”安妮輕聲道。
“沒關係，現實雖然殘酷，我們總要勇敢麵對，不是嗎？”羅爾道。
“你有時候說起話來的樣子就像我父親，總是一副很有道理的樣子。”
“是嗎？你父親說過什麽？”羅爾好奇道。
“他對我說的最後一句話是：‘從你出生的那一天起，你就已經擁有了無數的敵人，我很抱歉，從現在開始，你需要獨自麵對他們了。’”安妮把毯子拉倒自己胸前，攥得緊緊的，“我一直不明白他說的敵人是什麽，直到我們在影子山脈遇到西瓦亞號。”
“……”羅爾一時語噻，過了一會才輕聲道，“我並不是你的敵人。”
“我知道。”安妮衝他眨了眨眼，“我相信你。”
“為什麽？”羅爾好奇道，他覺得自己應該沒有自帶什麽魅惑光環之類的外掛吧。
“說不上來，就是一種感覺。”安妮歪著頭道，“我可以信任你，是嗎？”
“沒錯。”羅爾用力地點了點頭，同時在心裏補充道：“用你的金龍好好地相信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