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三十九章 此時無聲勝有聲
在結束掉與眾人的談話后，申凱抬頭掃視下，已然浩大無比的現世俱在心中。
無數身處於宇宙各個角落，帶著無數心情的人族眾生，彷彿被他看在眼裡。
只是隨意一瞥，他們當中每個人的身體、精神、本性靈光等等，都如同透明般。
甚至就連具體到毫釐的壽命、因果、氣運等等，也如掌上觀紋。
也正因為如此，申凱才更加清楚，過去人理征戰中，人族眾生究竟拼殺到了何等地步。
這是自身軀到心靈，都徹底千瘡百孔，徹底超越了自身極限的征戰。
至於那些沒有超越極限者.……或許早已埋骨他鄉……
大世之爭、人理之戰下，哪怕早知一切會如眼前這般，卻還是有著如山如海的沉重。
短暫的沉默后，申凱帶著莊嚴的宣告，讓自身的意志傳遞到現世每一個人族眾生心中。
「人理之戰，已近十載。」
「往昔種種尚在朕心中，當日朕曾將選擇權交予眾生，無論你們選擇何等道路，都不會阻攔。」
「最終，你們選擇了一條最為艱難的血路，並且真正殺到了今天.……」
伴隨著人皇的意志，宇宙中的無數眾生都神色黯然。
當然的選擇，或許出於衝動和熱血，也有人皇作為支柱的僥倖。
但，回首至今，所有人都犧牲和付出了太多。
或許僅僅只是戰場上死去的無名小卒，已經是家中最後一條血脈。
也可能同陣殺敵者，是一家數口，帶著不舍與遺憾而亡。
太多的血與淚，最終構築出了斬斷人理之劍，自大世染血中殺到了今天。
「這是你們與朕共同的選擇，因此，朕此刻既不會勸慰，也不會讚美。」
輕輕閉上眼睛，申凱帶著發自肺腑的聲音，響徹整個現世。
「一切只因為朕明白，你們需要的，從來不是什麼榮光戰死、犧牲壯志。」
「而是……活下去.……」
伴隨著申凱的話，原本停滯在宇宙邊界處。
那無數的彼岸金橋跨越空間，匯聚到天宮蒼穹上。
此刻在人族眾生眼中，宇宙的軸心處產生了一個席捲億萬光年的可怕氣旋。
無數星系宛如蓮台般，在浩大氣旋上整齊排列。
遠遠看去，宛如點綴深邃虛空的璀璨階梯。
而隨著氣旋不斷抬升下，人族眾生莫名有種震撼和錯覺。
人皇，正在以一己之力，將整個現世縱向拉伸.……
最終，越是往上的氣旋越是緩慢和扭曲，彷彿受到了時空和維度的制約般艱難。
目睹這一切的申凱抬手按下，六座統合萬類，歸於一身的浩瀚金橋延綿而起。
彷彿鎮壓了苦海，承載了眾生般。
金橋無限延伸下，自氣旋中脫穎而出，真正貫通有無。
「咔嚓！！！」
現世沒有任何異動傳出。
但目睹了蒼穹之外，那一道道浮現的可怕天之痕，人族眾生腦補出了這種聲音。
這以天宮人皇所在為起點，不斷延伸而上的氣旋。
帶領著六座彼岸金橋，打破了某種冥冥中的制約！
隨後出現的，是徹底遮蔽現世虛空之上，彷彿相隔遙遠時空的六個浩大天體。
當中每一個，似乎自有光怪陸離，倒映出古今未來、眾生百態.……
做完這一切的申凱，重新看向現世眾生。
「這，便是最後的人理之敵了。」
聽到人皇的話，不少修士有著瞭然和忌憚，看向虛空蒼穹之上的六個可怕天體。
他們知道，能被人皇稱呼為最後之敵的人理，絕對不會簡單。
恐怕當中任何一個，都未必弱於現世宇宙！
「想活下去，就必須先踏上赴死的戰場。」
「這很矛盾……卻也很現實.……」
「朕唯一能對你們說的，就是懷抱著希望，踏入這場殺劫當中。」
「而這一次，朕也同樣會與你們一起戰鬥，直至迎來一切的終局。」
「迎來慘烈的勝利，在嶄新的時代活下去。」
「或著面對悲壯的失敗，如同那些戰敗的人理般滅亡。」
「除此之外，再無第三種可能！」
申凱一向覺得，自己其實並不怎麼擅長口遁，更何況這種關鍵戰役的鼓舞總動員。
但此刻身為人皇，背負著現世無數眾生的犧牲與存亡，有些話他不能不說。
沒有任何的修飾與讚美，他只是將心中想說的一切都說盡。
伴隨著最後的話語落下，申凱手持人皇印在虛空中蓋下。
頓時，整個現世無數星門共鳴下，一條條光道被打開，彷彿連同萬方般遼闊。
做完這一切后，申凱就獨自登天，一步之下來到了一座浩大金橋上，彷彿在等待什麼。
而人族眾生透過連同光道的一座座星門，彷彿能夠近在咫尺的看到那個孤高背影。
許久后，無數修士與身邊人對視一眼，有的沉默、有的苦澀、有的戰意、有的悲壯.……
但彷彿有著某種默契般，所有人都沒有開口喧嘩。
他們帶著自己的武裝、兵刃。
在沒有將帥刻意組織的情況下，自發通過光道穿越一座座星門。
一幕帶著震撼與沉悶的景象發生。
來自宇宙各個角落的人族，一波又一波，彷彿永無止境般透過星門來到天宮處。
隨後，在早已做好準備的肖揚等人授意下。
無數修士被逐漸分流，踏上了氣旋天梯，朝著不同方向的金橋拾級而上。
至始至終，都很少有人言語。
一路上，彼此默契的治療，剛剛才結束在戰場上的傷痕。
也有人一邊走，一邊修復著手中的戰劍與兵甲。
當中有垂暮老翁，也有不過十幾歲的少年、婦孺.……
沒有人提出讓老人、傷員、婦女和孩子留下，以圖東山再起。
從踏上階梯的那一刻，所有人都是戰士。
修我戰劍殺上九天、鑄我兵戈與子同袍等激勵熱血的語句，從頭至尾都沒有出現。
一切想象中的慷慨戰歌，或者壯志口號也沒有響起。
說到底，他們只是普通人，甚至戰力低微的修士。
遠遠做不到那些大英雄、大豪傑般視死如歸.……
無數人心中，此戰並非榮光和進步，他們想的很簡單，僅僅只是活下去。
倘若自己不能活下去，至少帶著血與肉，鑄成打通未來的武器。
讓現世故鄉的一切和少部分人，不至於消亡……
於是，每個人在踏上階梯的那一刻，就帶著釋然與沉重，兩種並存的情緒，毅然決然的仰望上方蒼穹。
越來越快的攀登，讓整個現世中央處，出現了一支浩蕩延綿的沉默軍隊。
他們帶著滿身的疲憊與傷痕，圍繞氣旋而上，站在一座座彼岸金橋中。
下方，是最後的故鄉。
上方，是宛如九天高遠的六大人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