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七十八章 天、人

  「你沒有把話說全。」


  面對多元體系，最為完美世界雛形的繼承者。


  即將成為至高天道的機會，申凱並沒有激動難耐。


  他若有所思的看著這枚印記，對世界說道。


  「正常情況下，這枚印記確實可以讓我成為天道。」


  然而眼下，卻是聖賢集團聯合所有永恆階級一起。


  發動了無量量劫，試圖一舉煉化人道大世界。


  所謂第一第二順位繼承人，不過是彼此遵守規則的情況下，才會名正言順。


  然而，就算申凱如今肯做這個天道，那些費勁了千辛萬苦的聖賢會同意？

  祂們不會甘願做第二順位，只會當獨裁軍閥，一舉推翻第一順位。


  畢竟，就連原本的世界意志，雖然是半默許的情況，卻終究也被聖賢集團引導向滅亡！

  推倒了天道一次，祂們不會在意推倒第二次。


  因此，申凱根本就不會覺得，對方會太在意這種順位。


  「一旦發生這種情況，我將直接和聖賢集團碰撞。」


  可眼下，申凱不過半步永恆的本質。


  不提直接與印記合一下，會不會被其無限信息量覆蓋，成為一個沒有自我人格的泛意識天道。


  就算他勉強承受住了。


  在最好的預計中，正面作戰下，也不過是和聖賢集團一九開的勝算。


  確實，比起一開始勝算為零要強。


  但一九開，其實也高不到哪去。


  終究，這印記更偏向於一種位格，同樣要遵守多元體系的基本法。


  也既是它可以讓申凱，有許可權調動人道大世界，一直隱藏的真正力量。


  但卻不會短時間內，大跨越的提升自己的本質。


  「使用它，我估計正面戰場上，最多只能暫時與聖賢集團抗衡。」


  「但站在我對立面的，卻還有一堆永恆階級，呵。」


  想要這裡，申凱有些無奈的搖頭。


  倘若此刻自己不是半步永恆，而是一尊真正的聖賢。


  那麼與印記合一，徹底化身為完全體天道的話，倒是可以嘗試，真正隕落一部分聖賢與永恆。


  但現實卻是，印記再怎麼提升位格和許可權。


  最好情況也只是短時間，壓制聖賢與永恆某一方而已。


  無論他壓制了二十六尊聖賢，又或者另外一堆永恆，都治標不治本。


  看著快速思考的申凱，世界笑了笑。


  「不管怎樣，有總比沒有要好。」


  「這枚印記，可以讓原本只是半步永恆的你，真正有了與永恆和聖賢，對等的資格。」


  頓了頓，世界的表情稍微認真了些。


  「還有一點希望你注意。」


  「一旦你失敗，或者乾脆讓出這枚印記。」


  「那麼聖賢集團就可以真正構築，屬於祂們的人道世界。」


  屆時，新世界會重新誕生出一個名為天道，但本質卻是人道的意志。


  而舊時代的天道權能，會不斷縮減，直至某一天徹底終結。


  「到那個時候，不但這枚印記，會徹底失去作用。」


  「就連你想要重建輪迴，復活舊時代眾生的願望，也永遠不可能實現了。」


  因為對於新生的人道而言，舊時代的一切都會徹底泯滅不存。


  當人道越是強大，那麼復活舊時代眾生的可能性，也就越小。


  直至最後，人道成長至巔峰時，申凱的計劃將徹底成空。


  無論如何重新輪迴、逆轉時空、顛覆宇宙，都無法讓舊時代的『過去』重現.……

  聽完了世界的話，申凱緩慢的揉了揉腦袋自語。


  「這樣啊.……也既是在同一台電腦配置當中，新系統會將曾經的軟體和攜帶過去信息的硬體，徹底破壞清除。」


  「如此，我就再也找不回舊系統當中的舊信息了。」


  「當中的關鍵點.……其實並非我一定要戰勝所有永恆與聖賢……而是，阻止成熟新人道的出現.……」


  點頭表示贊同申凱的看法。


  隨後世界饒有趣味的注視著對方。


  「那麼針對這種情況，你究竟會怎麼做的，舊時代最後的人皇？」


  「要知道，一旦你決定好.……某種程度上而言，身為『人』的你，是在違逆『人道』這個即將誕生的存在。」


  「即便如此，你也要守好舊時代的一切？」


  「若是這樣……過往的責任和榮耀，將徹底不存……」


  身為人皇，不，身而為人，是無法抗拒和阻止，人道時代的來臨。


  除非，申凱甘願自此捨棄『人』這一身份，成為『天』.……

  這並非只是一個單純名詞的互換。


  而是一旦做出抉擇后，自此立場與身份的截然不同！

  身為舊時代的『天』，註定要與新時代的『人』為敵。


  這對於曾經兩世為人，甚至一度成為人皇，拯救人族眾生的申凱而言，是莫大的諷刺。


  「前世書里看過多少主角，說著不肯化仙，寧可搬山為人，又或者不為天道，但為人道……」


  「呵，真是羨慕他們。」


  站在一切的原初，世界面前，申凱沉默許久后，自嘲的笑了笑。


  他能選擇的，無非兩條路。


  若是放棄復活舊時代眾生，不與眾聖為敵。


  有著三相圖的他，天下大可去得，就算繼續留在人道大世界也無妨。


  等新時代來臨后，他將帶著過去的榮光，成為新時代成宗做祖的偉大者。


  而倘若依舊阻擋在眾聖面前，甚至繼承『天』的身份。


  那麼毫無疑問，這是與那個可見未來的永昌人道為敵！


  若還是人，或許可以用與眾聖立場不合來解釋。


  但為了更有把握拯救舊時代，他就必須接受世界的印記，化身為『天』。


  若是如此，在不明真相的外人眼中。


  或許和『人奸』，也沒有多大區別了……

  「眾聖與永恆，選擇了犧牲眾生的少數過去，誕生出永昌人道的多數未來。」


  這少數過去，不但有著現世一切眾生。


  也曾經有祂們的家族、後人、子孫、血脈.……以及流傳萬古的事迹，為人族崛起而付出的血淚.……

  即便如此，祂們也依舊選擇了前進，朝著全新的時代和人道開闢。


  「故而，要想和祂們為敵，首先你要學會的，就是做出同樣的訣別和取捨。」


  「無關位格或力量，而是同等的覺悟下，你才能有機會，站在對等的棋盤。」


  「現在，這枚印記，就是我給你的考卷，也是進入棋盤的契機。」


  「至於如何抉擇.……就全看你自己的意願了。」


  彷彿在等待對方的答案，世界不再出聲。


  只是安靜看著逐漸枯萎的花海，以及站在不遠處的申凱。


  天與地在沉悶中破碎，無數色彩的花海逐漸失去了色彩。


  在這代表了灰敗的狂流，即將到達身前時，申凱終於抬起頭。


  帶著疲憊和決絕的眼神，他抓住面前的印記，不再鬆手。


  「無論『天』或『人』.……我都只代表，我自己的意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