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可名狀的混沌景象中,申凱真正成為了一個『獨立』的存在。
此時的祂,已經不需要再和其他大羅一樣,耗費自身的存在之力,抵禦混沌的侵蝕。
而是彷彿步入了兩個不同的界限。
祂與混沌,互不干涉。
「閣下,現在就是最後一步了……」
聽到恆世的話,申凱輕輕點了點頭。
「嗯。」
「其實,剛才在第二步時,我突然有過一個想法。」
「或許對於我而言,第三步……也未必是最後一步.……」
沒有再多說什麼,申凱只是開始全身心的面對第三步。
倘若連這一步都無法完成,那麼就算後面自己的想法是對的,也沒有意義。
畢竟,第二步時,還存在著自斬一刀,這種強制脫離方法。
然而第三步,卻是絕對沒有後悔葯的。
要麼成,要麼死。
平靜的站在混沌中,任由無數亂流略過四周。
申凱彷彿在感受著最後的寧靜,隨後綻放無量光明。
如同要在混沌中行開天闢地、創生世界之舉,屬於『我』的那部分被不斷拔高。
當真正進入臨界點后,申凱的意志感覺到,有什麼東西來了。
僅僅一瞬間,有別於第二步時的可怕壓力來襲,瞬間讓整個混沌激蕩起來。
如果說之前第二步的苦海,宛如深陷泥潭一般。
那麼此刻這種壓力下,就是真正站在了一切的對立面!
你斬去了自我,抗拒了外因,妄想成為獨自個體。
那麼這最終一步時,便再也沒有任何存在,能夠庇護和包容於你。
甚至於,申凱需要做的,是不斷擴大自我的存在,真正主動去站到一切的對立面上。
唯有經受住了這最後的考驗,才是真正的諸我唯我。
當他越是明確了自我存在,並且不斷擴大自身的意義時,屬於對立面的一切壓力也隨之增大。
彷彿永遠沒有止境,無論他將意志和修為如何拔高,自己的對立面都永遠更勝一籌。
「這也正常……畢竟,以自身站在混沌一切的對立,還妄想要獲勝。」
「這是連聖賢也絕不可能做到的事。」
「或許.……世界的記憶中,那兩大霸主巔峰時期可以做到吧。」
似乎想到了什麼,但申凱卻沒有功夫再分心。
一種極度的『寒冷』和『孤寂』侵襲而來。
這是真正的舉目無親,混沌萬物一切,都已經不再身邊時,才能感受到的孤獨和弱小。
無量混沌海中所蘊含的一切,不可能真正去針對和傷害某一個存在。
然而,僅僅只是一絲一毫,極短時間中的對立,也絕非任何個體存在有資格做的。
這一次,申凱真正感受到了自己的渺小。
越是展示自我的強大,對面的壓力也會隨之而跨越升級。
從一開始初顯的孤寂感,到隨後而來的排斥下,申凱已然證道的軀體瞬間抹去。
連復原的空隙都沒有,他只能選擇一直向前。
無所不在的排斥感和對立感下,已經不單單軀體。
就連精神、意志,乃至『申凱』本身的一切,都在消失。
無可名狀的混沌中,彷彿多出了一塊看不見的橡皮,一掃過後,將『申凱』徹底擦去。
屬於自己的真正意志下,所能觀測到的,是絕對黑暗,看不到盡頭的深邃。
最終,就連『黑暗』本身也看不到的情況下,混沌中連意志也不再顯露。
「看來.……是我贏了……」
許久后,在混沌中一個平淡的意志再度出現。
和前兩次綻放光明不同,申凱從無到有,十分突兀的站在混沌中。
沒有虛弱、沒有淡化,似乎永遠都身處於最巔峰的狀態。
在恆世的觀測中,此刻的申凱就彷彿一個普通人般,卻在混沌亂流中自由行走。
身處於一切的對立面,卻又能夠不被抹去的存在,本身就已然成為了另一種對立。
僅僅只是站在這裡,申凱就彷彿與一切都成為了對等。
哪怕只是輕描淡寫的一次抹殺,卻終究代表了混沌一切的對立意志。
能撐下來存在,混沌恆古至今,恐怕都不超過兩三個。
而此刻,申凱真正做到,成為了當中的一人!
就連恆世計算下,也無法判斷祂如今的實力。
因為沒有能量和一切的參照物,申凱是與它們對立對等的存在,自給自足的終產者。
似乎完全無法理解,卻又在看到的一瞬間不證自明。
「閣下,恭喜你,證道諸我唯我。」
聽到恆世的聲音,申凱輕輕擺動著自己的雙手,神態莫名的說道。
「還沒呢。」
「就在剛才抵抗一切的對立時,我真正想通了屬於我的第四步。」
「也算是……在諸我唯我的道路上,再多收集一個成就吧。」
說完后,申凱也沒多做解釋。
祂看著時而狂暴、時而平靜的混沌亂流,做出了一個張開懷抱的姿勢。
頓時,已經徹底獨立出去,彷彿與一切隔絕的自我下,再次與混沌產生了某種神秘交互。
這一次,就連恆世也看不懂了。
按理說,諸我唯我的證道之路申凱已經走完,做到了身處於一切的對等立場。
然而眼下祂正在做的,卻好似又要重新融入到混沌一切當中?
唯獨申凱自己,在走完了證道三步后才能知曉。
「所謂的諸我唯我,看似處於了混沌一切的對立面,雙方成為對等。」
「然而,這更多程度上,僅僅只是象徵意義罷了。」
諸我唯我的修士,即便證道后,也依然存在於這個多元體系當中,沒有真正超脫出去。
祂能和任何存在發生交流,也同樣可以被同階的強者傷害,甚至隕落。
「因此,這種看似對等的無,實際上卻依舊是有。」
換成其他證道諸我唯我的強者,往後所需要做的,自然是由大羅成聖賢,真正完善自身的道路。
然而申凱卻又和祂們不同。
「我,已然半天道化,且是承載了混沌中,最為頂點的大千世界許可權。」
倘若說,個體的強者,走的是單人超脫,與一切存在對立的路線。
那麼作為混沌的親子,大千世界卻毫無疑問是相反,包容一切與之共存。
人的晉陞是超脫,天的晉陞是包容。
「對立與共存,一直都在我身上。」
「這,也是獨屬於我的,證道第四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