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玄機(三)
“你那兩匹馬,可真是好馬!”剛一進門,那漢子就向我們莫名其妙諦感慨道。“那是自然,不好我們能騎嗎?”我沒聽出話裏的玄機,順著他的話頭自我吹噓了一番。
“哼,”漢子話鋒突然一轉,沒好氣地說:“再好的馬也不能這樣折騰啊,年輕人你們這樣糟蹋馬可不好,什麽樣的好馬也就讓你們給騎廢了。”鐵匠拿起桌上的一個物件來到我們麵前接著說道:“你看看,這馬掌都磨成什麽樣了。”我湊上去一看,乖乖,那塊馬蹄鐵居然硬生生地給磨成了薄薄的鐵片,看得我和元昭陣陣臉紅。
“昨晚上為了給你們釘馬掌可費了我好一番功夫.……”還沒等他說完,元昭便趕緊拿話堵住了他的嘴:“大哥您費心了,我們的馬呢?我們得趕路了。”
“跟我來吧,給你拴在後院了。”鐵匠指了指身後,轉身給我們帶路:“昨晚給你加了兩筐草料,半夜我還起來續了一次水呢。”鐵匠的這番話自然又換來了元昭的一番道謝。
“你們這是要去哪兒?”漢子邊帶路邊問道。“我們去江陵辦了點事,要趕回長安去。”“哎呀,可真遠。”鐵匠對跟在身後的元昭說:“記住了,路上好好照顧著你這兩匹馬呀,多喂料,多喂水……”
漢子的話倒是提醒了我,由於剛才走的太著急了,我們沒有從客棧打水,現在我背著的兩隻竹筒還都是空的呢。一想到這裏,我連忙喊住元昭:“師兄,我忘記裝水了!”
元昭一遲疑,然後轉身對鐵匠說:“大哥,我們忘記帶水了,能不能從您這兒裝點水路上喝?”漢子指了指我一旁的兩個水缸說:“從那個蓋著蓋子的水缸裏裝吧,那個沒蓋蓋子的是打鐵用的水。”吩咐完就招呼元昭出去了。
屋子裏隻剩下我一個人了,元昭和鐵匠的聲音已經越來越微弱,四周一片靜謐。我從包裏取出竹筒,來到那兩個水缸前準備取水。
“劈啪——”冷不丁一塊木炭被燒裂的聲音嚇了我一跳,手也跟著抖了一抖,一竹筒水給撒了一多半。我心中突然有了一絲害怕,環顧一圈,看著眼前這個掛滿了烙鐵、鐵鏈、鐵條的房間,我猛地覺得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對啊,江姐當年受刑的地方不就和這裏差不多嘛!
想到這裏,我冷不丁打了個寒戰:怪不得看著眼熟啊,這活脫兒不就是渣滓洞白公館嘛!心中的那份害怕又陡然增加了不少,我手忙腳亂地裝滿了兩個竹筒,就逃也似地向後門飛奔而去,期間不知撞倒了多少家什,發出了一陣叮叮當當的聲音。
“秦師弟,想不到又見麵了!”剛來到門口,就聽到外麵有個人跟元昭打招呼。這個聲音好熟悉,好像在哪裏聽到過,但又一時想不起來,這個人是誰呢?
懷揣著疑惑,我急匆匆地趕出門一探究竟。結果卻令我大失所望,門外站著的不是別人,正是那個天山派的葛東孝。自從被他騙過一次後,我就對他的為人充滿了鄙夷,想不到這種隻會故弄玄虛裝神弄鬼的小人居然可以混到一大武林門派的首席弟子,真是天理何在。
“師弟,快來見過天山派葛師兄!”元昭也看到了我,遠遠地朝我喊了一聲。“早就見過了。”我愛答不理地回了一句,然後走上前去,從鐵匠的手裏接過了我的馬的韁繩。偷偷瞄了葛東孝一眼,這小子被我輕視,臉上白一陣紅一陣,有些掛不住了。
元昭拿責備的眼神瞪了我一眼,趕緊扯開了話題,幫葛東孝打圓場:“葛師兄,你怎麽也提前回去啊,莫非有什麽事情?”“唉,前天接到師父的飛鴿傳書,告知我現在邊情緊急,西羌圖謀侵擾大成,師父唯恐戰事阻擋歸途,就命我火速趕回天山。”哼,莫不是貪心洪震雲的那二十兩銀錠?我暗自揣摩了一番。
但看他疲憊不堪的樣子好像不是裝出來的。“唉,又要打仗啊。”元昭順著他的話頭感慨了一番,關切地詢問:“葛師兄莫不是昨晚趕了一晚上的夜路?”
葛東孝嘴角泛起一絲苦笑,撫摸著立在一旁的馬背說:“唉,接到師父的信我就立刻動身,已經兩天兩夜沒有合眼了,這不,人還沒垮,馬先垮掉了。”
“掌櫃的,幫我換副新馬掌。”葛東孝對著一旁的鐵匠說。“這個.……”鐵匠仔細打量了一番葛東孝的馬說:“公子,您的馬得用大號的馬掌,我們店裏現在沒有現貨,隻有現做,您先稍等一會兒吧。”
鐵匠說著,走上前去抬起馬腳看了一下說:“您這馬和這二位的馬一樣,馬掌都已經不行了,再不換的話,就得傷馬了。”聽了鐵匠的話,葛東孝顯得很猶豫,遲疑了一會兒問道:“那能不能支撐到下一個城鎮呢?”
“這您就甭惦記了,”鐵匠一眼就看穿了葛東孝的心思:“您騎的這是西域馬,合適的馬蹄鐵估計隻有漢中才有,您就是走到哪裏也要現做。”我仔細觀察了一下葛東孝的馬,又和我們倆的馬對比了一番,發現兩者差異巨大,我們的馬比葛東孝的馬足足矮了一頭,也不及他的馬健壯,難怪沒有合適大小的馬蹄鐵。
“那好吧,”葛東孝沉思了一番打定了主意:“那就在上庸休息一天,正好我也覺得累了。”說著把馬韁繩交到了鐵匠的手裏。聽他這樣說,我的心中一陣慶幸,幸好他留下,要是和我們一路的話,那豈不是今後的日子裏我都要成為他吹牛皮的聽眾?
見時候不早了,元昭向葛東孝抱拳施禮道:“既然師兄已經決定暫留一天,那我們就先行上路了,後會有期。”“兄弟,趕緊上路吧,別耽誤了老夫人的壽誕。”葛東孝也回了禮,我便和元昭上馬出城奔漢中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