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風波(六)
看她饒有興趣地站在床邊,我走過去看了看,琳兒已經安靜地進入了夢鄉,嘴角掛著甜甜的微笑,似乎正在做什麽好夢。
“小姐,公子睡覺的模樣,還真是和殿下一模一樣呢。”春雨壓低嗓音興奮地比劃給我看。
“要不怎麽說他們倆是父子呢,好了,你也快點休息吧。”看春雨脫鞋上床,我幫她吹滅了桌上的蠟燭,給他們把門輕輕地合上。
遠處的鍾樓傳來兩聲悠遠的鍾聲,現在已經是二更天了,誌澤怎麽還沒有回來呢?
也不知過了多長時間,我睜開朦朧地睡眼,發現外麵已經是一片大亮,桌上的那一截蠟燭依然跳動著燃燒的火苗,不過已經遠比不過外麵的陽光帶來的光明。
我怎麽睡著了?懊惱地拍了拍腦袋,隻記得昨夜自己從袁琳房裏出來後,就坐在桌邊等誌澤回來,可是我怎麽會躺在床上睡著了呢?而且衣服都已經換下來了。
門外不時傳來金屬在空中劃過帶來的呼嘯聲,誰在外麵?我慵懶地起身來到窗邊,打開窗戶,一陣寒氣撲麵而來,自己不禁打了個冷戰。身穿一襲白衣的誌澤正在外麵練劍,手中的一把寶劍揮舞地呼呼生風。
“誌澤!”我高興地打開門跑了出來,積攢了一晚上的擔心和憂慮一掃而空。
“快進屋,當心著涼!”見我隻穿著內衣衝了出來,誌澤連忙收了劍,把我擁在懷裏,疾步走回到房間裏。
“誌澤,你什麽時候回來的?”一進屋,我就很好奇地問東問西。
“三更時候吧,回來看你坐在桌邊就睡著了,讓我好一陣心疼。”誌澤拿起毛巾,將臉上的汗水細細地擦幹淨。雖然一晚沒有睡覺,但是他那張英俊的麵孔上,並沒有流露出疲態,反倒顯得十分精神。
“昨晚忙什麽了?那麽晚了還沒有回來。”若是批閱公文的話,肯定不用拖到那麽晚。
誌澤放下手中的杯子,一臉凝重地說:“向廣昨天得到線報,晚上會有一批人在城東的一處密宅暗聚,懷疑與遇刺案有關。”
“查出什麽了嗎?”聽說遇刺的事件有了線索,我一下子來了興致。
“不知他們從哪兒聽到的風聲,早就跑了,我們撲了個空。”誌澤的回答輕描淡寫。
“沒事,終歸是會露出馬腳來的,你也不用著急。”見誌澤臉色不太好,我急忙寬慰他。
“不著急是不可能的,不過這件事.……”誌澤將一張寫滿字的紙拍在桌子上,麵無表情地盯著我說:“最起碼證明向廣所說的是正確的,不能再姑息縱容下去了。”
我拿起桌上的紙條,看到上麵密密麻麻地寫滿了名字:“這是……”
“這是這幾個月來,向都督列出的一批有嫌疑的名單。”
“怎麽會這麽多!”我大體算了一下,估計有三四十人之多,這怎麽可能啊。
“證據呢,他不會憑空捏造的吧?”我對這張名單的真實性充滿了懷疑。
誌澤臉上殺氣驟盛,冷冷地說道:“若是有證據的話,這群人指定已經看不到今天的太陽了。”
“那這是……”若是沒有證據,又怎麽列出這張名單來的呢?
“我記得之前告訴過你,在我來之前,漢中是楊浦的天下,各色人等魚龍混雜,隱藏在我的周圍。”
“那……”看著他冷冷的眼神,我有一種不寒而栗的感覺,但依然覺得有些意外:“如果說他們想要陷害你的話,為什麽之前不動手?”
“很簡單,”誌澤起身在屋裏來回地踱著步,解釋說:“之前他們蠢蠢欲動,積極準備,正逢現在父皇身體不好,想要製造混亂。”
誌澤拿起那張紙,又細細地將名單看了一遍說:“向廣這幾個月來,暗中將漢中大小官吏的背景底細查了一遍,這些人有很大的嫌疑。”
“你準備怎麽處理他們?”
“唉,”誌澤眼光一暗,略微失落地說:“怎麽說,這些人很多都和我共事過,再說現在也隻是推測,確實很難辦。”
“誌澤,你可千萬……千萬不要亂殺人啊,這樣會失去人心的。”我一驚,誌澤莫不會要學汪精衛,寧可錯殺千人,不可放走一個吧。
“殺了他們?”誌澤笑著搖了搖頭:“我還沒有那麽瘋狂。我想把他們全都從漢中調到別的地方去,不能把這些隱患留在身邊。”
“可是.……”這著實是個好辦法,不過,人走了,留下的工作誰來幹?
“這還不簡單的,現在西南戰事日漸平息,從誌瀞那裏抽調一批來就行了。”誌澤似乎對這個問題並不怎麽擔心。
提起新婚的袁誌瀞,誌澤饒有興趣地說:“也不知道那對小兩口在揚州玩的怎麽樣。”因為婉雲吵著想要去揚州玩,袁誌瀞便帶著她去了揚州。
正當誌澤興高采烈的時候,回想起前幾天的一件事,我心中忽然產生了一個怪異的想法。
“你有心事。”正當我猶豫著到底告不告訴誌澤時,雙手忽然被誌澤握住,迎麵射來的那一束銳利的眼神讓我無處躲藏。
“你怎麽知道啊?”我好奇地反問。
“你的眼神,”誌澤指了指我的眼睛,一臉自信地說:“騙不了我的。”
“哈哈,你輸了,我沒有什麽心事。”被他看穿,我反而不好意思了。
“不用顧忌什麽,”正當我掙脫著要站起來的時候,自己反而被誌澤拉到懷裏,誌澤溫柔地摩挲著我的發髻,滿眼柔情地說:“我是你的夫君,有什麽話盡管說出來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