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 朱羽淵要對席言做什麽(1)
一身白衣的喬隱淺笑著將這議事廳打量了一番,他信步走到桌椅邊,輕輕敲了敲桌麵,淡淡道:“這桌椅是海南黃花梨的,是王爺於天啟元年,從京城西邊那個衰落的富商王家買到。那時候,您還不是信王,隻是兩個皇弟之一。”
朱羽淵聞言一愣,喬隱怎麽連這陳年舊事都翻出來,還知道的一清二楚?他想表明什麽?
喬隱沒有理會朱羽淵,而是伸手端起桌上的茶杯,放手中仔細端詳:“這茶杯是宋代哥窯的瓷器,當世流傳很少,十分珍貴。天啟二年,也就是大前年時,您剛剛被封為信王。這套瓷器,是您在封王之後沒多久,您的皇兄寧王殿下送給王爺的禮物。似乎,你們兄弟倆感情很不錯。”
朱羽淵微眯起眼,這等王侯之間送禮的事情,如何被喬隱得知?看來,他果真是天機閣的人沒錯,而且,一定是有著較高職位的。更讓人不安的是,喬隱這些話表明,他關注自己已經很有一段時日了。喬隱為何要這樣,他有什麽居心?
喬隱淺笑雍容,將茶杯拿到鼻端,閉上眼怡然自得地一嗅,嘖嘖讚道:“這茶葉更是精品,是錫蘭進貢的特級紅茶。就在今年,也就是天啟五年,顧西林大人被冤身死清流黨全麵敗退,寧王殿下被奪權軟禁。而王爺您,不言不語明哲保身終於成為了皓明唯一的皇位繼承人!這錫蘭的紅茶,正是在寧王出事的那段日子裏,魏喜私下裏送給您的。不知道在整垮寧王的事情上,您和魏喜究竟還交換過多少東西。我猜測,恐怕不隻有茶葉這麽簡單。信王殿下,您這五年來的經曆,真是叫人不得不感歎滄海桑田啊!”
喬隱回過頭來,衝著主位上端坐的朱羽淵,淺笑雍容。但那笑意,卻令朱羽淵不寒而栗。
且不說喬隱這些話背後的政治意義,單是喬隱能將他朱羽淵這些東西的來曆說的一清二楚,這就很可怕了。
黃花梨的桌椅並不難查到,可哥窯的茶杯是寧王送他的,喬隱如何得知?就算這事兒也能從王府當年的小工那裏得知,可魏喜送他的紅茶呢,這又為何也被喬隱知道的一清二楚?
紅茶本身不是什麽了不得的秘密,官員來往送些茶葉再正常不過。可問題在於,魏喜送他茶葉時,是在和他密商一些重要事宜的。喬隱能得知這茶葉,那當時的密談,喬隱到底知道多少?
朱羽淵陰沉著眼眸,和喬隱悠然自得的眼神彼此相接。
還沒等朱羽淵開口,喬隱便淺笑道:“王爺這議事廳的東西太過於貴重,喬某人真的享受不來。我看著雪景甚好,王爺府中也有一片結了冰的湖麵。不如我們便去湖心亭賞雪,一壺熱酒,相對而坐,豈不甚好?”
朱羽淵站起身來,唇角揚起一個陰鷙的笑意,冷聲道:“甚好!”
他豈會不知道,喬隱一席話,充分表明了他絕不隻是一個江湖大夫。自己若是想要居高臨下地和他說話,怕是會惹他不快。
冬日陽光並不刺眼,隻是溫和地照在湖麵上。湖上彌漫著水氣凝成的冰花,天與雲渾然一體,白茫茫一片。
喬隱和朱羽淵來到湖心亭中,亭子裏有桌椅,還有一盤未下完的棋局。
他們相對而坐,眼神互相打了個照麵,都不算十分友好。
相比較來說,喬隱顯然要更加自得,因為他對朱羽淵的底細一清二楚。而朱羽淵則對喬隱一無所知,無知才會讓人心中忐忑。
不過朱羽淵並不忐忑,他對自己的能力有著極大的自信,無論對方什麽來頭,他都相信自己能解決。解決不了的就合作,合作不了的,就毀滅!
喬隱倒是沒賣關子,先啟口道:“信王殿下,不瞞你說,我這次來,是商量一件和席言有關的事情。”
朱羽淵客氣有禮地微笑,就如同一個最好的主人招待著喬隱:“你說的是否是魏喜讓他指證本王的事?”
喬隱說道:“正是此事。不知王爺有什麽對策?我聽席言說,你許諾會幫她擺平。”
“不錯”,朱羽淵唇角輕勾,“本王確實已經有了打算,可惜,本王更願意聽聽你的計策。不瞞你說,席言之事,本王也甚為關心。若是本王沒猜錯的話,喬神醫心中想必已經有了辦法。”
喬隱微一點頭,正色道:“王爺是否聽說過,我的師父非塵,就是提供水晶瓶封存陸麟鮮血的人?”
朱羽淵恍然道:“喬兄果然好計策!你是要和令師求情,將水晶瓶弄到手。如此,便讓整個指證事件的證據不翼而飛。到時候,魏喜自然會放棄這個想法,自然不會再讓席言來指證本王。喬兄,本王說的對嗎?”
喬隱點頭道:“正是如此。”
“嗬!”朱羽淵唇角輕勾,原本的認真神色盡數化為譏嘲,他幽幽地說道:“喬神醫似乎不願意說實話呢。本王聽聞,你和令師有些解不開的矛盾。似乎,令師逼著你娶他的病秧子女兒,而你並不樂意?”
朱羽淵幽幽一笑,唇角揚起一個譏誚的弧度:“本王倒是沒看出來,你還真是為兄弟兩肋插刀。為了幫席言這一次,你竟然願意犧牲自己終身幸福,去娶一個你並不喜歡的女人!本王深明大義,不願眼見喬兄你身陷如此令人羞恥的境地,思忖再三,還是不希望喬兄去用婚姻換來水晶瓶。一切還是得按著本王的計劃來!”
朱羽淵的最後一句話鏗鏘有力,斬釘截鐵,一副不容拒絕的強硬姿態。
既然朱羽淵已經撕破了客氣有禮的臉皮,喬隱也沒什麽好裝的了。
喬隱原本溫潤的笑意,此時驟然化為冷峻。他冷笑道:“朱羽淵,你好毒的心!你以為我不知道你的歹毒計劃嗎? 我今天是就來警告你,你若那樣做,你一定會後悔!最好依著我的做法來,如此息事寧人,對大家都好。”
朱羽淵亦是冷笑:“本王後悔?喬隱,莫說你能不能將水晶瓶弄到手,就算你成功了,本王的計劃還是要照樣進行!”
喬隱微一挑眉,戲謔道:“王爺莫不是忘了,那錫蘭紅茶可真是美味的很呢。”
朱羽淵冷冷一笑:“身正不怕影斜。”
“好,你說的,你不怕”,喬隱冷笑,“我出身江湖。若是我散布起關於錫蘭紅茶的謠言來,王爺能有幾分把握成功辟謠?到時候,全皓明的人都會知道,一向號稱性情寡淡的信王殿下其實是個弑兄的劊子手。信王為了能成為唯一的皇位繼承人,不惜和魏喜聯手,親手整垮了受人尊敬的寧王。呀,這樣的謠言放出來,王爺能有幾分把握成功辟謠?”
朱羽淵危險地眯起雙眼,陰沉地說道:“你不敢。你若散布謠言說本王的壞話,席言不會高興,因為他和本王是一條船上的人。”
喬隱冷笑道:“你以為我若將王爺的計劃原原本本告訴席言,她還會和你站在一條船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