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魂驚朝野
當晚,幾名大臣聚在刑部大臣的家裏喝酒。
他們心裏都隱隱有種不安的感覺。
個個都不似往常一樣插科打諢、相互吹捧。隻是埋頭吃菜、悶聲飲酒。
刑部大臣連連飲下十來杯。往日裏號稱“千杯不醉”的他,今日卻醉了。他麵紅耳赤,眼睛紅得像得了紅眼病一樣,半躺半靠在椅子上。
禮部大臣表情神秘,他低聲向刑部大臣問道:“最近朝廷太不尋常了,老大人對當今形勢有什麽看法?”
刑部大臣頭搖得像撥浪鼓一樣,他揮舞著右手,大著舌頭道:“秦氏王朝十年內必亡。”
眾人紛紛露出驚駭的神色,他們開始交頭接耳起來。
刑部大臣老淚縱橫,傷心地道:“老夫判了那麽多犯人,改朝換代的時候,老夫一家老小算上,也不夠給人家抵命。老夫死了不要緊,可憐犬子才十來歲。老夫還是趕緊找個深山老林子躲起來,否則到時候一家老小死無葬身之地。”
禮部大臣道:“老大人切勿杞人憂天,或許沒這麽糟糕。”
眾人紛紛讚同。
他們嘴上這麽說,但心裏都跟明鏡似的。他們個個都有一屁股糊塗賬,心裏都在盤算,真要改朝換代了,誰能饒了他們?
刑部大臣拍拍禮部大臣的肩膀,語重心長地勸告大家,道:“這個朝廷快完了,你們也趕緊逃命吧,晚了就來不及了,要被清算的。就算是向新朝廷投降,也會落下一身罵名。”
眾人聞聽此言,紛紛垂淚。
席間無人說話,靜悄悄的,隻聽到眼淚掉在地上的聲音,真可謂此時無聲勝有聲。
第二天,秦勇正在禦花園裏散心。
一名身著錦衣的侍衛匆匆跑過來,對他耳語。
秦勇皺著眉頭,繼而神色大變,接著暴怒不已。他胳膊一揮,道:“把這個散步謠言、詆毀朝廷的臣子給朕抓來,朕要抄他的家、治他的死罪。”
侍衛領命而去。
一大隊差役風風火火地趕往刑部大臣的府邸。
他們走過的地方,塵土飛揚、雞飛狗跳。
到了目的地,隻見大門緊閉。
領頭的大喝一聲:“把裏麵的人通通抓起來,能拿走的東西通通拿走,拿不走的全砸了。”
他們撞開大門,喊叫著衝了進去。
哪知,裏麵靜悄悄的,大白天的,如一座鬼宅。
他們搜遍整個府邸,一個人影都沒有,值錢的東西也全不見了。
昨日,刑部大臣酒醒後,想起自己酒醉時說的話,頓敢大禍臨頭,便連夜收拾細軟,帶著家人逃往深山去了。
秦勇整日悶在寢房裏,心情煩躁,坐立不安,跺過來跺過去。
蘇總管道:“禦膳房從西洋采購回來了一些咖啡,奴才給皇上衝杯一杯,補補身子,再睡個好覺,什麽事都過去了。”
秦勇擺擺手,道:“小蘇子,你伺候朕多少年了?”
蘇總管深有感觸地望著他,道:“有三十五年了。”
秦勇哭笑了一下,道:“時間過得真快。”
蘇總管想了想,道:“奴才帶皇上出去散散心。”
秦勇打了個哈欠道:“朕和你都老了,朕對窯子已經沒有興趣了。”
蘇總管笑嘻嘻地道:“奴才這回帶皇上出宮看戲,不是逛窯子。”
秦勇道:“好看嗎?”
蘇總管道:“奴才都看過好幾回了,保證讓皇上忘掉憂慮。”
秦勇包裹得嚴嚴實實的,太監和侍從們都換上了便裝,一群人出了宮,進了一家大戲院。
他們坐定後,戲便開鑼了。
台上裝飾得花花綠綠,優伶們也打扮得奼紫嫣紅。
看客們擠滿了戲院,台下的氣氛被優伶們調動了起來。
台上台下好不熱鬧。
蘇總管偷偷地瞄了秦勇一眼,隻見他全神貫注地看戲,這才放下心來。
舞台上,樂師們奏出期期艾艾的樂聲。
一個五六歲的小男孩抱著一個青年男子的腿,哭道:“爹,你不要走。”
一個女子死死地拉住男子的胳膊,哀求道:“郎君,你不要拋棄我們母子。”
男子狠狠地推開他們,道:“我要去邛崍仙山修煉,我寧可拋棄一切,也要修煉成功,做個神仙。”
夥計提來一壺茶,熱情地道:“客官,請慢用。”
蘇總管接過來,給秦勇斟上茶水。
這時,鑼鼓聲大作。戲演到了高潮部分。男子終於如願以償地白日飛升,變成了神仙。他欣喜若狂,又跳又唱。
秦勇一邊品茶,一邊看戲,完全沈浸在戲中,忘記了周圍的一切。他看得津津有味,對蘇總管道:“這是一種解悶的新方式,以後可以常請他們去宮裏表演。”
蘇總管樂嗬嗬地道:“奴才遵命。”
舞台上再次奏起淒婉的樂聲。男子站在天上,看著地上已然白發蒼蒼的妻子,長成壯年的兒子,他傷心不已。他後悔做了神仙,從此和妻兒天各一方,永不相見。他痛哭不已,寧可拋棄一切,和妻兒廝守。
秦勇不由聯想到了自己。
看客們開始議論起來。
“看來還是做凡人好,隻羨鴛鴦不羨仙。”
“做皇帝也沒什麽好的,還不如做個普通人。瞧咱們皇上妻離子散,也不過是個孤家寡人。”
……
蘇總管臉色大變,他轉過頭,小心翼翼地看著秦勇,非常後悔把皇上領出來看戲。
秦勇當即抓起茶壺,摔在地上,瓷壺變成了碎片。
周圍的看客驚得紛紛跳了起來。
台上台下的人都看著他。
蘇總管低聲道:“皇上切莫動怒。”
秦勇指著台上的幾個優伶道:“膽敢諷刺朕,朕看你們是活得不耐煩了,來人,給他們砍了。”
侍從們如狼似虎地衝到舞台上,刀子架在了優伶們的脖子上。
看客們見是當朝皇帝,他們驚恐不已,如同見了鬼一樣,紛紛沒命地跑出了戲院。
戲院的東家急匆匆跑了過來,跪在秦勇麵前,哀求道:“皇上,這戲是秀才編排的,實在與優伶們無關。”
秦勇怒氣衝衝地看著他,道:“把秀才給朕捉來。”
東家道:“這個秀才已經死了一百多年了,這個戲也已經演了一百多年了,草民實在不知他葬在哪裏。”
秦勇手一揮,道:“這都是些什麽玩意兒,通通砍了。”
蘇總管欲勸阻秦勇,但見他正在氣頭上,隻好作罷。
轉眼間,戲院的東家和優伶們身首異處。
蘇總管看著這一幕,不由直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