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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九十章:誰算計誰

  阿綰眉眼凝結蹙起。


  陵天蘇笑道:「我今日是來同你談判的,不是來送你人頭的,不過,你若是不聽話,我不介意——」他語氣驟然低狠!


  一直平靜幽藍的眸子突然爆發出如狼森冷的目光,握住阿綰纖細手掌的手青筋凸起。


  他極為認真,一字一頓:「收了你的人頭!」


  阿綰眯起細長的眸子:「你覺得你可以拿什麼跟我斗?」


  陵天蘇用手指輕輕點了點她的腦袋:「用腦子啊,當年的你,這麼弱小,都能布局弄死諸神都無法棘手頭痛的修羅王,如今對付更厲害的你,當然也得動用腦子啊。」


  跟聰明人說話從來是不廢什麼勁的,阿綰面色微微有些難看,笑容有些僵凝。


  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嗓音低沉而危險,像是一條立起尾巴即將襲擊人類的危險毒蛇:「那根妖骨?」


  陵天蘇道:「不錯,妖骨。雙生咒,在對鳳凰下此咒之前,我先對你下了,那根妖骨便是咒引,我死了,你也得與我陪葬。」


  身下這個柔美綽約的女子並未有多大的慌亂情緒,只是輕輕一笑。


  她眉眼柔膩,猶如雲煙氤氳:「我可以讓你生不如死呀~」


  指尖在陵天蘇脖子上輕輕劃過,嗤地一聲皮肉被切開的聲音在山道間響起,噴洒出來的溫熱鮮血如泉一般噴濺,冰床星星點點滿是猩紅。


  尚有幾滴鮮血飛濺至她未抹胭脂淡色的唇角邊,襯得她這張傾城絕世的臉愈發妖異動人。


  她伸出柔軟的小舌,輕輕拭過那滴鮮血,卷之唇齒之間,殘餘的一抹殤紅擦在她的唇畔上,分外妖嬈。


  陵天蘇沒有抬手捂住傷口止血,因為他知曉,阿綰這一手看似隨意的攻擊,實則沒那麼簡單,傷口在她的意念之下,無法止血,只會越涌越多。


  他的面色以著肉眼可見的速度蒼白失色,可陵天蘇卻是啟唇森然大笑,他突然閉上眼睛,眉間星砂已顯崩潰道隕徵兆。


  「你瘋了!」阿綰面色終於大變,如泉噴濺而出的鮮血也隨之凝滯下來。


  陵天蘇沒有睜眼,亦沒有停止催動自燃命星,他闔著眼神色淡然,彷彿感覺不到死亡的席捲。


  只淡淡睨著她:「願意談了?」


  阿綰深深凝眉:「我討厭被人掌控生死。」


  陵天蘇閉眼輕笑:「別怕,我的生死不也掌控在你的手中,這很公平,只不過剛得到手的權柄,力量,如果因為同我慪氣而永眠錯失,簡直不要太遺憾了。」


  阿綰輕嘆道:「你究竟想要從我這獲得什麼?」


  陵天蘇聽她語氣終於軟化下來,他緩緩睜開雙眼。


  幽藍色的眼瞳緊緊鎖定她的臉,無不認真的說道:「我要你活著,好好的活著,不是以天凈綰這個身份,而是以阿綰的身份給我活著。」


  「放心,我知曉你是一個有著可怕野心的女人,你有著你的手段,我不會過度強迫你的自由。但是你,阿綰,已經讓她哭過一次了,我不許你以天凈綰的身份,出現在她的面前,讓她再難過傷心一回。」


  「反正當一個乖徒兒你也當了幾百年,如今你神通廣大,即便繼續裝一裝乖,也不影響你的雄途大業吧?反正蒼憐那麼憨,騙過她,很簡單。」


  阿綰怔住,徹底怔住。


  陵天蘇的一席話,已經徹底顛覆了她對他的看法。


  在他出現的那一瞬,她在心中演算過無數中可能性。


  但是她萬萬沒有想到,她竟然是為了蒼憐而來。


  更沒有想到的是,他為了蒼憐,甚至不惜做到這種地步。


  「葉陵,你當真就這麼愛我的師尊。」


  陵天蘇揚眉:「我的女人,自然由我來護,不論是身體還是內心,我都不會讓你再傷她了。」


  阿綰失笑,眼中卻是掠過一絲複雜情緒:「你如此,與欺騙她又有何異?你覺得你能瞞得過她幾時?她得知真相你欺騙他,她可不會原諒你。」


  陵天蘇道:「對啊,欺騙她,隱瞞她,壞事由我來做,我們是同類人,蒼憐不一樣,她有著一顆赤誠之心,她愛憎分明,喜歡就是喜歡,憎惡就是憎惡,這樣的女魔頭挺好。」


  「我願用一生謊言,守她不變初心,那種陰詐詭譎之事更不許去擾她,煩她。她腦子笨,負責打架就好,那些陰暗機謀,就由我替她來背負。」


  冰面上的鮮血被凍結,凝固成殷紅的冰點,阿綰抬手拭去唇角的殘紅。


  她推開陵天蘇,拾起一旁早已凍成冰的蛋羹,一勺一勺挖出吃下腹中。


  凍成冰的蛋羹味道極差,正如她此刻的心情。


  但極差的味道終究不再是苦的了。


  不知為何,平日里最是擅長掛在嘴邊的溫柔假笑,此刻嘴角重若千鈞,竟是難以抬起半分。


  良久以後,她放下空碗,傾側一笑,笑容傾城動人。


  「有何不可,騙騙孩子心的師尊大人,不是再簡單不過的嗎?可你要知曉,雙生咒雖然厲害,但對我來說,解除此咒,只需十年。十年後,你又準備逃到哪裡去呢?」


  陵天蘇笑了起來:「何須逃,十年後,我會親自來找你。」


  阿綰下了冰床,長長伸了個懶腰:「行了


  ,如此,那我便在陪我那師尊繼續玩一玩那好師徒的恩愛遊戲好了。」


  陵天蘇從鈴鐺內取出一件青裙給她:「穿這個?還有你那面具,給我摘了。」


  阿綰接過青裙,笑意盈盈地看著他:「師公是想看阿綰換衣服不成?」


  陵天蘇輕嗤一聲,幽藍的眸子微微下移看了她一眼,語氣不屑:「你裝柔弱受傷給你上藥的時候我哪裡沒看過,尾巴都戳戳碰碰了,你還會在意這些?」


  阿綰那張白皙如玉的臉浮現出一抹淡淡的紅暈,這般女兒家的羞態看起來最是柔情動人。


  可一想到她骨子裡流的血是黑的,冷的,這般姿態就要顯得有些讓人背脊發寒。


  陵天蘇還是背過了身去,對她身子不感興趣。


  阿綰素手輕招,血色的迷霧籠罩周身,看不清迷霧之中的風景。


  片刻功夫,那一身大紅帝袍便換做了一襲淡素的青裙,襯得她身段愈發柔和纖窕,風姿綽約。


  那張修羅鬼面,也亦是收起不見。


  「走了,回去吃飯。」


  兩人身下的冰床也散成了山間寒霧,陵天蘇走在山道間,腳下咔嚓傳出一聲輕響。


  低頭一看,卻是一個殘破只剩一半的撥浪鼓。


  這是方才阿綰換衣服時,不慎自衣袖間滑落的。


  可是,阿綰這樣的一個人,怎麼可能會有不慎的時候。


  如此想來,那自然便是藉助這次不甚,故意將這殘壞的撥浪鼓遺棄了。


  陵天蘇緩緩蹲下身子,拾起那個撥浪鼓。


  走在前方的阿綰身影微頓,卻沒回頭,只淡淡道:「你對這種小孩子的玩意兒也感興趣?」


  陵天蘇拍了拍殘破鼓面上的塵土,輕輕搖晃兩下,已經發不出半點鼓動的聲音了。


  他跟上阿綰的背影,將撥浪鼓遞給她道:「你娘親留給你的東西。」


  阿綰平靜地看了一眼他手中的事物,眉眼間已無了笑影,神色很平淡:「你也會管這種閑事?」


  陵天蘇目光晦暗:「既是娘親留下的,應該好好珍藏,故人不再,舊物……也是個念想。」


  阿綰低眸看了一眼他腕間的鈴鐺道:「你這是在擔心你的娘親?」


  陵天蘇微惱:「你到底要不要?」


  阿綰冷冷道:「不要,扔了吧。」


  陵天蘇道:「扔了做什麼,不如乾脆點,直接毀了吧,反正都壞成了這樣。」


  說完,作勢就要手掌用力,震毀撥浪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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