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3章

  或許是寂寞的夜的躁動,


  或許是空曠的心的清愁,


  若這時有人問起我失眠的原因,


  我不敢說出你的名字。


  ※


  梅奧公司的企劃案竟然與C&C公司的企劃案雷同。


  這在畫伊公司的競標史上簡直是破天荒。審標的人員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在用眼神彼此交換內心的各種難以置信。


  “薛總,C&C公司以前有和梅奧合作的經曆嗎?”周陌問道。他其實和徐一帆一樣是信任林芊花的,但令他頭疼的是,為什麽偏偏這事發生在林芊花身上。


  “沒有。”薛海輝努力回想了一下說道。


  不要說畫伊公司的審標人員覺得震驚,就是C&C公司的人也相當的震驚。薛海輝看了看林芊花,心裏暗暗叫苦,這傻丫頭究竟哪個環節又出問題了?

  “竟然發生這樣的事情,作為LAN項目的負責人我會盡快給出解釋的。”李雲溪認真地對大家說。她嚴肅的樣子還真是讓人看不出一絲破綻。不過,此時會議室裏怕是心裏最清楚是怎麽回事的就是她了。隻能說,她這個蛋白質下屬太招人嫉恨了,遇到那個城府深的李影兒也該是林芊花流年不利。


  “是麽?難道說李主管有什麽頭緒了?”周陌本來在擦眼鏡的,聽到李雲溪如此一說,他有點不高興:“這次競標中出現雷同案,在畫伊,這是史無前例。就算我們將梅奧和C&C永久劃入黑名單也不為過。但這並不是我們希望看到的,我們希望看到好的企劃案!“周陌本來想再說得嚴重一點的,想到徐一帆,於是補了後麵一句。他不能斷了C&C公司的念想。徐一帆雖然什麽都沒有說,他其實是想和C&C公司合作的吧?


  李雲溪見周副總發言了,便將目光迎了過去。彼時因為周副總剛剛把眼鏡摘下來擦鏡片,李雲溪一不留神差點淪陷。素,千萬不要看摘下眼鏡的近視眼說話,那淩厲輕蔑的眼神,簡直就是秒殺一切看到他的生物啊。太可怕了!不要說剛才周陌的話裏本來就存了些不滿,就是再溫潤的句子再純碎的意圖,也會被這這樣的眼神給掰彎吧。


  會議室裏瞬間再無一人開口說話。徐一帆看著薛海輝投向林芊花的目光,微微地揚起眉梢。


  弄清楚是怎麽回事之後,林芊花徹底地懵了。不記得項目提案會是如何結束的,也沒聽進去薛海輝究竟和李雲溪對她說了些什麽,臨走時隻看到徐一帆若有所思的眼。


  ※


  待C&C公司項目組的人出去之後,徐一帆讓會議室裏審標組的人各自散去,單單留下了周陌。


  “你怎麽看待這個事?”徐一帆沒必要和周陌玩腦經急轉彎,所以談正經事的時候一貫都是單刀直入。


  “我相信花花。”周陌說道:“但我們需要證據。而且,梅奧究竟是怎麽得知花花的企劃案呢?如果不把這個弄清楚,即便我們選擇了和薛海輝他們合作,花花在這個項目組裏還會繼續出岔子的。”


  “那麽我們就從梅奧入手?”徐一帆輕輕地問道,眼神冷冽,像是蓄了一百年的寒冰。


  “交給我就是,除了徐少和花大仙,幾乎還沒有我周陌玩不轉的人啊!”周陌顯是得意地說道。


  世間的正道與歪道,不外乎一條定律:一物降一物。說起來周陌少爺可是法律專業的高人,雖然在學校時經常一副流氓少爺的樣子,各處拈花惹草,被他調戲過的女生不知能繞T大校園幾個圈了,被他調侃過的男生也大約能從T大的南校門排到北校門。但工作之後,尤其是與徐一帆合夥經營畫伊之後,商場滄海橫流,顯周大英雄本色啊,不僅僅在關鍵時候語速快(這意味著他發言權的先機)而且邏輯清楚,要點事件一針見血。唯一可惜的是他是徐少控,順帶花大仙控。但這樣的事,知道一點內情的人相當的少。


  如此,周陌便開始和徐一帆商討如何引蛇出洞。


  這日夜晚,一向淡定的徐一帆非常糾結地失眠了。


  所謂月落車啼霜滿天,黑燈瞎火對愁眠。孤宿一品漫生活,一抹曙光照進來。


  徐少爺在那溫馨的、寬敞的、豪華的、舒適的大床上硬是無法安寧,睜開眼時腦袋裏想的是林芊花的企劃案,閉上眼時腦袋裏洶湧的是林芊花當年與他在T大的各種笑顏。


  不成眠的夜,任何一絲光亮都是寂寞的眼。回憶裏傳來那些熟悉的溫暖,隻是已經非常的微弱了。徐一帆輕輕地呢喃:花花,好久不見。我們現在在LAN項目裏又見麵了,你和我卻像是陌生人與陌生人擦肩。


  唉……


  詩裏曰:

  求之不得,寤寐思服。


  悠哉悠哉,輾轉反側。


  徐一帆甚至一度從床上爬起來,拿出林芊花的名片看了一遍又看一遍。那個手機號碼他沒敢存在手機裏,但是早已經存在心裏了。拿起又放下,放下再拿起。堂堂徐少爺,也免不了如此一番優柔寡斷。


  終了。他也隻是又多看了幾遍,大概也記得更熟絡了吧。總之就是沒有撥打出去。此時此刻的深夜,他該以怎樣的身份來喚醒她呢?他還有那樣的資格麽?月轉星移,她的身邊分明已經有了良配呢。徐一帆想起薛海輝那英明能幹的樣子。是那個男人的話,能帶給她幸福吧?如此,一番懊悔,一番恨。


  可是,花花,我現在回來了。而且,我還想把你也追回來,還來得及麽,花花……你到底已經離開我多遠了?


  花花,告訴我,你離開我多遠了?


  多遠?


  ……


  等到天大亮的時候,徐一帆從臥室裏睜開眼,他甚至有那麽一瞬間分不清自己昨晚到底最後是睡著後一直在做夢,還是一整晚根本就不曾睡著過。


  這真是,作孽!而且是,自作孽!

  不過眼下的事,還得抓緊辦。手指滑過屏幕,然後:


  “饃饃,今天早點來公司哦!”應該是晚上沒睡好的原因,使得徐少的聲線一大早竟有些分外的妖嬈。


  另一端尚在惺忪睜開眼狀態的周陌副總,在聽到這話的瞬間,便徹底清醒了。


  他清醒後就想淚奔著去請假,裸奔去請假也行,隻要今天不去公司見徐一帆,他做什麽都可以。


  徐一帆竟然一大早如此妖嬈地叫他的諢名饃饃,這絕對是……


  凶兆啊!

  “那個……我今天有點不方便。”周陌弱弱地說。


  “不方便?”徐一帆稍微疑惑了一下。


  “我這裏來客人了。”


  “哦,誰來了。”幾乎,徐一帆就要放過他了。可惜有人嘴賤,多說了半句。


  “我媽媽的大姐姐來了!”說完這句後,周陌就後悔了。原來,耍貧耍慣了,一不留神就會把狐狸尾巴得意地炫出來啊。


  “你再敢在我麵前提大姨媽,我就給你禦賜個像李雲溪這樣的三高剩女!”


  對徐一帆而言,最悲催的黑夜已經過去,因為太陽馬上就要出來了。


  但對周陌而言,最悲催的白天才剛剛開始,因為太陽馬上就要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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