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一切都好（2）
“爺爺對自己孫女的生活環境感興趣，有什麽不對嗎？”
林芊花微微皺起眉頭。
“真是的，看來你真的還在記恨那個時候的事情，我好像很招你討厭呢！”
這個線條剛毅的男人一旦滑頭起來，似乎……很熟悉。這種熟悉來源於徐一帆，原來，這也是遺傳啊！
基因還真是種神奇的物質。
林芊花隻是目不轉睛地盯著徐爸爸，這個讓她顛沛流離備嚐心酸的男人，就這麽從容地坐在她麵前，坦蕩、從容、沒有一絲愧疚和示弱。
“也是，我過去犯了不少錯。”
“你討厭我，甚至怨恨我，也是情理之中。”
“不，我沒有怨恨你。”
“那就是暫且隻是討厭嘍？”
徐爸爸忽然笑了起來，林芊花發現那個火爆脾氣的中年男人真的笑起來，其實還有些明媚，那弧度，也和徐一帆很像很像。
見鬼！林芊花暗暗對自己說，為什麽這種時候老是想起徐一帆呢？應該想起自己因為他們徐家所受的苦所遭的罪才對啊。
然，這始作俑者的徐家領頭人，竟然笑得一臉的無害。
唉，真無聊。話說徐首長大老遠跑到這鎮上，不是就來賣笑的吧！
有話直說就是，如果是要接走懷月，也行。條件大家要先說好就成。
林芊花一開始是想著將懷月留在身邊的，但是自從薛海輝那次的綁架事件之後，她才明白自己的力量是多麽的微小，也許那個時候如果不是將懷月送到李影兒那邊，她們母女二人境遇將會相當的不忍目睹。
在意識到自己的弱小之後，在預測到未來的諸多風險之後，她認為，如果徐家的人認可懷月，以徐一帆的為人，不會虧待懷月，所以懷月在徐家比跟著她會更加幸福，也會更有前途。所以，她捏造交通事故，留下懷月，盡可能的隻為了孩子有一條認祖歸宗回家的路。
至於，懷月長大之後，徐家的諸多祖訓，到底讓她幸福不幸福，那已經是後話了。她計算的，隻是讓懷月在徐家的庇護下長大成人。
原諒她，這次真的玩了點心機。
隻是，對深諳這些心機的徐家人而言，林芊花的這點心機未免太小兒科了。
“媽，你去做午飯吧！”林芊花發現自家媽媽裝作看著小懷月的樣子，其實一直在注意這邊的談話。
“懷月她……”
“懷月已經睡著了，你不用一直看著她。”
林媽媽自然懂得女兒的意思，接下來的談話內容，大概是不願意被她聽到了。
然，徐爸爸叫住了她。
“等一下！”
“啊？”林媽媽正要離開的身子僵化在原地。她不知道這位親家又要說什麽事。有些惶恐和不安。
“謝謝你一直照顧我家的兒媳和孫女，辛苦了！”
“啊……這個……應該的！”林媽媽連忙推辭他的謝意。話說，她照顧自家閨女和外孫女，需要他來道謝嗎？
兒媳和孫女？
這算是認可林芊花和林懷月嗎？
林媽媽幾乎同時和林芊花回過神來。
那位徐家的首長笑得一派春風和煦。
……
在徐家人到來之前，林芊花已經和父母配合著想了N種應對方案。客氣的，以及不客氣的。唯獨沒想到這位徐爸爸竟然以笑動人。
一笑抿恩仇嗎？
對於那樣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人，那樣的笑容可靠嗎？
“一帆現在很不好。”
“已經看了很多西醫和中醫，要麽就是日漸痊愈，要麽就是時日無多。”
時日無多？
徐一帆他到底怎麽了？
林芊花和林媽媽眼裏的震驚以及焦灼，無一不落入徐爸爸的眼中。
嘿嘿，你們能說出自家閨女已經下葬的話，好像他說一說自家兒子時日無多也不算太過。而且，若是徐一帆一直這種狀態下去的話，還真是時日無多了。
“他最近一直吐血，請了很多醫生都查不出病因。”
什麽叫一直吐血？他家徐一帆有多少血，能一直吐啊？明明就隻吐了一次。
“他曾經對我說過，否定林芊花的存在，就等於否定他的存在。”
“你們說林芊花已經不在這世上了，所以……他大概……也不想留在這世間了吧……”
徐爸爸的語氣很沉，不是沉痛的那種，卻字字句句敲打著林芊花和林媽媽的心。對於勤勞善良的林媽媽而言，撒那樣的彌天大謊本是形勢所逼，現在發現徐一帆竟是一個這樣難得的癡情兒郎，她，於心何忍啊？巴不得趕緊將林芊花和懷月送到徐一帆的跟前。隻想他看在這兩個人的份上，好好地活下去。
徐爸爸的目的，當然就是這個。
不好直接從林芊花這裏找缺口，那就讓林媽媽代勞吧。
於是，林媽媽開始勸誡自家的閨女了。
“芊花，你趕緊帶著懷月跟她爺爺一起走吧！”
“一定要讓一帆好好地活下去！”
“過些天，我跟你爸爸來看望一帆，你們要好好地過！”
……
林芊花木立在原地。
自家媽媽已經迫不及待潑出她這盆水了，她還能怎麽收呢？
但是，經曆了那麽些糾葛，她可以帶著懷月去見徐一帆，但是已經沒有勇氣帶著懷月跟徐一帆一起生活了。
“芊花，你是不信我？”徐爸爸問，這一次的表情沒有笑意，很誠懇。
“你是擔心安玖嗎？”
“她已經和一帆離婚了。”
林芊花仍然沒有說話。
“我的意思不是說，安玖走了，所以才選擇你。”
“而是，選擇了你，才讓安玖離開。”
這一次，是選擇了她嗎？林芊花的心裏逐漸泛起波瀾。
“以你剛才坐在我麵前的氣勢，做徐家的少奶奶，完全合格！”
切！原來那個嚴肅的老男人，也很會賣乖啊！林芊花的臉有些潮紅了。
—
徐一帆仍然被徐媽媽關在家裏調養，隻是他幾乎把自己浸泡在烈酒裏，臉色一日比一日蒼白。本來很好看的桃花眼，現在失去了明媚和生氣，倒真有幾分像是那種時日無多瀕死的病人。
世界上沒有後悔藥，卻有後悔的人。
他站在房間裏，林芊花的諸多音容笑貌離他越來越近，他卻越來越回不到從前。
“知道嗎？如果哭了，就表示你認輸了。”
“因為眼淚隻是證明了，你的秘密和痛苦都沒有用，證明你隻是一個被拋棄的可憐蟲。”
這是他曾經說過的話。
然，他哭了。
沒有聲音地哭了。
兩行清淚沿著蒼白的臉頰順流而下，落在胸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