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9章 將計就計
幾不可察地冷笑一聲,他楊萬銀是什麽人,入眼的東西豈會說放就放?
他大度一笑,扶起行禮的王勃,“原來是天公作美。王公子怎好負了上天與王姑娘的一片美意?想來那繡球也是識得有緣之人的,既然選中了王公子,就證明王公子與小女有緣,楊某隻是一介凡人,哪有隨意推辭天緣的道理?還請公子休要推辭。”
自己想留人,還扯出什麽天緣。
花晚照不喜歡他盯著王勃那種深邃的笑意,低頭默默腹誹。
王勃皺眉正欲解釋,手肘卻被有力地鉗製住,楊萬銀大笑:“王公子是讀書人,自是知道有緣千裏來相會的道理。倘若真有緣自然是躲的了和尚躲不了廟,倘若無緣,左右不過比試幾場,公子便可自行離去。楊某相信公子定不會嫌棄小女過於平庸而入不得公子的眼。”
此話一出,等於把王勃最後的掙紮生生斷了個幹淨。
再爭執已變了味道,況且無謂的爭辯也不符合他的性格,畢竟後麵還有比試不是麽?
王勃在心理不住歎氣,早就知推脫沒那麽容易。回頭再看花晚照,眼光和語氣均刻意帶了些寵溺與無奈,斥責道:“還不快跟上,再擅作主張鬧出事來仔細回去重重挨罰。”
聽到這話,楊萬銀才像突然發現後麵還有個人似的,回頭象征性招呼一聲。花晚照也不在意他的無視,麵上配合地答應,心理早已偷笑翻了,沒想到老實巴交的君子也這麽能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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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內樓閣,招親之處,人聲鼎沸。
城外樓外,參天樹下,潺潺流水。
樹蔭茂密,公子抱琴而坐,玉指纖纖拂過,所到之處皆攜著青山遠黛般的音律,縱然雙眸微眯,不辨神情,但服侍之人知道他此刻的心情應當不錯。
不遠處有張褐色小幾,上麵放著隻素白的長頸酒壺以及一隻白玉杯。
小影一邊低聲匯報著什麽,一邊斟酒,無色的瓊漿揉碎了碧色的葉和被剪碎的金色陽光,幻做奇妙的顏色,像極了誰的性情,陰晴不定。
匯報作罷,一曲停歇。
公子微微後傾,將身子倚在身後粗壯的樹幹上,卻不碰那白玉杯瞧著遠處的青山近水,麵上神情似笑非笑:“我的小影有心思了,有事竟連公子都瞞著不說。”
被察覺出心事,女子絲毫不覺驚異,反而不著痕跡輕歎複衝公子微微一笑:“小影哪裏有什麽事是公子不知道的,隻不過因為個愚蠢的問題百思不得其解罷了,說出來又恐公子笑話。”
公子並不看她,隨意取過杯子:“誰有膽子敢笑話我的小影。說來聽聽,是何事。”
即使知道他的性子,女子依舊被說的心下歡喜。又知公子今日心情好,語氣也不覺輕快了些:“小影隻是不解,為何公子讓媚兒離了那丫頭的鎮子來到此處。”
公子玩味地晃著酒杯,彩色的光華流轉:“啊,原來小影吃醋了。”
被一語道破心思,小影暗惱的似要解釋。
公子卻不再繼續逗弄,笑容微斂:“幫我證實一件事罷。”
再順便添點亂。
小影眉頭微蹙斟酌道:“公子就不怕那丫頭想起什麽來……夢使似乎……”
公子呷了一口,又將杯中剩餘的酒盡數撒到草地裏,“此事我自有分寸。”想了想,又笑道:“夢使倒是好本事,居然妄圖解術,可惜她能力畢竟有限,不然還真是給我添了筆不大不小的麻煩。”
想到夢使已死,女子眼睫微顫了下,卻是沒有說話,認真地倒酒。
公子不知有沒有注意,丟下琴起身:“她自己選的路怪不得別人。”
眼光盛著笑意落在泠泠水麵上,卻是兩隻野鴨在水麵交頸嬉戲好不自在。
“這日子過的乏了,媚兒一來想必會有趣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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閣內明顯被刻意裝飾過,皆是大紅的喜慶顏色,外廳坐著幾位上了年紀的老者,經楊萬銀介紹才知,原來他們就是評比的評委們。內廳與外廳用珠簾隔著,可以隱約看到裏麵坐著位身著大紅的姑娘,想來便是那新娘子了。
選出來的八位公子分作文武站做兩列。
由於不是入選者,花晚照不能站在王勃旁邊,礙於她身份特殊,楊萬銀便許她坐在旁邊下手的位子上,後麵服侍的丫鬟立即端上茶盞。
花晚照裝作無意地抬眼掃了一圈,也不知是今日來的人質量都比較高,還是那小姐還太會選人。八位公子正好四文四武不說模樣也都還過得去,倒省了繼續拋球的時間。
而大廳內站著的八個人神色也各異。可能是第一次參加此類活動,心情亢奮可以理解。
武將們摩拳擦掌有些按捺不住,文人們則竭力讓自己靜心冷靜,以防到時候腦中一片空白答不上題。
惟獨王勃一席藍衫翩翩而立,神色淡然無欲,也不知在想些什麽又或許什麽也沒想,眼底墨黑一片,倒是與周身熱鬧喧嘩的氛圍格格不入。
花晚照看的彎著唇角打量,果然明珠到哪都不會蒙瑕,君子如玉也不是隨便說說的,瞧瞧人家這氣場,瞧瞧人家這水準,花晚照簡直越看越欣喜,竟生出一種“生為人母”的詭異感覺來。
她兀自在這天馬行空的想象,那邊楊萬銀已三兩句簡明扼要地地把比賽規則昭示完畢。
文賽音律與文章,武則不限形式,指一條:勝者留下。
看到題目的時候王勃並未有多動容,淡淡的眼眸風輕雲淡的掃過。
倒是楊萬銀有意無意加上一句:“還請諸位公子盡力而為,不論輸贏都算是給小女和楊某一個麵子。”
花晚照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對他的不信任相當不滿。
以王勃的性格就算不願意,也定不會故意作假,已達目的。她反倒擔心,倘若他真的不小心贏了呢?
總歸不能真讓他娶了人家姑娘去吧,她可不想將“查案小組”繼續壯大聲勢了。
想著想著,花晚照突然有些變扭了。當時自己故意去搶那球不過是衝著這閣樓的名諱來的。其實早在他們還在金陵的時候,她就曾經言語試探過他是否知道一個叫“滕王閣”的地方,當時他一臉茫然,想來是沒遇到過。
可眼下,在一個不知名的小城裏,一個叫王勃的男子此刻就站在這樣一座樓上.…… ……
唉,其實她真的隻是單純地想目睹那篇文章的誕生而已。
雖然她心知此閣並非彼閣。
花晚照突然深深歎起氣,屈指有一搭沒一搭敲打著桌沿喃喃道:“要是慕容鈺卿在就好了。”
他有的是鬼主意攪了這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