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0章 秦笛的猜疑
似乎感受到她充滿矛盾的眼神,王勃終於側過身來來,原本淡漠的臉上微微扯出一抹暖如春陽的笑意。
那笑容輕如白羽,帶著安慰與鎮定,慢慢撫平了花晚照不安寧的心緒,因為她讀懂了那笑容的意思——
“交給我,一切放心。”
於是,比賽就這樣暗潮湧動的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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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笛閉目養神,抱劍立於樓外,充耳不聞裏麵閣樓周圍擁嚷的嘈雜。既不擔心裏麵的狀況,也不在意周圍的百姓,若不是那富有節奏的呼吸依舊帶動身體微微的起伏,簡直讓人懷疑他是否還活著。
慕容鈺卿搖著扇子走近時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場景。
“今兒個什麽日子,秦兄居然會有如此雅興?”
熟悉的聲音在麵前響起,秦笛終於睜開了一直閉著的眼睛。
“等人。”
慕容鈺卿笑著緩步走進:“在下猜,秦兄一定不是在等在下。”
冷冽的目光看向他,雖未言一字,但那眼神卻在昭示:你錯了。
收到這樣的明示,慕容鈺卿似乎並不驚訝,玉扇輕掩:“原來在下也有讓秦兄如此掛記的時候呐,真是叫人吃驚。”
說著驚訝,細長的眸中分明含著輕佻與了然。
秦笛一反常態,沒有理會他的玩笑:“我原隻是猜測,沒想到你果真的來了。”
瞟瞟來往匆匆的各色行人,慕容鈺卿不解:“楊家嫁女全城皆知。有熱鬧看在下為何不來?”
秦笛微微眯了眼,並未回答他的問題,反而顧左右而言他。
“我一直在想,什麽樣的賬能勞動你待在金陵呆那麽久?”
聽到問話,慕容鈺卿歎氣:“在下是什麽樣的懶人秦兄又不是清楚,可懶歸懶到底是自家的錢,再懶的人也是要拿銀子吃飯的。”
“以你的能力哪裏要拖那麽久?” 慕容鈺卿認真道:“秦兄幾時見在下勤快過?”
“……”
像是想起什麽,秦笛眉色終於有了鬆動,麵現譏諷:“也是,你要是勤快母豬都上樹了。”
慕容鈺卿搖扇笑笑:“難為秦兄這麽看得起我。”相當的不以懶為恥,反以懶為榮。
與聰明人說話,往往不需要多費口舌,幾番無關緊要的對話下來,兩人均沒有點破,但心中大半疑慮已然褪去。
與懶無關,隻是秦笛知道若真與慕容鈺卿有關,早在他們遇上夢使之前他便可下手了。
秦笛本就不是習慣藏著掖著的人,就算是懷疑朋友,他也會直截了當的挑明問清。此番在此候他,就沒打算隱瞞什麽。
“數天前城郊斃命一人,同一凶手所為。”
知他不再疑心自己,慕容鈺卿也收起了調笑:“同一人?”
秦笛道:“你是知道的,奉命插手此事的人不止我一個。”
皇上再信任自己的能力,也不可能把如此大事全權交與自己一人。派出的暗探到底有多少他也不知。
慕容鈺卿顯然也知道他的想法,輕笑出聲:“秦兄主上可真是高明,委派心腹從不同方向查探,算計的如此滴水不漏。可他怎麽就這麽放心我們這些無關緊要的人跟著秦兄呢?”
“主上行事,秦笛不敢妄加揣測。”
表情依舊冷冽,秦家世代效忠於皇室,秦笛更是從小就養成皇命麵前不留一切情麵的習慣,是以就算是朋友,皇命麵前也由不得他不警惕、堤防。
當初冒險利用花晚照入府引出夢使,他的心裏不比任何人好受,忠誠麵前,舍棄朋友之義,是否也是對他心靈的一種炙烤?
眉角溢出笑意,慕容鈺卿從他身邊擦肩而過:“真是忠心可鑒,想必你家主子定是感激涕零無以言表。”
“那個人怎麽死的?”
“筋脈寸斷。”
慕容鈺卿頓住腳步,兩人背對著,無人轉身。
“倘若在下記憶沒有混亂的話,知縣府的人似乎是屍骨無存啊。”
屍首都無個,你如何判出凶手是同一人。
城樓牆邊立著座高層酒肆,從二樓垂下的掛繩串著幾塊打磨極其光滑的黃銅牌,牌子的一麵刻著酒肆的招牌,另一麵光潔如新,想是酒肆的主人經常洗刷的緣故,而此刻,牌子上卻攝著兩道聲影,距離隔得不遠不近。
秦笛的目光若有如無地掃過酒肆,眉頭微微蹙起,到嘴的話臨時變了詞句:“無打鬥痕跡。”
夢使心思縝密、武藝高強、一手行針推穴更是使得出神入化,那知縣小姐武功也非泛泛之輩。
然而現場一如既往的沒有絲毫打鬥的痕跡,所以凶手要麽是夢使認識的人,要麽是太過出其不意的人。
倘若一定要給“不反抗”三個字訂上一個理由的話,則很可能那人手上握著什麽足以要挾她的東西,為了保全更重要的東西,她們隻有獻上自己的性命。
而“要挾”二字,在韓飛身上則完全不適用了。可他身上依舊沒有傷痕,由此可見凶手該是通過別的途徑,非接觸性的取人性命。
再想到知縣府同樣幹淨的沒有一點打鬥痕跡,他突然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測,會不會那個人,就是夢使提醒他們潛伏在身邊的那個人?
但猜測終是猜測,沒用足夠的證據他萬不會蓋棺定論。事實上,讓他堅定凶手為同一人的是一個或許連凶手自己也想不到的漏洞。
花香。
兩處現場都彌漫著若有若無的奇異花香。
背對著別人的好處就是對方看不到你的神色,然後壞也壞在這裏,因為你也看不到對方的神情。
聽到答話,慕容鈺卿再聰明,也隻能推出前半部分,而對秦笛隱瞞的部分自然是無從知曉。
“於是秦兄就第一個拿在下開刀了?唉,這年頭,兄弟什麽的真是不好當啊。防了敵人還要防自己人。”
慕容鈺卿裝作無奈的樣子,歎氣感慨。
秦笛理所當然地點頭:“當然。”
公歸公,私歸私,公堂之下是朋友,公堂之上是陌路。
“秉公處置”四個字就已經決定哪怕是親人,他依舊會抱著最客觀理性的態度去查探,你可以說這樣的人冷血、無人情味,但不可否認他對職責百分百的恪守。
知他甚深,慕容鈺卿也沒多大表示。既然想知道的都知道了,他自是沒那勞子功夫去關心秦笛的案子。至少現在,裏麵的情況更勾起了他的好奇。
正想著,不遠處的閣樓裏外爆發出雷鳴般的掌聲夾雜著此起彼伏的叫好與喝彩,更多的人向一處蜂擁而上,場麵混亂卻熱鬧不堪。
莫非錯過了什麽好戲?
細長的眸子微眯,藏住一絲興奮,步子再度不緊不慢地邁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