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37 後怕
思及此，曉瑤不禁將被子裹得更緊。
“肉球，”透過被褥，曉瑤聽到了袁澗樞好聽至極的嗓音，“你是準備自己出來，還是我把你連同被子一起丟出來？”
“我不出來！”曉瑤仍舊躲在被窩裏哼哼唧唧。明明說好了一起去吃飯，誰想居然趁她不注意便把她帶回了家。天知道剛剛他有沒有對自己做什麽圖謀不軌的事？
然而話一出口，曉瑤便感到自己緊束在身上的被褥被人扯開，當新鮮的空氣傳來的同時，曉瑤也嚐到腦門上的一陣鈍痛。之後，是袁澗樞似有若無的責備，“自己睡得跟死豬一樣，喊了半天不醒。現在到又來責怪我的不是？”
曉瑤憋屈的捂著腦袋，本想辯解幾句，卻又找不出措辭，隻得瞪著袁澗樞嘟囔，“哪天被你打笨了，看你怎麽辦！”
“嗯，到時候不過是我勉為其難收下你罷了。”袁澗樞說著，俊美的臉上因透過窗簾細縫射來的月光浮出一層光暈。柔柔的眸光裏，曉瑤仿佛看出了憐惜。
很奇怪，明明是拐著彎在罵她，曉瑤心中卻有一處迅速塌陷，甜蜜的冒泡。
這樣熟悉的對白，卻原來，是他早已為她而許下的諾。
可惜這份久違的幸福感並沒有持續多久，曉瑤腹中傳來的響聲很快便將這些溫馨一掃而空。曉瑤尷尬的撓撓頭，忽又故作嚴肅的清了清嗓子，指著袁澗樞控訴道：“都怪你沒把我叫醒，結果沒吃到大餐。現在我餓了，你負責。”
袁澗樞滿臉無奈的搖了搖頭，起身開了燈，又轉身吩咐道：“等著，我去弄吃的。”
曉瑤聞言得意的笑開，悠閑的拉回被子躺進去。暗自感歎果然人不要臉，就是天下無敵。
奈何肚子越發饑餓難耐，廚房那頭卻吃吃不見動靜。曉瑤隻得起身，前去看看情況。
廚房那頭，袁澗樞正開著冰箱門，望著滿滿的泡麵，苦笑。
記憶突然翻騰，曉瑤想起那日她被葉玉傷透了心時，打開他的冰箱，便是眼前這副景致。那時就有莫名的心疼在心頭泛濫，而現在更是令她疼得窒息。
外表光鮮亮麗的他，卻原來，這般不懂照顧好自己。
曉瑤忍不住跑過去摟住他的肩，聲音苦澀，“笨蛋老板，怎麽這麽不會愛惜自己？”
袁澗樞身形一凜，良久，他緩緩轉身擁緊曉瑤的腰，並不言語。
就這麽輕輕一個動作，曉瑤卻感受到了來自袁澗樞深深隱藏的寂寞。
該是絲毫都沒有考慮般的，曉瑤將他的肩摟得更緊，強忍住喉間哽咽道：“老板，以後我來給你做飯吧。”
袁澗樞下巴磕在曉瑤肩頭，輕輕點了點頭。
這晚，袁澗樞泡了兩碗泡麵，她慢慢吃，他靜靜看。
很多年後，曉瑤仍然深記，那時他薄唇微勾，眸光淺柔。
而那時的曉瑤才終於明白，這或許是袁澗樞今生因她一個人而獨有的寵溺。
第二天曉瑤醒來的時候，身邊已經不見袁澗樞的蹤影。太陽光依稀從窗外射進來，有些刺眼。
想起昨晚在袁澗樞懷裏入睡，曉瑤不由擁緊被褥，和著帶有他淡淡清香的氣息，禁不住漾開一抹笑。
彼時，隔著門板傳來動靜，隱約間，曉瑤似乎聽見了一名女子低低抽泣的聲音。
而當時閃過曉瑤腦海的念頭隻有一個——金屋藏嬌！
思及此，曉瑤一個激靈從床上爬起，開了門便往客廳走去，吼道：“袁澗樞，你居然敢……”
話還沒說完，卻被曉瑤硬生生止住了。
曉瑤看到白帆正倚著門邊，像水晶般的眼淚從她漂亮的眸中不斷溢出。而白帆也看見了曉瑤，突然就大笑出聲，殷紅的唇瓣勾起冷冷的笑意。
白帆回眸又將餘光收回，朝著袁澗樞冷笑道：“袁澗樞，你好，你真好！”說著，重重甩開防盜門，隨著關門時沉悶的聲響，曉瑤仿佛可以想象到白帆是如何憤懣的踏著她高蹺似的鞋子，離開的背影。
又寂寞，又狼狽。
忽然有種深深的罪惡感湧上心頭，曉瑤這才意思到自己的出現竟是以小三的身份。
畢竟，他的初戀，是她，不是嗎？
袁澗樞回過頭，眸光望著曉瑤，印著淺淺的溫柔。他笑，好看的眉眼配合的恰到好處。
想想，曉瑤覺得眼眶又開始濕潤起來。
其實，隻是不明白。
她不夠聰明，不夠漂亮，甚至不夠勇敢。那為什麽，他要喜歡她呢？
像袁澗樞這樣完美的人，伴其一生的，就應該是白帆那樣的女子，而不是她。
“老板，”曉瑤顫抖著嗓音悠悠地道，“白帆她，為什麽會來？”
袁澗樞聞言輕輕笑著走過來，伸手撫了撫曉瑤的發，道：“嗯，過來道別的。”
“什麽？”曉瑤聽得有些發懵。
“還記得昨天你到公司來胡鬧的事嗎？”
什麽叫“胡鬧”？
曉瑤正要駁回，才伸出食指準備指控他的措辭，就被袁澗樞笑著將手揉進他的掌心，道：“那時，我正要和她說分手。”
“不對，未曾開始，倒也談不上分手。”
袁澗樞說這話時，曉瑤深深的感受到他語氣裏的冷意。像是身處冰河世紀中猛然襲來的風暴，驚得曉瑤心中一涼。
那些自從見到白帆起，便積攢的越來越多的後怕，此刻終於傾塌。曉瑤不禁張口問道：“會不會有一天，我就是今日的白帆？”
曉瑤感受到周遭驟然下降的溫度，袁澗樞重瞳暗沉，薄唇失了笑意。他壓低了嗓音道：“肉球，你不乖。”
語畢，他濕潤的氣息便覆上曉瑤的唇，輕輕廝磨。曉瑤還沒來得及反抗，就又被強行抵在門板上，袁澗樞霸道的吻便在她齒間繾綣。
曉瑤覺得委屈，眼淚終於抑製不住的下落。明明，該生氣的人是她。
許是嚐到了曉瑤眼角的濕意，袁澗樞漸漸放慢速度，又憐惜般的含下曉瑤臉上的淚。耳邊，是他輕歎卻好聽至極的嗓音，“肉球，於我，這裏隻有你，已經很久很久了。”
手心傳來他胸膛強有力的心跳，曉瑤有些微微失神。
這樣的告白，總是極迷人的。
隻是……“那白帆呢？她不是你的初戀嗎？”
甩開袁澗樞的手，曉瑤質問。
“傻瓜。”袁澗樞聽聞笑開，俊美的臉上是似有若無的苦澀。半響，又伸手理了理曉瑤額前碎發，淡淡道：“走吧，去吃飯。”
又是這樣的神情，每每提及他的初戀，曉瑤總能看到袁澗樞眼神裏寵溺的，溫柔的，無奈的……那所有的情感糅合在一起，顯在他臉上，是一種令曉瑤莫名心酸的絕美。
尾隨其後，餐桌上是各種餐點。靠近曉瑤麵前的皮蛋瘦肉粥正徐徐冒著熱氣 ，水汽濕了曉瑤一臉。
心中漸漸恢複了些許暖意，曉瑤想，或許，她不該這麽消極。
他的初戀，若連他自己都可以釋懷，那麽她又有什麽可介意的呢？
她餘曉瑤不夠聰明，不夠漂亮，甚至不夠勇敢。
但卻，足夠努力。
努力的，試著相信他。
曉瑤看著袁澗樞坐在自己對麵，優雅的舉起右手將肉包，油條等物一一推進自己麵前，曉瑤樂嗬嗬的笑笑，然後訕訕道：“老板，我好像忘了件事。”
“嗯？”袁澗樞輕哼，繼續布菜。
“其實吧，我還沒刷牙……”
曉瑤看到袁澗樞修長的手指瞬間頓住，如畫的臉上滑下三根黑線。
在袁澗樞如墨般的眸子緊緊凝視下，曉瑤自動自發前去浴室刷了牙，洗了臉，又自動自發回去扒了幾口粥。最後，便坐上了他那輛拉風的保時捷內。
車窗外景物快速移動著，透過車身鏡，曉瑤瞥見了袁澗樞嘴角淺淺揚起的弧。朝霞此刻正迎麵升起，細細柔柔的陽光輕輕灑落在他俊美的臉上，曉瑤不自覺轉頭正對著他。
那張美到無可挑剔的臉龐，誠然曉瑤看過無數次，卻總是抑製不住的想要沉淪。
“看夠了？”
袁澗樞好聽的嗓音裏攜著笑意傳來，曉瑤猛然回神，不自在的輕咳了聲，又佯裝鎮定的轉頭看向車窗外。
然而，某人的悶笑聲又緊接著傳來。
曉瑤為自己這種毫無節製的花癡病感到懊惱，轉頭瞪了袁澗樞一眼，又接著看向窗外，這才發現車子就快開進校園。
曉瑤大驚，也顧不得丟人，忙指揮道：“停車，快停車！”
“怎麽了？”袁澗樞說著，緩緩熄火。
“快到學校了，後麵的路我自己走吧。”曉瑤說這話的時候，心裏的感覺很複雜。
她既不想讓袁澗樞因自己而為難，卻又希望二人的戀情可以公開。可是綜合考慮了許久，曉瑤最終還是選擇做一個顧全大局的懂事女友。
畢竟，她愛他，而他亦然，這才是最重要的。
誰料話音剛落，袁澗樞反倒又重啟點火，大搖大擺的開進了校園，本就拉風的車子更是被換成了敞篷式。
“袁澗樞，你瘋了嗎？”曉瑤尷尬的捂臉，低斥道。
看看那二點鍾方向，一長發美女正虎視眈眈的盯著自己；十點鍾方向一眾女花癡正雙手握拳，蓄勢待發。
曉瑤覺得，自己離死不遠了。
然而肇事者卻滿不在乎，優雅的薄唇淺笑，又隨手拉下曉瑤用來捂臉的手，淡淡道：“肉球，你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