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工作開始

  “藥盒子”大樓中某間倉庫裏，整齊擺放著幾十架普通醫療機器人，不時有被激活的，在工作人員遠程操縱下駛出倉庫，駛出公司大樓。


  普通醫療機器人有一人高，四條機械腿，末端有自適應輪子，通過性非常強，隻要是人能過去的地方它都能過去。


  圓筒狀的身體兩側有兩條結構複雜的機械臂，末端是模擬人手的機械手掌，功能極多，行動靈敏。在極低延遲信號的加持下，可以在現場進行較為複雜的外科手術。


  身體上架著安裝了各種探測器的機械頭，在新時代醫療技術的加持下，絕大部分的病症能夠立刻分析出來。


  整體刷著白漆，圓筒身體前麵有紅色十字圖案，背後是藍色數字編號。


  一架背後編號是16的醫療機器人頭部一些探測器的鏡頭動了動，發出細微的機械轉動聲。


  頭部隨意轉了兩圈，四隻輪子隨之轉動，駛向“藥盒子”外，操縱它的正是品山。


  啟動醫療機器人時距離他的上班時間早八點隻剩下十幾秒中，人機互聯技術帶來的遠程操控讓這樣精準卡點上班成為常態。


  如果是人力打卡上班的話，路上隨便出點什麽問題就會耽誤時間，不得不提前出門，效率低下。


  “藥盒子”一層某個普通大小的金屬門自動打開，編號16的醫療機器人從中駛出。四輪滾滾，快速行駛在鋪著無數黑灰色強化磚的平坦路麵上，據說這種磚強度超過一般鋼鐵，硬度更是超出許多。


  在街道中央，有規律地排列著眾多圓柱形長杆。四五米高，碗口粗細，銀白色的杆體上有多道散發藍光的環形燈帶，不時從下往上依次亮起再熄滅。


  寬敞的街道上人潮湧動，雙輪電動機車不時快速駛過，留下電機的轟鳴聲。


  沒有大型載具行駛於路麵，這是在自動駕駛飛車出現之後就有的規定。


  從一個人的服飾、穿戴設備就大致能知道他的經濟情況如何。街上大部分靠雙腿走路的都是沒什麽資產的平民，能有代步平衡車，乃至是有電動機車的，不是較為富有的平民，就是來此工作、娛樂的中產。


  真正的富人在六區這種一兩百萬常駐人口的小區並不常見，但隻要看到了一眼就可以認出！


  大都有穿著強力外骨骼裝置或者裝有機械義肢的手下跟隨，自身可能還會有更強大的裝備。


  有豪華飛車接送，雖然也是無自主動力，但光是外觀與普通飛車的區別就像高檔飯菜與消化過後產物的不同。


  街道整體規劃得十分整齊，但路兩邊建築密集而高大，即使是陽光明媚的上午，寬敞街道中也顯得有些陰暗，陽光被高樓遮擋住了，成了在特定時間與位置才能體會到的美好。


  第六區民眾對這樣的環境早已習以為常，他們從小所見所知就是這樣。


  品山也是如此，他在參加工作之前雖然不住在六區，但環境差不多，沒覺得有什麽不對。


  科技的不斷進步並沒有解決江海城的擁擠問題，畢竟現在的常駐人口超過了11億！

  而在一百多年前，這裏不過兩千多萬人口，要不是材料與製造能力的進步讓超高層建築成為常態，先進智能係統代替人工管理全城，這裏估計很能和諧地生活下這麽多人。


  品山在醫療機器人提供的視界中看了看顯示的電量，發現已經被充滿後便駛向地鐵口，去往居住區開始一天的工作。


  醫療公司為了節約成本，“藥盒子”存放醫療機器人的倉庫中並沒有充電設備，反正街道上到處都有，正是那些散發環形藍光的長杆。


  這是遍布全區全城的多功能電磁杆，不但能夠給移動設備提供信號，還能進行極高效率的無線充電，這使得許多設備的電池容量不大，最大限度省錢。


  再加上電池技術的進步，一輛動力強勁的電動機車中的電池比拳頭都大不了多少，更別說個人使用的小設備了，不專業的人將其拆了都不一定能找到電池在哪。


  不管是信號還是電能，隻要使用都是要花錢的，生活在高度聚集的高科技都市中，幾乎沒有人可以離開信號與電能，這是江海城管理委員會的重要收入來源，源源不斷。


  “估計16號昨夜又被公司係統控製著去當勞工，本就不大的電量都快耗空了。要是開出來沒來得及充上電關機可就搞笑了，說不定會說我沒操作好而扣工資！


  公司真摳門，就不能買點清理機器人嘛，賺那麽多錢也不知道用到哪去了！

  TMD，機械手怎麽有點黃黃的，不會是去掏被屎堵住的馬桶了吧！”品山在內心吐槽的時候，醫療機器人四腿極為靈活的上下擺動，與自適應輪子配合著將自身平穩送下樓梯，進入普通地鐵中。


  現在是上班時間，地鐵上都是人，或坐或站，大家擠在一起，神情各不相同。


  這個時間擠地鐵的都是平民，有的心事重重，有的唉聲歎氣，有的麵無表情，幾乎沒有帶著笑意，沒有帶著興奮的。


  眼中普遍是麻木的神情，這不是對日複一日工作的厭倦，而是被動接受不想要生活所產生的絕望的稀釋產物。


  高度發達的生產力能夠滿足每一個不懶惰正常人的基本需要，極度發達娛樂也可以讓人體會豐富多彩的快樂。


  但極高的患癌率成了壓在每一個普通家庭頭上的大山，幾乎每個平民一生中都會被其困擾，不是自己就是親人。


  當16號普通醫療機器進入地鐵車廂後，看到它的人紛紛露出恐懼、厭惡的神情，下意識避讓躲開，深怕碰到它，仿佛其表麵塗的白漆有劇毒。


  品山對此習以為常，心中並沒有什麽異樣，這可不是機械手真的粘了屎，臭到了眾人。


  而是當醫療機器人上門時，必然是有人生病了，大概率還是與令人絕望的癌症有關。


  普通疾病平民不會請診費不便宜的醫療機器人上門，一般藥店就可以檢測出來，也有療效極佳的特效藥。


  久而久之，醫療機器人就在平民心目中與瘟神、死神畫上了等號，所到之處就代表著有人要經受癌症的折磨，有家庭從此墜入深淵！

  “也不知道放射性粉塵什麽時候能夠消失，距離核大戰已經過去一百多年了，地球的自清潔能力不行啊！”品山心中念叨了幾句，隨即又想道，“不對，是舊時代的人類核技術不行，做不到用清潔的核武器對轟！”


  工作日程是公司安排好的，在規定時間內完成即可。並不輕鬆，即使是品山這樣工作兩年的熟手，也需要合理安排行程，盡量縮短看診時間，公司對勞動力的壓榨是不遺餘力的。


  要不是人工智能始終沒有大得突破，機械的智能水平有限，許多工作還需要人力參與，公司也許早就用不知疲倦能24小時工作的機器代替人力了。


  導航係統在品山的視界中生成了一條顯眼的綠色虛擬導線，懸浮在半空中，沿著它走就可以到達目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