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章

  得到琴璣的指點,杜巴麗夫人很快就放下了。


  就跟琴璣說的那樣,杜巴麗夫人的權力來自於國王,國王一旦去世,杜巴麗夫人就等於失去了皇室保護人,她的財路也會跟隨著消失。而在凡爾賽,貴族們的開銷是自理的,也就是說,國王還在的時候,杜巴麗夫人的開銷全部由國王負擔不說,還有無數的人為了討好她而送上錢財,等國王去世了,那些為了接近國王而來討好杜巴麗夫人的人也會隨之散去,杜巴麗夫人不但沒有進項不說,還要自己擔負在凡爾賽的開銷。


  顯然,以王儲妃的性子,絕對是不會給杜巴麗夫人好臉色的。


  明知道對這位小公主百般討好都沒有用,為什麽要在她的身上浪費時間和精力?有那個時間,杜巴麗夫人還不如跟別人來兩局牌呢!等著上杜巴麗夫人的牌桌給杜巴麗夫人送錢的貴族不知道有多少!

  杜巴麗夫人也受夠了王儲妃的傲慢和冷漠,以及,對她的侮辱,所以,她決定給王儲妃一個下馬威。


  杜巴麗夫人故意跟某些貴族說,國王對王儲妃很不滿,至於不滿的原因麽,是王儲妃遲遲沒有懷孕?是王儲妃的婚姻至今沒有實質性的進展?還是因為王儲妃不理會杜巴麗夫人讓國王覺得沒有麵子,這裏麵的區別就多了。


  杜巴麗夫人不是笨蛋,她沒有明說,卻很有藝術性地讓人往她身上猜。


  得到消息的奧地利大使大驚失色,帶著最新收到的奧地利女王的親筆信,找上了安托瓦內特。


  其實,安托瓦內特心裏也委屈呢。她對丈夫不盡心?可又有誰知道,其實是她的丈夫不睡她的?她已經使遍了渾身解數,卻是一點用處都沒有。


  丈夫的目光依舊不在她的身上。


  她是跟瑞典貴族阿爾塞德·菲爾遜關係親密,除了因為這個男人溫柔體貼又讓她著迷之外,還因為她內心的苦悶。其實安托瓦內特內心深處還是希望丈夫能夠吃醋然後回到她身邊的,可她萬萬沒想到,路易·奧古斯特不但沒有回到她的身邊反而跟她離得更遠了。


  拿著母親的信,安托瓦內特渾身無力。


  現在,她已經哭都哭不出來了。


  從前收到母親的信的生活,安托瓦內特可以不以為意,哪怕母親在信件中一再叮嚀,她也堅持自己是法國的王儲妃,不用對杜巴麗夫人低頭,可是現在,看到丈夫比以前更躲著自己,聽著周圍的風言風語,再看看信件中,特蕾西亞女王幾乎是暴跳如雷地告訴自己,她對杜巴麗夫人的不禮貌已經成了嚴重的外交事件,安托瓦內特終於明白,自己不能再任性了。


  所以,新年舞會的這一天,當安托瓦內特挽著丈夫的手進入舞廳的時候,看到站在國王身邊的杜巴麗夫人,頂著幾乎整個凡爾賽的目光,安托瓦內特對杜巴麗夫人道:“今天凡爾賽來了好多人啊。”


  “是的,夫人。”


  杜巴麗夫人如此答道。


  按照凡爾賽的禮節,當王儲妃跟杜巴麗夫人麵對麵的時候,杜巴麗夫人是不能先開口的。如果王儲妃願意給國王麵子,王儲妃自然會開口,然後杜巴麗夫人隻要柔順地回答就行。可在今天之前,王儲妃從來就沒有先開過口,哪怕她明知道國王和有可能因此而不高興。


  打安托瓦內特嫁入凡爾賽的那一天開始,這一年半來,王儲妃從來沒有開過口,今天是第一次。


  而為了得到王儲妃的認可,杜巴麗夫人也做過很多努力。作為國王的寵妾,她總是有很多時候跟王儲妃同居一室的,尤其是在國王麵前。琴璣沒有來的時候,杜巴麗夫人在麵對王儲妃的時候,總是帶著尊敬尷尬和討好的神色,她甚至還私底下給奧地利大使梅爾西透了話,願意奉送名貴的珠寶、大顆大顆的鑽石,隻為了換取安托瓦內特在公開場合跟她說一句話。


  可是,安托瓦內特沒有接受,甚至倔強地一直維持著“禮儀”直到今天。


  如果安托瓦內特是那種“會走路的禮儀教科書”,那杜巴麗夫人隻能心服口服。可實際上呢?安托瓦內特自己就是那種以破壞凡爾賽的規矩為樂的人,杜巴麗夫人又會怎麽看安托瓦內特?


  所以,現在安托瓦內特是服軟了,也跟杜巴麗夫人說話了,可這並沒有讓杜巴麗夫人心平氣和,反而讓杜巴麗夫人更加看不上安托瓦內特了。


  好言好語地跟你商量,你拿喬,用鞭子抽,你倒是老實了!敬酒不吃吃罰酒,說的就是你這種人吧?!

  這一年的新年舞會非常熱鬧,也因為國王要在舞會上冊封琴璣的關係,琴璣才參加了這次的舞會。


  當然,作為國王的情婦,杜巴麗夫人是沒有這個資格領舞的,領舞的人,隻能是王儲和王儲妃。


  所以,第一支舞曲,國王沒有跳,反而在第二支舞曲響起來的時候,牽著琴璣的手下了舞池。


  舞池裏麵有很多人,當然,最醒目的位置肯定是國王跟琴璣,就連王儲妃也隻能讓一邊。


  國王看著琴璣踏著音樂的節奏,一點錯都沒有,忍不住道:“夫人,您真的一點都不像是剛學會跳舞的人。”


  琴璣道:“這要歸功於杜巴麗夫人,她是一位熱心的女士。如果不是她幫忙,還熱心地請了黎塞留公爵教我,要不然,我還真的沒有辦法在這麽短的時間內將這兩支舞學會呢。”


  國王忍不住放聲大笑:“是的是的,夫人,我真的沒有想到,竟然在舞會之前,就有人跟我來打招呼,希望能在新年舞會上跟我跳第二支舞。”


  琴璣笑道:“你不怪我身上東方味兒太濃就好。畢竟,在東方,我們都是這麽做的。隻是我萬萬沒想到,杜巴麗夫人竟然會願意把這支舞曲讓給我。”


  國王道:“她是一位善心的女士,不是嗎?”


  “當然。”


  等到了第三支舞曲,已經休息了一會兒的王儲就走到了琴璣麵前。這也是商量好的,這支舞曲,王儲要陪琴璣跳。


  王儲有很多不如人意的地方,但是,他是一個信守承諾的人,既然答應了琴璣,他就會照做,哪怕王儲妃跟菲爾遜跳了第二支舞曲之後來找他,也被他婉拒了。


  這讓王儲妃幾乎咬碎了一口銀牙,也讓奧地利大使梅爾西萬分不安,更讓幾乎整個凡爾賽的人看足了笑話。


  王儲妃甚至不得不拉住了丈夫的衣袖,道:“伯爵,我才是您的妻子。”


  王儲回答道:“可是我已經答應過女公爵了。而且,你也知道,女公爵跟我有約在先。”


  當琴璣回到自己的房間的時候,那隻田園貓再度出現在了她的床榻上,照樣用前爪洗著臉。


  【看起來,你在法國如魚得水。】


  琴璣揮手讓那些侍女們退下。這些侍女們非常有序地從各個門退了出去,並且保證不會有人偷聽。


  等房間裏隻剩下了自己和這隻田園貓,琴璣才道:“你以為,區區一個法國能夠滿足我的胃口?隻要有點血性的人,無論男女,隻要來到了這個世界,隻要抓住了機會,就肯定會為華夏做點什麽。更棒的是,現在的歐洲正處於愚昧之中,就連拿破侖,也不過是個不到六歲的小屁孩!別把法國大|革|命推到安托瓦內特的身上,法國大|革|命剛開始的時候,沒有人想推翻君主製,最開始的時候,人民隻是想要求國王減輕他們的賦稅負擔,順便被他們一點糧食,讓他們不致於餓死而已。是路易十六優柔寡斷、步步退讓,這才讓這些巴黎人得逞!而法國大|革|命的最終結果,還是君主□□,而且是兩次!拿破侖是一次,路易十八又是一次!在這個時代,君主製才是眾望所歸。自由?民主?那不過是野心家糊弄人的口號而已。隻要有足夠的糧食,隻要一塊麵包在前麵釣著,那些巴黎市民一準把什麽自由和民主丟到腦後。而我,隻要我把歐洲的糧食全部掌握在手中,隻要歐洲的人的口糧超過八成依賴於我的船隊,我還用怕什麽法國大|革|命?就是製憲會議成立了又如何?就是全巴黎的人都來審判我又如何?正好給我一個借口把那些野心家全部給收拾掉!我,會是歐洲的王!唯一的女王!”


  別以為琴璣真的那麽聖母,那麽多的麥子和麵粉,就以市價的四分之三給賣了,還無限供應。


  琴璣要的,是控製整個歐洲的糧食供給。


  當然,糧食供給隻是一部分,下一步就是棉花和布匹的供應。


  這個時代的歐洲可不是東方那個古老的國家。拜金主義是對這個時期的歐洲的最好的解釋,要不然,也不會有羊吃人這樣的事兒發生了。而這種拜金主義和對農民的蔑視,會是琴璣達成控製歐洲糧食供給的目的的溫床。


  田園貓抹了抹臉,道:【你的野心可不小。】


  琴璣道:“當然。別忘了,你給了我那麽大的金手指。這裏一天,那邊一年!這裏不過是短短的三個月,那邊就已經是九十年,足夠一棵樹木長成參天大樹,還是用來製造大型寶船的那種大樹!至於技術上的更新換代,那就更加不用說了……”


  琴璣說這話的時候,鬥誌滿滿。


  在國王開口,問她要一千五百萬法郎的時候,就注定了她沒有退路。


  既然沒有退路,那就加油。


  當然,她也沒有興趣拿自己的婚姻作為交換。


  每一個人心中都有絕對自己的底線,琴璣也一樣。


  也許有人會覺得她天真,但是,她畢竟不是這個時代人,她接受整整十六年的教育,是為了讓她自己的日子過得更好,而不是為了服務某個封建王朝的。


  也許困難,但是不等於說,絕對沒有其他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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