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 章
杜爾哥道：“所以，閣下認為，應該先想辦法解決王室的債務問題。是這樣嗎？”
“是的，我堅持，隻有先解決王室債務，才能重拾王室威信。先生，你應該很清楚，假如那一天，王室連債務的利息都付不出來了，那王室絕對會顏麵掃地。而銀行家們，無論他們對法蘭西如何忠誠，他們的天職也會要求他們向法蘭西王室逼債。”
那個場麵，絕對無比丟臉，足夠王室顏麵掃地。
如果這個時候國王再要求銀行家們借錢供王室揮霍的話，一場騷亂，乃至大|暴|亂，就不遠了。
這是一個沉重的話題，而且還是一個必須謹慎處理的問題，這個問題如果處理不好，肯定會動搖整個法國社會的穩定。
當然，王室和國王的威望也肯定會遭到極大的衝擊。
克萊門特夫人還能夠覺得這個問題荒誕不經，也可以把這個問題拋諸腦後，可三位男士卻做不到。
越是對金錢敏銳的人就越發不敢下結論。
內克爾和卡隆還沒有思考出結果，珠寶商就把這次的談話傳給了自己的幾個好友，然後如此勁爆的話題，自然就傳遍了整個巴黎和法國金融界。
當然，這個月的月底的時候，安托瓦內特也得到了消息。
安托瓦內特對政治什麽都不感興趣，這是真的。她也沒看出這個問題背後對王室的影響，但是直覺告訴安托瓦內特，這是一個好機會，把琴璣趕出凡爾賽的好機會。
安托瓦內特立刻團結了一批貴族——琴璣的話動搖了部分貴族對她的信心——然後向國王和王儲施壓了。
事實上，國王比安托瓦內特更早得到消息，不過他已經老了，精神也大不如前，而且身為君王的經驗也告訴他，這不是一朝一日就能夠解決的問題。
也就是說，年邁的國王根本就不想理會這件事情，他隻想在自己生命最後的幾年裏麵舒舒服服地過日子。
反而是杜巴麗夫人大驚失色，甚至不顧禮儀也不顧被人嘲笑她行為粗鄙，一路跑到了琴璣的套房。
事實上，凡爾賽有四個套房是隻有相應的身份的人可以住，國王套房、王後套房、王儲套房、王儲妃套房，而其他的套房，誰的權勢更大，誰的錢財跟更多，誰就能夠住進更好的房間。
也就是說，杜巴麗夫人的房間和琴璣的房間都是凡爾賽數一數二的大套房，房間的數量多，裝飾豪華，可以容納下足夠的人。
當然，杜巴麗夫人的房間距離琴璣的房間也不近就是了。
所以，杜巴麗夫人急匆匆地趕到琴璣的套房的時候，發現會客室裏麵已經坐了很多人，而自己，帽子跑歪了，頭發跑散了，衣服裙子皺巴巴的，項鏈都跑到脖子後麵去了。
杜巴麗夫人尷尬死了。
不過，出乎意料，琴璣竟然站起來迎接她，王室的幾個素來看不起她的老婦人竟然衝著她點頭。
雖然在琴璣的侍女的招呼下去琴璣的更衣室整理服飾，可杜巴麗夫人都好奇死了。
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呢？
等她收拾好了，回到會客室裏，找了一張角落裏的椅子坐下——杜巴麗夫人的出身是不高，但是她在琴璣麵前一向乖巧，她本身是沒有什麽本事，可必要的時候，她還是一個相當會看臉色又知情識趣的人，她知道這次的事情不小，所以老老實實地找了一個角落坐下——這是琴璣在凡爾賽的會客室第一次正式投入使用，而且還來了這麽多的人。
大家都知道，王儲不喜歡外人，事實上，方才在另外一個時間裏麵，王儲已經拉著琴璣的手哭了一場。
流言傳到安托瓦內特的耳朵裏的時候，安托瓦內特就找上了路易·奧古斯特，要求他把琴璣趕出凡爾賽。
可是回頭，王儲的侍臣就把琴璣對國債的擔憂告訴了王儲。
路易·奧古斯特隻是個笨拙，卻不是個傻瓜，他當然知道國債不能永遠地欠下去，因為那些資本家最後一定會生氣。而資本家一旦生氣了，就不會借錢給王室，而王室沒有錢的話，別說是眼前的奢侈生活，就說法國政府的正常運轉和軍隊，都會出問題的。
所以，王儲破天荒的第一次，高聲叫來衛兵，把王儲妃趕出了自己的房間，回頭他就跑來找琴璣了。
凡爾賽沒有秘密，這邊王儲才把王儲妃趕出來，那些貴族們就得到了消息。
他們就往琴璣這邊來了。
普羅旺斯伯爵夫人和阿圖瓦伯爵夫人就這麽說：“天哪，蓬巴杜要再度降臨了。”
不過，誰都知道，蓬巴杜夫人是靠著爬上國王的床，成為國王的情婦而掌握法國的權柄的，是人們口中道德敗壞的壞女人，可琴璣呢？她跟王儲沒有超過友情以外的任何不正常關係，是王儲自己非常依賴琴璣，依賴琴璣的關懷。
所以，王室成員對待琴璣也非常糾結。
如果琴璣是路易·奧古斯特的情婦，那他們還能理所當然地鄙夷琴璣。
可問題是，琴璣不是。
而且王儲跟王儲妃之間的婚姻至今還沒有實質性的進展，眼看著隨時都有可能取消，而琴璣很有可能是王儲的下一任妻子。
出於這樣的考慮，普羅旺斯伯爵夫人和阿圖瓦伯爵夫人才出現在琴璣的會客室裏麵。
事實上，今天出現在這裏的大多數夫人都是抱著這樣的念頭。
當然，男士們的想法就複雜多了。其中又以普羅旺斯伯爵和阿圖瓦伯爵兩人最能代表。
作為王儲的弟弟，普羅旺斯伯爵更善於思考，隻要對他有利，他也願意站在別人的立場上為別人思考。
所以，普羅旺斯伯爵也是能體會琴璣的擔憂的人之一。
他想要王位不假，樂衷於給王儲夫婦添堵、敗壞安托瓦內特的名聲也不假，但是他從來就不想讓王室一起被民眾恨上。
王室這條船翻掉對他沒有好處。
可是阿圖瓦伯爵可不這麽想。
在這方麵，他跟安托瓦內特的想法相差不多，他覺得，他願意花那些賤民的錢是給那些賤民麵子。
雖然之前給王儲夫婦添堵的時候，普羅旺斯伯爵跟弟弟阿圖瓦伯爵還是合作得相當愉快的，可現在，看到弟弟這個樣子。普羅旺斯伯爵心裏不舒服了。
也許他該找個新的合作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