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荷葉上的露珠
小狐狸的數量逐漸增多，圍繞著一隻九尾妖狐。和小狐狸們也鬧騰了很久，就他們要九尾妖妖說過往經曆這一點，讓九尾妖妖極為苦惱。她在妖界待的時間又不長，掐指一算一年都不到。能說的事情反反複複說了三四遍他們都還沒膩，說道第五遍的時候依舊興致勃勃。夜幕開始降臨妖界，九尾妖妖以晚上出門不安全的由頭，總算讓這些小滑頭結伴回家。
離住所還有很遠，九尾妖妖不再一步一步走回去，禦風而起，騰空而飛。不想直接回房間，去了塗山的瀑布處。
妖界沒有星星，瀑布聲很大，砸在岩石上濺起陣陣水花。
看到水花在夜色下晶瑩透徹，九尾妖妖覺得有些幹渴。是了，她說了那麽多話，都還沒喝口水呢。
軟乎乎的肉墊爪子輕踏地麵，九尾妖妖走到岸邊。眼前波光粼粼，瀑布落下的水，帶著獨有的清涼。她伸出粉嫩的舌頭舔了舔，再舔了舔，將喉嚨的火燒感澆滅。
“妖妖，很渴麽？”
“咳咳……”水嗆進她的喉嚨引起一陣咳嗽，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九尾妖妖一跳。
“你怎麽來了？”九尾妖妖問道。
他走近九尾妖妖，蹲了下來。他的眼神如璀璨的星辰，望向嫵媚上挑的狐狸眼。
“妖妖都發話說見我的次數少了，我哪敢還不見你，卻發現你根本沒在房間。在塗山四處找了找，你果然在這裏。”
“阿嚏……阿嚏……”鼻子一陣瘙癢，九尾妖妖連打兩個噴嚏，吸了吸鼻子，這才好受些。
“你……感冒了？”九尾霄問道。
九尾妖妖的聲音帶著濃濃的鼻音，顯得有些小委屈：“……沒有，喝水的時候被嚇了一跳，應該是水進鼻子裏了。”
眼前雖是狐狸臉看不出什麽表情，但九尾霄卻能想象到她人形時懊惱的樣子，忍不住笑出聲來，笑聲爽朗。
九尾妖妖嘟囔一句：“有什麽好笑的。”
當然這句話的存在感在九尾霄的笑聲下可以忽略不計。
被她一逗笑，九尾霄隻覺得這段日子以來的煩悶壓抑也隨之一掃而空。他席地而坐，地上的青草冰冰涼涼的，又順手一撈，將狐狸抱在自己的懷中，手掌大而溫熱，一下一下地幫她順毛。
九尾妖妖原本是想立馬跳出他的懷抱，可撫摸在身上的手掌不輕不重剛剛好，今天她確實累了，心想不如就把這當成按摩吧。九尾妖妖便在他懷裏盤腿而坐，九條尾巴也安靜地繞在身側。
他的手滑過她的背部，撫摸上她的尾巴，又用修長的手指一圈圈繞著尾尖。
九尾妖妖輕輕抽回尾巴，他的手心便被空出來。
溫熱的手掌又按上她的腦袋，輕輕撫摸幾下，九尾妖妖微眯著眼，耳朵乖巧地向後順去，方便他的撫摸。
倏地狐狸眼睜開，九尾妖妖怒瞪著他，眼裏是滔滔的火焰。
他居然開始揉她的耳朵！
他倒是不慌不忙，手掌又附上狐狸臉，從眉心滑到她粉嫩的鼻尖，再用力點了點。
“怎麽？被妖帝順毛還不開心？”
他的聲音低沉悅耳，似乎在說她占了多大便宜。但九尾妖妖從他上揚的眉梢，完全讀懂裏麵暗藏的笑意。
九尾妖妖縱身一躍，便跳到地上。隨著一陣光影變幻，紅色的衣裙隨風飄蕩，三千青絲在夜色中飛舞，她化成了人形，臉上掛著冰霜，背對著他。
他伸個懶腰，向後躺去，看著頭頂那彎血紅的月亮，聽著水流飛濺的聲音。
鼻尖隱隱生疼，九尾妖妖揉了揉秀挺的鼻子，想到他居然還一句話都不解釋，心裏愈發不悅。
九尾妖妖轉過身去說道：“下次不許點我的鼻子。”
“嗯。”他的嗯從鼻腔裏發出來，顯得很是漫不經心。
九尾妖妖走過去，站到他眼前，恰好擋住他看月亮的視線，他的視線不得已隻好轉向她，可惜她背著光，看不清她慍怒的表情，隻留下一雙盈盈泛光的美目。
“又怎麽了？”九尾霄語氣淡淡。
聽到他毫不在意的問話，倒像是她在無理取鬧。九尾妖妖瞬間歇了怒氣，將頭轉向一邊說道：“瞧著這邊風景不錯，就過來看看而已。”
九尾霄嘴角勾了勾：“如果我沒記錯，你剛剛看的一直是我，莫非你指的風景是我？”
他躺在地上，態度從容淡定，妖界沒有星光恩賜，但他的眼底便是一片璀璨，星河倒轉，旋生旋滅。
九尾妖妖怒道：“你怎地這般不要臉。”
一陣風吹來，鼓動著她的裙擺，與青絲一起在夜風裏飛舞，瀑布的水花聲更大，夜已涼。
他微眯著眼睛，聲音不大，清清楚楚飄進她的耳朵裏：“風聲太大了，你說什麽我聽不見。”
聽到這句話，九尾妖妖對他的無恥程度又有了新的了解。
九尾妖妖說道：“我想去書閣找幾本書。這些天挺無聊的，想看點書打發一下時間。”
九尾霄直起上身回道：“好。”
塗山的書閣很大，藏書不少。懸珠的光亮驅趕著黑暗，偌大的書閣亮堂不已。書架一排接著一排，九尾妖妖環視一周，向著一個書架走過去。
走到書架下才發現那本書很高，她催動妖力，那本書便準確掉落在她的手裏。
書本被打開，她迅速瀏覽，書頁嘩嘩作響。
“遠古一千二百年一月二十八日，白兀單挑食蠅族，食蠅族滅。”
“遠古一千二百年五月十八日，白兀單挑冥煌族，冥煌族滅。”
“……”
九尾妖妖翻了幾頁。
“遠古二千五百年一月一日，白兀封為妖主，尊稱螣拳，坐擁塞澤城。”
“遠古二千六百年三月二十日，螣拳妖主率塞澤城妖兵妖將，平亂反叛。”
“……”
九尾妖妖又一連翻了幾頁。
“遠古三千一百年十二月三十日，妖界安寧，平定四方，妖帝下令妖界獨有一位妖主，螣拳妖主之位不可動搖。”
書籍上一個又一個的族係名稱進入她的眼簾，變成化不散的血霧。這些名稱很生硬，卻是鮮活的生命，如今隻能被一筆帶過。
書本上投下一個巨大的陰影，九尾妖妖抬頭看去，卻是九尾霄站在她旁邊。
“你對白姨很有興趣？”九尾霄問道。
書本啪地一聲被合上，妖力托著書籍，將它放回原處。
“隨手翻一翻。”她又伸出手將麵前的書本取下，翻開隨意看了看，她的目光凝在書本上，腦海裏卻是關於螣拳的事跡。
九尾霄靜靜地看著眼前的九尾妖妖，過了一瞬，又過了一瞬，書本還是停留在那一頁，沒有翻動。
九尾霄用目光掃了掃書架，取幾本比較有趣的奇聞軼事遞給她。
“這些書比較有趣。”
九尾妖妖接過書，隨意翻了翻，又從書架上挑了幾本有趣的書，不一會兒手裏就有一大摞。
“這麽多夠看了。”九尾妖妖掂掂手裏的書說道。
九尾霄接過她手中的書，他比她高，這一大摞書在他手上便顯得不那麽多。
“送你回去。”九尾霄說道。
“嗯。”九尾妖妖回道。
一路上，書本在他的手裏穩穩當當，九尾妖妖頗有幾分心不在焉。
“妖妖，妖界的事情遠沒有你想的那麽嚴重，你不必這般心事重重。”
九尾霄的聲音千回百轉，繞進她的心裏。
她看向不遠處自己的住所，回道：“嗯。”
院落的侍從看到他們紛紛行禮，推開房門，九尾霄將書本放在桌子上。
“你房裏缺個書架。”九尾霄轉身望向她，“或者你比較喜歡書房？”
九尾妖妖回道：“還是書房吧。”如果自己有了書房，她也不必總去書閣了。
九尾霄說道：“明日我會將設計圖紙給你看看，你有什麽要求盡管提。”
九尾妖妖點頭同意。
。。。
翌日一早，九尾妖妖自睡夢中醒來，一陣涼風吹來，把早起的慵懶全部吹散，原來是昨晚忘記關窗。
赤足走到窗邊，發現碧綠的荷葉上凝結著晶瑩透亮的露珠。她用指尖觸碰圓潤的露珠，濕潤的感覺順著指尖流向她的手腕，清涼的感覺浸透身心。
早膳過後，九尾霄便將設計圖紙拿來，詢問她的意見。九尾妖妖仔細看了看，覺得設施布局極為精妙，實在沒有可挑剔之處。
書房的建造便在九尾霄的安排下進行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