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大夫人的心思
離開伊人那裏，大夫人總覺得心氣不暢，屏退他人，找了個由頭衝劉氏和委屈的捂著脖子的萍兒發火後才算解氣，這麽多年了，也隻有十三年前她這麽憋悶過，那個女人的陰影似乎又一次籠罩在她的心頭，賤人的女兒就是賤，哪怕她悉心教養這麽多年，也改變不了她從骨子裏散發出來的惹人厭的氣息，大夫人咬牙切齒的想著。她的這幅樣子，嚇得偶然路過的廚娘險些叫出聲來，低著頭離開。
大夫人越想越覺得不對勁，越回想越覺得心驚。伊人要殺萍兒，這怎麽可能，萍兒可是她調教出來的孩子，從小與伊人一同長大，就憑伊人那個紈絝的小丫頭，怎麽會懷疑到萍兒？這是個意外吧，是因為萍兒偷伊人的簪子才會讓伊人改變對她的態度吧，大夫人這樣安慰自己。
可是大夫人心裏隱隱有個聲音告訴她不是這樣的，不安的感覺襲上心頭。她進門時看到的滿屋狼藉，伊人看萍兒時的憎恨之情，劉氏的懼怕，還有……伊人竟然叫她姨娘！商府的老人們都知道她的禁忌，該去養老的都走了，剩下的都是會閉嘴的，而商府的新人根本不知道這事，伊人怎麽會叫她姨娘？她究竟知道多少事？
葉若雪，你不能自亂陣腳，商伊人不過是個乳臭未幹的小毛丫頭而已，你可是商府名正言順的大夫人，十多年了，商府早就是你手裏的玩物，你隻是從哪個女人手裏搶回本就屬於自己的東西而已！屬於她的永遠都是她的！大夫人這樣告訴自己，想著想著，神色恢複正常，嘴角多出一抹玩味的笑意，她已然有了對策。
“這段時間都有誰和伊人走得近？”大夫人邊問著小心翼翼守在一旁的劉氏。
“這。”劉氏實在是想不出，伊人最近的表現很正常，刁蠻紈絝，沒有什麽特別的啊。
大夫人久久等不到回複，這才發現不對勁。
“這段時間沒有什麽特別的事發生，也沒有什麽人和她接觸。”劉氏頂著大夫人駭人的視線如實回複，引得大夫人一聲冷笑。
“哼，難不成還是她落水後，腦子進水了不成。”
劉氏拍著手附和著：“是啊，就是這樣。”劉氏的餘音消失在大夫人的視線中。
“嗤，愚蠢。”大夫人皺著眉頭，直至回屋都沒再說一句話，明顯是有心事。
她在想既然最近沒發生什麽事，伊人的態度為什麽會轉變的這麽突然？難道……大夫人瞥著站在一旁賠笑的劉氏，難道是她太蠢，讓伊人覺得不對勁，所以做事故意避開她們？那豈不是說她按在伊人身邊的眼線就這麽毀了麽。
最近商淩總是不來她的屋子，在那些姨娘那裏留宿，伊人這裏也出了差錯，一時竟讓她有種事情脫離掌控的感覺。
大夫人越想越覺得心亂，高聲喚來一個丫鬟，眉頭緊皺，冷聲吩咐“去給我把嬌姨娘找過來，切記，不可驚動府內其他人。”
小丫鬟順從的點了點頭，走了出去，大夫人摸著繡邊，心中打著如意算盤，此事既然她不方便出手，不如由這個蠢女人來完成好了。
嬌姨娘仗著自己是府裏的老人，甚至是在大夫人進府前就在府裏的老人，平日裏沒少做欺負下人的事。
可她也是欺軟怕硬的人，一向以大夫人為首，知道她該巴結誰。
嬌姨娘聽說大夫人讓她去立規矩，嘴裏泛苦，她這是哪裏做錯事了？
嬌姨娘簡單整理妝容後就趕去侍奉大夫人。更衣、端水、梳發，嬌姨太小心翼翼的伺候著。
新入府的姨娘們隻看到大夫人和善的一麵，大夫人從不叫她們，就讓她們覺得自己可以反天了，可她多少是見識過大夫人的手段和商淩對她的寵愛，這種不切實際的想法早就沒有了。
早膳已經端上來，一粥一飯兩小菜搭配著些精致的點心，貌似沒有什麽特別的，可嬌姨娘還是羨慕了，粥是燕窩粥，菜也是精致的，點心都是在京城最好的酒樓裏買的，比起她每天早上吃的一粥一飯一素菜，不知好了多少。
伺候著大夫人用膳後，大夫人這才滿意的嗯了一聲。嬌姨娘接過劉氏遞來的扇子，走到大夫人身後輕輕地為大夫人扇著風。
“聽說你最近和伊人走得很近啊。”大夫人笑著說。嬌姨娘心裏開始嘀咕，難道大夫人這樣對她是和伊人有關係？
“無稽之談，我哪裏和她有聯係，還是大小姐那樣聰明乖巧的孩子惹人喜歡。”大夫人回頭深深地看了嬌姨娘一眼，看得她心裏發毛。
“大夫人，怎麽了？”嬌姨娘試探著問。
“伊人她，昨日叫我姨娘呢。”大夫人的聲音並不大，像在說著家常小事一般的隨意，而且她說話時總是輕言輕語的，給人很溫柔的感覺。就是這樣溫柔的話語，嬌姨娘聽了卻開始驚慌起來，抓住大夫人的衣袖，口中連聲說著：“不關我的事啊，不是我說的。”
大夫人看著她這麽不經嚇，眼中閃過一絲鄙夷，但也相信嬌姨娘的話。
“你附耳過來。”大夫人勾勾手指，嬌姨娘聽話的靠近。等大夫人吩咐完，嬌姨娘又是連連後退，手舞足蹈的說著：“這，我做不到啊。”
“真是沒用的東西，還留你做什麽！”大夫人突然擺起主母的架勢來，讓嬌姨娘瞬間明白大夫人的威脅是什麽，如果她不照做，那還留她做什麽？她早就不複當年的美貌，容顏未老恩先斷，能在府裏繼續呆著，不過是因為大夫人的憐憫而已，想想被送到莊子裏養老卻沒多久就凍死的白姨娘，嬌姨娘知道，從她嫁入府裏的時候開始，她的人生就不再屬於自己。
“我知道了，隻是大夫人，您可一定要保我啊。”嬌姨太懇求道。
“你是我的人，我當然不會讓你出事，再說，這點小事算得了什麽。”大夫人敷衍著。嬌姨娘這下不僅是嘴裏發苦，心裏也泛起苦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