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周詳自以為給伊人留了麵子,但隻有伊人和祡叔知道周詳這次又問了一個不好回答的尷尬問題。伊人覺得這事兒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其間涉及到的利益衝突,要站在各自的角度思考才會明白,很顯然他們不是當事人,知道的並不多。而且,在天慕王朝中,隻有一個人是萬人之上的,也隻有那位才是整個天慕王朝的權力中心。如果真要讓她說個一二,如果必要,那就要打仗,如果不必要,她記得有一首詩是這樣說的:“興,百姓苦,亡,百姓苦。”用在這裏也同樣適用:勝,百姓苦,敗,百姓苦。戰爭不是天慕王朝百姓心中的主旋律。


  “周叔和公子都這麽關心國事,又各執一詞,不如一起期待此事結果,當今是仁君,他的決策想必會對二位的觀點做出最權威的評判,至於我……,在二位麵前,不敢妄議朝政。”伊人謙虛的為自己解圍,她的說法無論是周詳還是秀才都很讚同。


  柴叔對伊人的說法很讚賞,對伊人點了點頭以示讚賞。


  “姑娘所言有理。”秀才表示同意。“哼,事實會證明我是對的。”周詳也同意。此時的他們都沒想到,這個結果出現的會那麽晚,晚到一波三折。


  “小世子,殿下正在找您,大將軍回府了。”有公主府的仆從前來報信。


  仆從說的大將軍回府而不是駙馬回府,這說明不少事情。其實在很多時候,公主挑選的駙馬都是才貌雙全,亦或是德才兼備的,但駙馬並不一定有官職有能力,這一點從駙馬這個稱呼的來源就可以反映一二。


  據傳駙馬原是一個官職名,既然有馬字,當然和馬有關,駙馬是專門為帝王駕馬的人。帝王出行需要安全,除了隨行的侍從、將士以外,駕車的人也很重要,這是一個離帝王很近又可以掌握帝王行走方向的工作,所以一定要用帝王親近的人。忠臣往往位高權重不適宜長期伴駕出行,公主不能夠長時間拋頭露麵的駕馬,皇子也是金貴之身要注意行為,於是駙馬這個職位就成了公主夫婿的工作。


  當然,隨著曆史的變遷,駙馬已經不用再駕車,而是成為公主夫婿的代名詞,即使在朝中沒有一官半職,駙馬本身便是一種地位的象征。當然,很多人其實並不認可駙馬這個身份。雖說皇家是天底下最有權勢的家族,公主地位尊貴,可還是難以掩飾駙馬是公主招贅來的人這個事實。如果駙馬沒有能力,難免惹人閑話。


  威武大將軍作為戰功赫赫的大將軍,他的實力毋庸置疑,人們隻會覺得他能夠娶到公主是因為郎才女貌天生一對,而不會覺得他是在吃軟飯。


  “爹爹回來了?周叔、柴叔,我先回去見爹爹,以後再見。小伊人,走,我為你們引薦我爹爹和娘親。”慕戈聽到這個消息後也沒有再遊玩的心思,和周叔、柴叔告別後,就帶著若菱、伊人前往後院善水亭。等他們到達後,已經有兩位小姐表演完了,不知是出於什麽心思,台下的小姐們反應淡淡的,稀稀疏疏的鼓鼓掌,偶爾可聞的敷衍的稱讚便是對於她們表演的全部反饋。


  “娘親,我聽說爹爹回府在找我呢。”小慕戈走到朝陽公主麵前問。朝陽公主沒有馬上回複他,而是帶著一種打量、怪異的神色,看著若菱和伊人,更準確的說,她看的是若菱。


  若菱感覺到朝陽公主在打量她,自然不會隻站著。“若菱給朝陽公主請安。”伊人也跟著請安。


  “嗯,二位,免禮吧。”朝陽公主對若菱的讚許更深。國色天香、進退有度、年齡也正合適,是個好苗子,她身邊的這個女孩看起來也不錯,就是不知道她們的身份是什麽。不過,朝陽公主大致已經猜出她們是誰。


  “戈,給娘親介紹一下你的新朋友吧。”朝陽公主笑著說。朝陽公主笑得很燦爛,眼底充滿打量和滿意的燦爛。慕戈年紀雖小,對他的娘親確是很了解的。


  慕戈聞言,一把拉過若菱,向朝陽公主介紹:“娘親,娘親,這位是商若菱姐姐,怎麽樣,是不是個國色天香的姐姐?那位是商伊人。”


  慕戈這樣的介紹,若菱沒什麽感覺,或者說她早就習慣大夫人向人同時介紹她與伊人時明裏暗裏的偏袒,在她的印象裏,作為嫡長女的她本就該是被著重介紹的存在。可是伊人不這麽想。按理說這一路,小慕戈都對若菱禮貌有餘,親近不足,此時的他為什麽要拉著若菱的袖子,一副親近的表情,就連說出的話都在明顯的捧若菱而將她邊緣化?此時還容不得她多想什麽。


  “哦,是麽?娘親見你與這位小姐這麽親近,還以為他就是你的小伊人姐姐呢,畢竟,照顧你半天的人是商伊人。商若菱?娘親不記得有邀請過……,啊,這是本宮第一次見二位小姐,現在各府的小姐們都在準備表演節目,優勝者有獎,不如二位商家一樣出眾的小姐也去準備一下,向本宮展示你們的才藝吧。”出乎朝陽公主的預料,那位國色天香、進退有度、年齡也正合適的好苗子並不是商家的二小姐伊人,而是商家的嫡長女商若菱。不過這又有什麽關係呢?借口,不止幫助、相救這一個,隻要她想,借口就可以有一堆。


  “若菱領命。”若菱的聲音很歡快,看得出她很希望能夠在公主府展示才藝。伊人注意到小慕戈無奈的表情後,也應下這件事。


  離開朝陽公主的視線,伊人問:“姐姐想表演什麽?”既然是姐妹,若菱也沒瞞著她。“我想表演舞蹈,伊人,你呢?”


  伊人想了想,依大夫人原本對她的培養方向,此時她能拿出手表演的才藝應該就是唱曲兒了吧?至於曲目,大夫人能讓人教她什麽好曲子?真要是在這裏唱那些小家子氣的曲子,恐怕她商伊人連為什麽被人看不起都不會知道。要不是這種事兒,在前世的詩會上發生過,伊人也想不到大夫人會在這些難以察覺的點上做手腳,這次她能避開這一點的原因,說來也是諷刺。還好,伊人纏著學了些別的,就算技藝不算好,勉強應付還是可以的。


  “伊人想為姐姐伴奏,隻是姐姐,雖然跳舞是姐姐最拿手的一項,可姐姐還是多少要注意點,不要太出風頭。”伊人留了半句沒說,朝陽公主剛才有意無意的提及她沒有邀請若菱之類的話,是什麽意思?難道是不滿若菱的到來?可她怎麽覺得朝陽公主更重視姐姐若菱多一些?

  若菱對於伊人今日處處避風頭的想法很不滿。“你我姐妹好不容易才來一次公主府,能在朝陽公主麵前展示才藝,這是一件多麽榮耀的事,出門前,娘親沒有囑咐過你要多交好友,多出風頭,這樣才能引得……,引得公主注意。”若菱差點將引得小世子注意的話說出來。她和大夫人真的沒想到小世子居然還是一個小孩子。


  “姐姐覺得現在表演的那位小姐才藝不好還是她長得不好?”伊人指著台上的小姐問。台上的那位梳著墜馬髻的小姐的臉有些嬰兒肥,不過發型襯得她青春正好,此時她正在展示臨場作的畫,層層疊疊的花瓣和花叢中隱隱約約的美人在其中嬉笑打鬧。畫中人物的嬉笑怒罵,表情刻畫的栩栩如生。


  “小女子……。”台上的那位小姐聲音也好聽,隻是沒有人在意。台下響起的稀稀疏疏的掌聲與之前表演的兩位小姐一樣。


  朝陽公主漫不經心的說:“表演的不錯,下去歇歇去。下一位小姐要展示什麽?”小丫鬟上前回道:“殿下,下一位是王將軍家的千金,人美,才藝也好,她要表演的是舞劍。”朝陽公主仿佛一聽就來了精神似得。王將軍是威武大將軍手下最得力的猛將,也是他的親信。


  “哦?這個表演別致的很,本宮期待得很,想必諸位夫人、小姐也和本宮一樣。”朝陽公主這句話似乎是一個開關,台下人的興趣也都被調動起來似得,紛紛出言應和。等這位出自將門的王小姐表演完後,朝陽公主帶頭叫好。不過此時,繞道到臨時充作準備室的小屋中的若菱和伊人並不知道。


  若菱看向伊人,雖然她想表演的並不是繪畫,不過萬一她上台後得到的回應也隻是這樣稀稀疏疏的掌聲,那不是很尷尬麽?“伊人,看來公主和幾位小姐的審美很高啊,我有點擔心一會兒我們上台後的表演。”


  要真是這樣也不錯,木秀於林,風必摧之,堆高於岸,流必湍之。更何況她不覺得她們的才藝能夠比得上從小就有名師悉心教導的官家小姐們的才藝,也不想參與進這些事。伊人心裏升起這樣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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