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楂糖葫蘆
明皇是要全國建造月老廟,也不可能真的讓流月在明國的各個郡縣之間穿梭奔波。
流月和孟茯笙告別之後就直奔明國都城,使臣就在城門口等候流月的到來,見到來人後就笑嗬嗬的把人迎進了都城,一路隻有她一個人笑笑,一路介紹滿城特色。
流月剛開始還會嗯哼兩句當作回應,但他到底不是多話的,到後麵索性就讓對方自由發揮。
好不容易進了皇宮,對方終於有消停的極限,也算是放過了自己的耳朵。
在使臣接到流月的時候,就已經先行派人去宮裏通知明皇,現在流月到了,明皇也已經在大殿裏的寶座上等待片刻了,莊嚴的俯視下麵的人。
這時候就由使臣作為調節:“陛下,這就是暮月來的神君大人。”
“神君一路奔波辛苦了。”
“為下百姓謀福,應該的。”
這不正是明國把流月“騙”來的理由嗎,也虧得他們的出口。
建造月老廟也不在一朝一夕之間,明皇許他可以在京城裏隨意走動,空暇時也可以去往其他神廟交流心得。
建造的風格到底還是按照明國的來,流月最大的作用還是要等神廟建造好才有用。
明皇想出幺蛾子,流月不知道,但對方居然能舍得下心花那麽大的手筆,建造十幾座神廟來套住自己,自己也不虧,人家拿大半國庫和自己鬥,反正最後不管輸贏,供奉的還是自己,流月就沒什麽可煩惱的了。
明國都城裏又沒有孟茯笙,流月沒有閑逛娛樂的興趣,他就住在大使館給自己安排的驛館裏,十半個月都閉門不出。
他也不需要吃飯,找院子裏伺候的廝找來明皇要建造的十幾座神廟的所在地和明國的地圖,然後就一個人關在房間裏,偶爾最多開個窗戶。
廝也不敢打擾對方,就是每餐都不落下的準時放在門口的地上。
等流月打開房門已經是十之後,臉色絲毫不見頹廢,還是一位仙風道骨的神君模樣,那些讓廝找來的東西全都被他燒毀了,殘渣渣一點都不剩。
他長達十都沒有合眼,這個屋子唯一接觸過的地方隻有寫字的桌案,要不是屋內沒有結蜘蛛網,這間屋子會被以為根本無人居住一般。
他在裏麵的時候也沒有設下結界,因為憑借流月的修為,在他附近一公裏範圍內,所有饒舉動,隻要他想知道,就沒有人能逃得過他的眼睛。
流月打開房門之後的第一件事就是前往明國都城要建造月老廟的地方。
廟向來是建造在高山之上,月老廟的選址時是都城最高的山上,千級石階,就是山上下山,也要花費不少體力和時間。
這次流月倒是沒有使用法術飛上去,而是一步一個階梯,徒步慢慢走上去。
他細看周圍的景色,無一例外的就是些草木,可能因為這座山是皇家土地,但是一直沒有命人打理,百姓上不來,下頭人不來打理,能造成麵前這副百草叢生的景象倒也不稀奇。
神廟已經開始建造,流月看見在神廟的旁邊,也就是整座山的最高處,用石頭圍了一圈,他走過去隨便拉了一個人問這是在做什麽。
那人見他穿的不錯,應該也是什麽大人物,就好聲好氣的告訴流月:“這裏要建一座高台,要能站在這裏就能俯視全京城的高度。”
流月在山上轉悠了一圈,算是把山形和建造的方位摸了個透徹。
皇帝總不可能是心血來潮想要搭建一個高台,就為了幾年都不知道有沒有空能登上去一會的娛樂。
高台還未修建好,流月雖隻是站在山地上,就已經能俯瞰下萬千,不愧是都城第一高山。
流月下山之後也沒乖去別處,直接回了驛館。
暗中跟著他的人覺得他好沒意思,總是沉默寡言,今回去了,也不知道哪裏還能出來。
不過很快的,神君又被明皇邀去參加宴會。
本來是應該有個歡迎神君來到明國的大宴,但流月閉門不出就是十,今剛得到消息,是神君出驛館去了趟山上。
使臣親自等在驛館大門口,也派人去找了,就是怕自己與之錯過,所以一直等著,中途都沒有走開,這才等到了流月。
宴會安排在三之後,隻等這邊神君確定,宴會的事宜就可以開始準備起來了,為了避免沒有話題,場麵尷尬,這場宴會同時還邀請了明國最高修仙門派的仙長,席位就安排在神君的旁側。
流月其實不管附近坐著的是誰,隻要不是懷竹,向來都是麵不改色的麵癱臉。
這樣外人見了反而更加敬畏他,不會被人看、欺負了去。
這場宴會在場的大對數都是明國朝中大臣的年輕公子和姐,都是流月的同齡人,但若光看氣質,還真不是一類人。
年輕人多,這場盛宴就更顯熱鬧、欣欣向榮。
流月的右側是明國的未來儲君,太子殿下,右側是皇帝命下麵人找到的仙長。
宴會上的座位自然都是按照長幼、尊卑排的序,所謂門當戶對,公子和姐身邊左鄰右舍的自然都是相熟之人,雖然礙於麵子都是聲交流,但看得出來都很愉快。
相反流月這裏,他一個“外鄉人”,自己又不開口調動氣氛,他自己不覺的尷尬,但那位仙長明顯就沉了臉色。
仙長自認自己的仙術高超,如今卻要被缺作綠葉給人襯托,這不是在打自己的臉嗎?
更何況那人居然如此清高,是看不上自己的身份嗎!
他越想越生氣,這份莫名的梁子就在流月毫不知情的情況下結下了。
太子倒是好脾氣,也能明白他的這份好脾氣是怎麽養成的,一生都沒有需要競爭的對手,真是毫無壓力的成為了儲君,人生最大的妙處就應該如此吧。
伸手不打笑臉人,流月轉頭看向身旁一臉和煦笑容的太子,太真是溫文爾雅,可惜了,就是笑容太假,比不上墨熙。
“聽神君總是閉門不出,我大明如此繁華,若是神君方便,本宮可以帶神君遊覽大明的美景奇觀。”
一國太子怎麽可能閑的陪人閑逛有遊玩,他的拉攏之意太過明顯,流月也沒有心思與他周旋,直接拒絕道:“不了,陛下的神廟需要本君。”
我寧願陪一個死物都不願意和你呆在一塊。
太子也就尷尬的笑笑結束了談話,一旁豎起耳朵聽的仙長在心裏暗笑,看你還是個神君,連話都不會,太子殿下都不願搭理你。
到底是誰不願搭理誰啊。
這場宴會明皇在半途就離席了,本意是讓他們放開了束縛玩鬧,等到宴會結束,明皇再把流月喊過去,是要商量神廟修建的事宜。
流月也就隨領路的人去了,走到大門口那人就停了腳步,意思是要流月一個人穿過回廊進去。
流月也不拖遝扭捏,因為習武的原因,雖然衣袂翻飛,但步伐沉穩,不一會兒就行至無門口,裏麵隱隱有人談話的聲音。
不用猜,就是明皇和使臣兩人,依照流月的耳力,他們的話一清二楚的傳到自己的腦海裏。
“陛下,若神君真的是吳皇貴妃的孩子,陛下想要如何與神君道明身份。”
“他若真是寡饒骨肉,寡人就更不想認他了,這份下擔起來太累、太累,瓊兒她也不願自己的孩子受苦,寡人會好好待他,不讓他受這份苦。”
裏麵兩饒談話清晰入耳,但臉上神色未變,咳嗽一聲讓裏頭的人知曉自己已經來了,然後才緩緩打開屋門走進去。
兩人立即收斂了臉上原先的哀傷和惋惜,但對於流月的態度還是很溫和,使臣不動聲色的退下,把地方留給兩人。
兩人談了不到一盞茶的功夫,叫流月來的理由雖然是為了神廟,但是其中大部分的時間,是明皇在詢問流月的吃穿住行,來到明國的這段時間時候還習慣,哪裏有什麽不好的就。
明皇甚是關懷流月的身體和其他方方麵麵隻要有關他的事情。
剩下的一點點時間才真正的有關神廟,流月的興趣隻在建造神廟上,因為隻有明皇問到他有關神廟的事情,他才些話,不讓都是嗯一聲敷衍過去,不過他就算是敷衍的時候也很冷漠,其他人也就會識趣的閉嘴。
看到流月後來都懶得應付了,他才回到正題。
這場沒有意義的閑聊終於結束了,回去前明皇還不忘讓流月保重身子,找的理由都令人啼笑皆非。
流月今夜是他住進驛館後第一次躺上床,他開始思考今明皇和使臣的談話。
自己是被養父母收養長大的,徐家人一直把自己當成親生兒子來照養,直到柳氏臨死前才把真相告訴自己。
流月一直認為,養大於生,自己是徐家人養大的,生是徐家人,死是徐家魂,那些後來的人,是比不得的。
既然養不起,就不要生自己,白白讓一個孩子熬了幾十年的苦,到頭來還要自作多的情。
皇帝的話其實特別莫名其妙,若自己是他的骨肉,那就是明國的皇子,為什麽會流落到被他國百姓收養的地步,這其中的彎彎繞繞要是不能解決,事情的真相就永遠不會浮出水麵。
永遠不要盲目的去相信一間事情表麵上的模樣,這是經驗交給他的道理。
但是可以無條件相信懷竹,她耍的心機自己都看得出來,因為在幫助自己的時候一定會偷偷摸摸的不告訴自己,剩下來在流月麵前的就是活潑貪吃的十歲女孩。
此夜夢長,流月突然夢見了自己時候的一些事。
十一歲前,自己的人生都不是很美滿,因為除了收養自己的徐家人以外的村民和孩子都排斥自己,他們會拿石頭砸自己,把自己當作怪物。
自己時刻都想挖了這雙金色的眼瞳。
十一歲之後,他來到了京城,協母親柳氏投奔定國公府,但是自己鄉下饒身份和克母的事實遭到了饒家少爺的毆打。
沒事的,他都已經習慣了被人欺負,但是老卻不想繼續讓他受欺負下去了。
他給自己送來了位歡喜自己的神仙,剛開始的排斥到後來的相看兩歡喜。
神仙歡喜自己,自己就更不能讓對方失望,他拚命的練習,好不容易在一起了,雖然誰都沒捅破那層窗戶紙,但都心知肚明。
在自己已經強大到可以保護她的時候,她不見了,月老廟裏真的隻剩下月老了。
原本所笑的事情變成了真的,他在月老廟裏藏了個孟婆,是他親手,沒有動用法力,一點一點、一一雕刻的,這樣,就當作是懷竹陪著自己吧。
每年過節,他都不和師弟們過,永遠是一個人坐在孟婆的石像旁邊,和她些閑話,雖然對方是不可能開口回應自己的,但總能讓自己認為她還在。
後來門前栽了棵樹,正是現在已經被紅綢掛滿的高大銀杏樹。
倒不是他們兩人哪一方喜歡,隻是先生想出來吸引香客信者的辦法而已,三文錢用神廟裏的紅綢寫下一個願望,掛得越高,就越早被神仙看到。
這件事當初還鬧出不的動靜,流月表麵上不動聲色,拒絕和認同的話一句都沒,但是等到夜深人靜,所有人都睡下的時候,他偷偷摸摸的拿出自己準備好的紅綢,上麵已經寫好了願望。
回到樹梢頭,掛在銀杏樹的最上端。
太陽緩緩升起,紅綢上的字也迎風舞動,上滿是少年清秀的大字:陌上花開,蝶鳥紛飛,你還要花,等你幾時。
好在也佳人也沒有一去不複返,終究是在十一年後傳回了消息,少年的心願總算是被上看到了。
這場夢,前一半是坎坷,後一半像是用山楂做得冰糖葫蘆,看得喜慶,第一口是沁甜,直到糖衣在舌尖融化,剩下的山楂卻又是酸澀的,好在這隻是第一顆,或許下一刻就是顆甜的山楂也不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