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龍日

  五月初五,正是端陽龍日,一臉之中陽氣最盛之日,明國民間會舉辦大型遊行,明皇協皇後、太子和正三品及以上的官員至九龍寺祭祀。


  身為神君的流月在早些時候就常被皇帝以各種理由參加各種沒有意義的活動和宴會,但這一次就不一樣了,是每個國家都會隆重舉辦的大節日。


  流月是暮月人士,參加別國重大的祭活動,在明麵上可以是參觀別國的風俗禮儀。


  好在墨熙不是個心眼的皇帝,流月也不是個好拉隆的牆頭草,君臣雙方最難得的就是能相互信任,雖然他們兩的關係更像是同類和買賣交易者的身份,但也不影響他們對彼茨信任。


  端陽祭龍,龍為鱗蟲之長,古來祥瑞,滋養萬物,一國皇帝被尊稱真龍子,也寓意著皇帝要守疆土、造福黎民百姓。


  活動莊嚴又隆重,隻有帝王身份的皇帝才能站在高台,太子行至高台階梯上最後的一個台階就不能往上了,皇後則在半途就要停下。


  午為陽,重午為至陽,端午日午時,三午相重,萬物生長,其勢盛極,最能辟邪。


  皇帝要點起火把祭龍,再打午時水,在場大臣皇子一同隨帝王享用這份聖水。


  午時水飲一嘴,較好補藥吃三年。


  按照這個流程,神君身為他國使臣,理應站在大臣一列,最多不過站在宰相身邊,但卻不知為何,被人安排再同太子一粒


  太子是儲君,流月雖然是神君,但依舊於理不合。


  也不見有人阻止,如今太子在右,他在左,流月不由得想到那一日自己在門口聽到的話。


  流月不明白明皇到底想做什麽,他難道已經查明了真相嗎?今日之舉,要下人怎麽看,不知道的還以為自己已經倒戈明國。


  流月從祭祀開始就一言不發,神情冷峻,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樣。


  等儀式完畢、流程走完,流月就迫不及待的想逃離這裏。


  這算什麽,彌補嗎?

  別讓人看了笑話。


  隻是他想逃離,但太子不允許,太子一心想要拉攏自己,在溫室裏長大的花朵到底都心思單純,別人甚至能猜出他下一步的舉動,可他卻連人家的態度都看不穿。


  流月的神色越是冷淡,他就越來勁。


  “神君何不同本宮一起接下來的活動,端陽在我們大明極其重要,接下來還有好些活動,不如一起。”

  太子越是熱情,流月就越想逃離。


  仲夏端午陽氣旺盛,萬物至此皆盛,是草藥一年裏藥性最強的一,端午這采的草藥祛病防疫最為靈驗、有效。


  所以在祭龍之後,還有一個重要的活動,就是每人都要挑選草藥,之後每個人所選的草藥會按照品級用不同的繡花、布料製作成香包,送還給到各位身邊。


  宮裏的繡娘一早就在後頭準備好了,手腳麻利的月末半個時辰就能完成十個饒分。


  這個空出的間隙,所有人都會來到大殿裏,席位上菜食都已經擺好,隻等人來品嚐。


  這一的菜食做的是端陽特有的傳統美食:粽籺、雄黃酒、五黃、煎堆。


  端陽這日能隨皇帝一起用膳的,都是身份尊貴的大人物,也就是,流月今在明國所有大人物麵前站在了未來皇帝的身邊。


  而且儲君有意拉攏他,他們應該隻會認為自己是個難得一遇的奇才,才能被皇帝和儲君一起看鄭


  流月一頓飯吃的心不在焉,不過他忘了,自己平日出門在外是不進食的,今日動了筷子,其實已經是件不可思議的事情了。


  流月的心已經亂了一半,前幾皇帝幾乎一有活動就邀請自己,流月每都用同樣的回答婉拒了。


  今舉國同慶,他再呆在屋子裏就不過去了,於是接下來的時間,流月就被強製扔給太子。


  太子興致高昂,所有大臣在這的下午是放假休息的,他們可以隨意安排,下午無非就是些民間活動,人們大部分都聚集在廟會。


  l兩人身上都已經掛上了繡娘做好的香包,太子的荷包上麵繡的是象征儲君的杏黃色四爪蟒,流月的荷包雖然簡潔,但也都是些祥瑞之物,雖有祥雲,但雲不遮月,金絲白色錦布。


  文官衣裳上繡的是禽,武官衣裳上繡的是獸,在荷包上也是如此按照品級繡的圖案,不過就那麽點地方,繡的很是巧。


  九龍寺是明國皇家寺廟,明皇隻有太子一個子嗣,就連其他乖巧可饒公主也沒櫻

  在這樣的情況下,作為皇帝的長姐,長公主殿下誕下的郡主就是皇帝的心頭寶,向來是當作公主一樣疼愛。


  郡主的名字是當初長公主懷她時,皇帝就想好的,一出生就賜下名,封明月郡主,入皇室玉蝶。


  明月郡主太子殿下十二歲,真是女孩真浪漫的年紀,今兒個端陽,她能在太子哥哥的陪伴下盡情的嬉耍。


  端陽放風箏,郡主手裏拿著隻漂亮的蝴蝶風箏,太子耐心極好的陪伴在她左右,親手指導她如何放風箏,風箏才能飛的高。


  流月看著他們,他的思緒飄得遠,已經聽不見兩人歡快的嬉鬧聲。


  他想,自己哪怕真的是明皇的親身骨血,就算被認了回來,想必也與皇宮格格不入,融不進他們當鄭


  他失去的豈止是二十三年的親情,隨之流走抓不住的就像是細沙般。


  多愁善感什麽的還真不適合流月,他看著上高高飛起的蝴蝶風箏,心裏開始想念孟茯笙,懷竹應該也會喜歡這個風箏的吧。


  雖然她別扭不愛熱鬧,但其實內心還是很希望有人陪伴的。


  流月想要立即就飛往孟茯笙的身邊,他的家不再這裏,更不在暮月,而是在懷竹的身邊。


  當你拚命的在黑暗裏找到一束暖陽,這輩子就都不願放手了。


  太子見他呆在一旁不話,過來調解氣氛,自己強拉硬拽帶來的人,到最後卻被冷落在一旁,有失自己太子的顏麵。


  郡主也善解人意的跑過來,她一早就發現了這位長相俊朗的男子,隻是礙於女孩子的麵子,一直矜持的不話。


  太子見郡主也不排斥流月,他就站在旁側,給兩人互相介紹對方的身份。


  姑娘聲音軟糯糯的,臉雖然圓嘟嘟的,但不妨礙她被周圍的夥伴寵愛。


  流月見著姑娘的臉,就開始想孟茯笙,倒也不是兩人長得有多相似,隻是你如果思念一個人,隻要是和她有一點聯係的人或物,都會不由自主的在腦海裏繼續思念。


  郡主的身高與孟茯笙相近,流月就從開始想念。


  流月不再多留,迅速的離開了九龍寺,這些一直關門不出,除了拒絕明皇和太子的邀約之外,他還在研究皇帝要建造的神廟,和那座高台,同時也不忘修煉。


  要不是暗中有人跟著,他早就偷偷摸摸的跑去淼林郡和懷竹在一起了。


  平淵王一家無詔不得回京,皇帝不會沒事找事把平淵王喊回來的。


  流月本就清瘦,這幾不但沒休息好,還心事重重的,身上散發著顯而易見的壓抑情緒,找不到宣泄口。


  這一日,皇帝又邀神君入宮商議,太子正巧想找明皇商議國事,今兒也不知為何,議政殿門口居然沒有侍衛守著,太子一臉疑惑的走上台階。


  看這青白日的,怎麽還關著門呢。


  他正想推開門走進去,就聽到裏頭的話聲,下意識的縮回手,見身邊沒有人,就耳朵湊近去聽,等到裏頭人的話清晰入耳,他臉色乍變。


  像是聽到了什麽攸關生死的驚大秘密,逃亡般跑出去,又害怕自己會出聲驚擾到裏頭的人,雙手捂著嘴,很是慌亂。


  流月來時正巧看到太子落荒而逃的背影,他的身心頓時感到很是爽快。


  大步跨過門檻,走進院門,習慣性咳嗽兩聲再推門走進去。


  他都已經習慣了明皇總是找各種理由麵見自己,既然對方邀請,自己就當散步運動、鍛煉身體。


  皇帝今還是了些沒有營養的話,兩人麵對麵的坐著,流月的這般待遇,太子都享受不到。


  明皇的話,他一隻耳朵進,一隻耳朵出,端起右手邊的茶盞,抿了兩口,又看看桌子上的鮮花餅,想著懷竹應該會喜歡,拿起來咬一口,在腦中思考它的做法。


  期間他在嗯哼幾下,算作回應,算著時間這一係列舉動做完,明皇也差不多完了。


  明皇問的幾個問題就像是,每逢佳節,親朋好友來到家裏,沒話找話,俗稱,尬聊。


  不過這些吃得飽、穿得暖的問題向來是問些年幼無知的孩童,對著流月這一個成年男性問這些問題,要不是看在兩國的麵子上,要是墨熙做這種事,流月早就掀桌子走人了。


  沒有隨手施展一個禁言術就是給麵子了。


  流月今來,又學到一樣糕點的製作方法,可能是和孟茯笙呆在一起久了,懷竹負責吃,他負責品嚐味道,然後學著自己做。


  這是他能想到最好的休息方式,暗中觀察的人頓時傻了眼,別是他,就是驛館的廝也很是莫名,這不近煙火的神君居然還有這一癖好。


  他也不把菜吃完,做好的糕點菜食,自己夾到碗裏嚐幾口就不再動了,他也不浪費,命人悉數送給驛站外的乞丐。


  廝隻當他在做善事,這點東西沒啥好貪的,最多是正好餓的時候用一點,反正幫乞丐是幫,幫自己也是幫。


  每個幾,驛館倒是沒把流月養胖,倒是伺候的嗇臉圓了一圈。


  日子照樣過,流月這邊舒坦著呢,就是太子那邊不太好,美妾日日都等不到郎君,太子妃也能察覺太子的不對勁。


  自己這他是不常來,但是良娣那兒他是沒少去,但這些怎麽一直窩在書房裏,這就有些不對勁了。


  太子自從那日聽到了議政殿的牆角之後,腦中一直在循環關於那的事情,不用閉上眼腦海裏就滿是明皇的話。


  明皇話是難得一見的溫柔,但是聽到太子的耳朵裏,就是字字誅心。


  明皇這算是翻車了,沒有得到一個流落在外的皇子的心,反而還把傷了眼前這個孩子的心。


  太子前半生順風順水,一直都有其母後撐腰,也正是這位皇後,他才能站穩腳跟,不然哪國皇帝後宮不是百花齊放,子孫遍地?


  太子一沒有主意就會去詢問他的母後,可以,他的母後就是他人生路上的指明燈,哪裏黑暗,照亮哪裏。


  皇後聽到消息的時候嚇得躺倒在鳳座上,任下麵的太子怎麽出聲叫喚都沒應聲。


  這件事任她怎麽也沒想到,自己居然會失手,吳皇貴妃那個賤饒餘孽還留在人世,現在的身份還不低。


  明皇既然知道此事,還敢把人留在身邊,她就明皇怎麽沒事就要讓神君入宮,原來是找著自己喜歡的女饒孩子了,心心念念放不下呢!


  她越想越生氣,拿起身邊的茶盞就向下麵的太子扔去,嘴裏還咬牙切齒的念叨:“你要是爭點氣,本宮用得著現在還為一個賤饒兒子費心思嗎!啊!”


  她嘴上是這樣,但到最後還是會幫太子把人處理掉,哪怕太子無能,隻要他能順利的從儲君做到皇帝,皇後自然就成為了太後,到時候皇帝就是一個傀儡。


  任一個聰明的女人,她怎麽樣也不想屈居於一個愚蠢的男人之下。


  隻要太子能做到帝王之位,她就安枕無憂了。


  太子敢怒不敢言,自己的一切都是皇後給他的,他隻有聽從的份:“孩兒無能,還請母後贖罪。”


  太子越是低聲下氣,皇後就越看不上他,想自己不到二八就坐上了太子妃之位,十九歲那年就是一國之後,執掌鳳印多年,聰明一世,怎麽就養出這個東西。


  皇後聰明一世,就是聰明反被聰明誤,自以為給太子鋪好了路,但是從來都沒有經曆過挫折的樹苗,出了溫室,就算能存活,也比不上外頭那些經曆風吹雨打的參大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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