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四月十五

  四月十五,陰雨綿綿。


  昨晚那場暴雨席卷了整個摬州城,一夜過去,當暴雨開始變得溫柔,書房的門終於在眾望所歸中打開。


  所謂的眾便是夢家三姐弟。


  經過一夜的苦思冥想,三人確定沒有漏過半個地方,然而始終找不到李臻的蹤跡,玄少卿決定再上落霞山一趟。落霞山本是他們第一個想到的地方,然而之前官兵已經將山寨裏裏外外找了一遍,所以後來也是第一個排除的地方,如今實在是毫無進展,他們才想去碰碰運氣。


  盡管一夜未睡,三人看起來精神還是很好,一點都不像徹夜未眠的人,這都要多虧無熵的靈丹妙藥。


  玄少卿他們本來想先換身衣服再去落霞山,沒想到一打開門便看到兩個熟悉的身影,以及看到他們後巧笑倩兮的豔麗女子。


  不愧是狐狸精變得,一舉手一投足都充滿著誘惑,沒見過世麵的無熵立刻被對方勾得魂兒都不見了。玄少卿跟顧劭辰除了一開始的驚豔,並沒有多看,尤其是玄少卿,他的眼神早就不由自主的黏在夢小九身上了。


  三人中唯一清醒的顧劭辰用力咳嗽一聲,總算把兩個人拉回神。他笑著問夢小十:“不知這位姑娘如何稱呼?”


  夢小十忍住把夢小九藏起來的衝動,幹巴巴的說:“她是我三姐,隻是路過,你們可以當她不存在。”


  聽了他的介紹,顧劭辰幹笑兩聲。


  夢小三溫柔淺笑,聲音如百靈鳥叫般悅耳:“打擾各位了,多謝你們這些日子對小十的照顧,改天請你們喝茶。”邊說右手邊偷偷伸到夢小十身後,用力往肉多的地方擰了一下。


  “啊……”夢小十痛的大叫一聲,眾人立刻看向他。


  夢小十齜牙咧嘴的揉著被掐痛的地方,有苦不能言。


  “抱歉,小孩子不懂事,驚了各位還請見諒。”夢小三一副溫婉姐姐的模樣,顧劭辰再次嗬嗬兩聲。


  之前就說過顧劭辰不擅長與女子打交道,此刻麵對夢小三除了幹笑他不知道要說什麽。無熵更是少與女子交流,二十一歲之前除了娘親他幾乎鮮少在人前開口,後來也多半是麵對病患提醒一些注意事項,如今麵對夢小三這種大美人還真是大姑娘上花轎頭一回。


  至於玄少卿……抱歉,他從來不介意冷場,有時候他就是冷場的製造者,就比如現在。


  無視夢小三的絕色容貌,夢小十的齜牙咧嘴,他僅是深深的看了夢小九一眼,然後轉身離開了。


  玄少卿穿過遊廊,正準備拐彎,腳下突然躥出一團毛茸茸的東西,低頭一看才發現是夢小九。


  夢小九眨巴著眼睛望著他,琥珀色的雙眸如寶石般璀璨,他已經不記得有多久沒認真看過這雙眼睛了。


  自從夢小十出現後,原本不粘他的夢小九更是巴不得一天十二個時辰不見他,每次看到她眼裏流露出的怯意跟逃意,他就恨不得把那雙眼睛蒙住。這還是她第一次從夢小十懷裏走到他身邊,玄少卿無疑是高興的,他甚至覺得就算李臻現在出現在他麵前也比不上她的一次靠近。


  臉上不自覺的展露笑意,那張漂亮的鳳眸笑意盈盈,嘴角勾起一抹愉悅的弧度。玄少卿蹲下身看著夢小九:“怎麽了?”


  不知道為什麽,以往看到這張俊美的臉她總是想要逃離,這今天卻感覺有些酸澀,難道是因為馬上就要離開的緣故?那也應該是開心才對,為什麽會想哭呢?難不成她舍不得離開嗎?


  不可能,她做夢都想離開,怎麽還會舍不得呢,一定是天氣太陰沉的關係,所以人也跟著不對勁了。


  沒錯,一定是這樣!


  夢小九眨眨眼,止住眼角的酸意,用腦袋蹭了蹭他的腿表示友好。


  玄少卿低低的笑了,聲音低沉性感。他將夢小九抱起來:“走吧,我帶你回房。”


  在四雙眼睛的注視下,玄少卿帶著夢小九離開了。


  顧劭辰拍了拍自己的額頭,嘴裏嚷著完了完了,無熵也是震驚的嘴巴微張,這還是他第一次見到玄少卿笑的這麽開心,那是發自內心的笑容。


  夢小三眨眨眼,有些無趣的撇了撇嘴,這男子還真是沒眼光耶,放著她這個大美人不要,對著隻狐狸笑的那麽開心。


  在場人中,大概隻有夢小十最鎮定。


  玄少卿離開不久,他便拉著夢小三也跟著離開。


  顧劭辰跟無熵留在原地久久回不過神。


  換過衣服後,玄少卿原本是想將夢小九留在府中,卻不想夢小九今天格外粘人,連他換衣服時都舍不得轉身。這樣粘人的夢小九雖然讓他有些措手不及,卻不得不承認玄少卿很喜歡。於是出門的時候,夢小九又坐回玄少卿懷裏,往落霞山行去。


  因為趕時間,三人都騎著馬,身後跟著十幾個暗衛,不過一炷香的時間便到了山腳下。


  昨夜下了暴雨,官道上泥濘不堪,天上又在飄雨,盡管三人都穿著蓑衣,等趕到山腳下時還是打濕了衣擺。夢小九倒是被玄少卿緊緊的裹在蓑衣裏毛發未濕,隻從領口處探出腦袋,滴溜溜的轉著眼珠打量四周。


  一群人在山腳下下馬,雨天山路難走,幾人花了平時兩倍多的時間才到達山寨門口。


  雨又漸漸的大了起來,一群人的褲管已經濕透,鞋子上滿是山泥。


  天空黑沉壓頂,烏雲籠罩,遠遠望去像是天與地連成一片。


  整個山寨如死一般的寂靜,耳邊是淅淅瀝瀝的雨聲,呼嘯而過的風聲,山寨裏麵暗黑如夜。因為前幾天的打鬥,加上昨晚狂風暴雨的洗劫,山寨門口一片狼藉。


  玄少卿站在門口,一隻手背在身後,一隻手抬起來揚了揚:“眾暗衛聽令!”


  “屬下在!”十四個暗衛在身後站好,聲音整齊劃一,在風雨中傳出好遠。


  “兩人一組挨個房間排查,尤其要注意有沒有暗道,不可放過任何蛛絲馬跡!”


  “屬下聽令!”


  暗衛們很快分成七組,兩兩一組跑進山寨,從最外麵一間房開始依次往裏檢查。


  玄少卿三人在外麵站了片刻,直到雨開始砸下來,這才邁步往最大的那個房間走去。


  進了屋簷三人將蓑衣脫下仍在門口,鬥笠上也全是水,連夢小九身上都沾了濕氣,狐毛耷拉在身上。


  看著眼前即使在暴雨中依然不減絲毫富麗堂皇的房間,玄少卿微微蹙眉。


  房門半掩,依稀可以看到裏麵的空曠。玄少卿推門進去,顧劭辰跟無熵緊隨其後。


  站在屋內才發現整個房間空蕩蕩的,裏麵的兵器都被官兵上次來的時候收走了,隻剩角落的兩張桌子,以及倒在地上的幾張椅子。


  房間的牆壁上貼了不少字畫,都是年代久遠的名畫,然而這些名貴之物中,卻有一個地方與周圍格格不入。進門右手邊,在主座後麵的牆壁上,用紅墨寫著一個巨大的“仇”字。這個“仇”字像是帶著極大的怨氣,紅的刺眼,最後一筆勾的極重,墨跡顏色格外深。


  這個字跡並不陌生,與當初李臻寫給他們的信裏的字跡一模一樣,會是李臻寫的嗎?為什麽是一個“仇”字?他跟誰有仇?記得一號曾說過他們可能是軍隊裏的人,江玉明也說過同樣的話,那又會是那個軍隊呢?他們又為何脫離軍隊占山為王?還為玄少楓賣命。


  這個“仇”字或許是一個線索。


  “少卿,這個房間看起來沒什麽異樣,也不見什麽暗道開關之類的東西。”


  “我這邊也沒有,這些隻是普通的字畫,後麵都是光滑的牆壁。”


  在玄少卿專注的盯著牆上的字時,顧劭辰跟無熵已經將周圍檢查了一遍,連倒下的椅子都不放過,隻可惜什麽也沒找到。


  玄少卿抿了抿唇,視線終於從牆上離開,轉而打量四周。空曠的房間一眼便可看完,隻是從進門起就感覺到一股違和感,他的視線落在身後的牆壁上,果然還是覺得這個字有問題。


  按理說這既是一個練兵房,這些字畫根本就是多餘的,更何況一群從軍隊出來的粗漢知道什麽叫欣賞?唯一符合練兵房肅殺氣氛的便是這個手寫的“仇”字了。


  如果這是李臻寫的,那他是跟誰有仇,又想找誰報仇?

  他突然想起去法相寺那天,李臻化名李至走在他們後麵,有一次無意中回頭,發現他盯著顧劭辰時眼裏閃過的一絲恨意。當時因為時間太短,他還以為是錯覺,後來也沒有細想,如今看來李臻應該不止是為了玄少楓才與他們作對。


  “少卿,這個字有什麽不對嗎?”見玄少卿一直盯著字看,顧劭辰疑惑的問道。


  “你們不覺得一個練兵房掛那麽多字畫太可疑了嗎?”


  “確實有些不對勁,可是我們都看過了,那些字畫並沒有什麽問題。”


  “有問題的不是那些字畫,而是他們想掩蓋的東西。”玄少卿指了指那個“仇”字道,“一進門我們首先注意到的便是正對著房門的字畫,然後就是這個字。正因為這裏是練兵房,我們往往容易忽略……”他說著聲音突然一頓,隨即移到字旁,視線直落最後那一勾。


  因為光線昏暗的問題,他之前一直忽略了一個問題,那便是最後一勾是往上勾的,而牆壁是垂直的。如果真是墨跡重的話,它應該會往下掉,可如今它卻留在上方,隻能說明那並不是墨跡,而是……


  玄少卿伸手握住那塊“墨跡”,凸起來的石塊包裹在掌心下,他用力轉動了一下,地麵突然震動了一下,顧劭辰突然往旁邊跳開,就在他剛剛站的位置,赫然冒出一條石階。


  幾乎在玄少卿轉動石塊的瞬間,山寨內突然湧進幾十條黑影,臉上帶著黑色麵紗,隻露出一雙黑漆漆的眼睛。


  有暗衛從房間出來,看到他們後大喊一聲“有刺客”,下一瞬便與其打鬥起來。拜那一聲所賜,更多的暗衛聞聲而來,片刻見整個山寨便響起兵器相接的聲音。


  雨越下越大,很快連蓑衣都被浸濕,穿在身上沉甸甸的,暗衛紛紛將蓑衣扔掉,不過一瞬渾身便濕透了,勁裝緊貼在身上。


  大雨在眼前形成一道雨簾,好在有鬥笠擋著,否則還真擔心連人都看不清。


  屋內三人自然聽到打鬥聲,顧劭辰將門關上朝玄少卿說道:“我在這裏守著,你跟無熵進去。”


  他不放心玄少卿一個人進去,若是李臻在裏麵有什麽埋伏,有無熵在他也比較放心。


  玄少卿沒有拒絕,隻說了句“你要小心”便當先走下石階。


  地道路口隻能通一個人進入,等玄少卿下去後,無熵朝顧劭辰點點頭也跟著進去了。兩人進去沒多久,地道口便緩緩關閉。


  顧劭辰抿了抿唇,轉身走出房間,將房門關閉,視線緊盯著雨幕中的打鬥。


  與這邊同樣打鬥激烈的還有一個地方,那便是與東籬國的邊境魚鉞。


  黎明破曉時分,戰爭開始拉響帷幕,東籬國的拓海將軍指揮士兵開始攻城,城牆腳下是密密麻麻的人,震天的呼喊聲響徹雲霄。等東籬士兵舉著木梯架在城牆上,我軍士兵將事先準備好的巨石扔下,或者是煮開的熱油、辣椒水、兩頭用繩子綁住的木頭……


  被石頭砸中的敵軍大叫一聲跌入護城河,被熱油辣椒水攻擊的士兵摔下城牆,發出死前的最後一聲喊叫……我軍也有被火箭射中跌下城牆的,一個倒下很快又有人補上,所有的行動幾乎在瞬間完成,敵軍絲毫沒有空隙可鑽。


  打到現在已經過去三個時辰,整個戰場哀鴻遍野,死傷無數,敵軍幾乎是踏著同伴的屍體走到城牆下的。無數個士兵抬著木樁往城門走去,準備攻破城門攻進魚鉞城,沿途倒下一片屍體,這些士兵已經麻木了,看到鮮血反而更加興奮。


  拓海站在戰車裏,遠遠的望向城牆上的身影,微微眯著眼。突然握著車轅的手緊了緊,身體微微前傾,盡管隔了很遠的距離,他還是認出那不是顧鎮海的副將。


  那是一個看起來更年輕的男子,身材頎長,穿著一身戰戎,渾身散發出睥睨天下的氣勢。


  對方也在看著自己,遠遠的似乎看到他嘴角揚起一抹嗜血的弧度,然後便見他抬起手往前一揮,嘴巴動了動,便有無數冒著火光的箭雨鋪天蓋地而來。


  更多的慘叫聲響起,這裏猶如人間煉獄,淒厲的慘叫聲夾雜著衝鋒的喊叫聲,交織成一道天羅地網。


  拓海心裏一驚,看到有人給他遞了張弓,他拉弓瞄準自己,然後放手,三箭齊發。箭直往這邊射來,耳邊仿佛能聽到破空聲,他“啊”了一聲蹲下身子,緊接著聽到什麽東西落地的聲音,然後是周圍士兵的大叫。


  “大人!”


  “不好了,旗幟倒了!”


  拓海暮然回頭,腳邊躺著東籬國的旗幟,綁著旗幟的木棍被箭硬生生射斷,可見其力道有多重,而且隔了這麽遠絲毫沒有影響。旗幟上的“籬”字也支離破碎,這麽厲害的剪發,如果那一箭是射向自己的,他懷疑現在躺在地上的就是自己而不是旗幟了。


  拓海心有餘悸的回望了對方一眼,正好看到對方朝自己豎起拇指,然後慢慢翻過來……他侮辱的不僅是他一個人,而是整個東籬國!


  “對方是什麽人,雲澤國有箭法如此厲害的人為何事先沒有匯報?”拓海一巴掌扇在手下臉上,怒氣騰騰。


  手下捂著臉跪下:“回將軍,此人並不是雲澤國的人,他是靈嶽國的常勝將軍古遲。”


  拓海一腳踢在手下肩上,見他像個不倒翁一樣起來後氣不打一處來,“混帳,為何現在才說!”


  “屬下也是不久前才得知的,他是昨天深夜才到的,而且……”


  “而且什麽?”


  “而且還帶了三萬兵馬……啊……”那名手下大叫一聲滾了兩圈。


  “一群沒用的廢物!”


  與魚鉞戰火紛亂不同,都城一派歌舞升平,大街小巷圍滿了人。


  “玄少霆”坐在豪華轎攆上,左邊坐著阮貴妃,她懷裏抱著小皇子,笑得滿臉慈愛。右邊坐著薛貴妃,大概是因為昨日兒子被罰,臉色有些憔悴卻依舊掛著得體的淺笑。


  八匹俊馬拉著轎攆緩緩行走,身後跟著其他幾位嬪妃的馬車,一路接受百姓的祝福,往暢春園行去。


  不遠處的客棧內,玄少楓憑窗而立,嘴角揚起譏諷的笑意:玄少霆,你也隻能得意到今天了!

  一身黑衣的葉影敲門走了進來:“主子,一切準備妥當,等玄少霆一到暢春園就開始行動。”


  玄少楓沒有回頭,視線仍隨著玄少霆移動:“嗯,東西給阮魏了嗎?”


  “給了,有他兒子在手,不怕他不聽我們的。”


  “很好,接下來就看玄少霆怎麽接招了。”


  暢春園內一片喜慶,顧震海站在門口翹首以盼,身旁跟著顧劭南顧邵北兩兄弟,阮魏等其他官員也在,獨獨少了薑正德跟他的心腹官員。原因大家都心知肚明,阮魏同幾個官員對了下眼神,然後又若無其事的望向轎攆駛來的方向。


  在眾人或期盼或緊張的等待中,轎攆緩緩停在門口,小林子放好腳蹬扶玄少霆下來,玄少霆轉身接過小皇子,然後有嬤嬤扶阮貴妃下轎攆。


  暢春園門口上演了一幕父慈母愛的戲碼,跟隨而來的百姓看到這個畫麵,都慶幸有這麽一位仁慈的皇上,紛紛高呼“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玄少霆麵對著百姓,唇角上揚:“今日朕很高興,趁著小皇子滿月,舉國同慶,減免賦稅三年!”


  嘩啦啦跪下一地百姓:“皇上英明,願皇上福與天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做完表麵工作,玄少霆便帶著眾人進入暢春園。


  酒席上,幾杯黃酒下肚,大家都漸漸放了開來,嚷著要看小皇子。可能玄少霆今天太高興了,也沒有阻止,讓嬤嬤抱來小皇子給大家看,看過的人都說跟皇上很像。玄少霆笑著點頭,心裏卻在冷笑。


  阮魏趁著大家的注意都在小皇子身上的時候,偷偷從衣袖裏拿出一包東西倒入酒壺中,然後將紙藏入衣袖內,搖勻。


  他警惕的往四周望了望,發現大家都圍在小皇子身邊,便假裝微醉的打了個酒嗝,一手端酒杯一手拿酒壺走到玄少霆麵前。“皇上,微臣跟先皇出生入死十多年,經曆過朝代更換,如今能為皇上效力,乃是微臣之福。這杯酒敬皇上再得皇子,同時也祝天下國泰民安,百姓安居樂業。”


  他說著給玄少霆倒滿酒,然後又給自己倒了杯,“皇上,微臣先幹為敬!”


  眾目睽睽下,他將酒杯中的酒喝光,還倒了過來證明確實沒漏。


  玄少霆端起酒杯,盯著手中的酒,嘴角揚起一抹弧度:“太傅乃是雲澤國的功臣,當年父皇一直對太傅讚譽有加,如今阮貴妃為朕誕下皇子,太傅實在功不可沒。於情於理這杯酒朕都應該喝,還望太傅以後繼續輔佐朕,助朕一臂之力。”


  言畢將酒一飲而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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