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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穿越者 下

  中年人看著王越繼續說道:“你現在必須趕緊出城,王延翰你是救不了了。我做了這個局,就是要讓閩中局勢混亂,讓他們起貪心和欲念,這樣我才有機會坐上閩王的位子。現在我做到了,再過兩個時辰建州軍就要殺進來。如果帶上王延翰你將是眾矢之的,是走不了多遠的。就算你把他救出去,以你的實力能擋得住所有人的攻擊麽?他哪裏是一個死局,你沒有時間去破解。”


  說著話,中年人從腰上解下一塊牌子,交給了王越。看著這塊似曾相識的牌子,王越不知道該說什麽。


  中年人說道:“這是我的認牌,它代表的是一個強悍的實力。我現在把它交給你,希望你能利用它開創一個屬於你的時代。”


  說完,中年人轉了話題:“讓天賜進來。”


  王越轉身出了門,見那個大漢背朝裏站在院門口,顯然是不想偷聽屋中的談話。


  “天賜,進來。”王越也摸不準這條大漢究竟是不是中年人口中的天賜,所以隻好含糊的說了一聲。


  那大漢轉身怒氣衝衝的走進了屋子,回到屋中王越發覺中年人的臉色更差,顯得非常的虛弱。


  見到名叫天賜的大漢走進來,中年人用盡力氣輕輕的說道:“我不行了,越兒是我的侄兒,剛才那個隻是誤會,你不要記恨他。現在我將令牌傳給了越兒,因為這世上隻有他是最了解我的,也是唯一能完成我的心願的人。天賜,你發誓一定要像忠於我一樣忠於越兒,保護他完成的我的心願。”


  天賜跪在地上,叫了一聲:“老爺”之後便在中年人嚴厲的目光下,發了一個毒誓:“皇天在上,小人封天賜今生必當如同侍奉老爺一樣侍奉王都尉。如有違誓必當亂箭穿身絕子絕孫。”


  說完封天賜轉過身跪拜王越:“主人。”


  王越連忙上前想將封天賜扶起,封天賜卻紋絲不動,恭恭敬敬磕了三個響頭這才站起。兩人轉過身再去看中年人,隻見他臉色灰敗,雙目緊閉隻剩下嘴唇一張一翕。王越緩緩走上前去想聽清他再說什麽,然而中年人已經發不出聲音了,隻能從嘴形上看出他是在喊“媽媽”。


  看得出中年人已經是彌留狀態,王越看了封天賜一眼吩咐道:“送他回府。”


  說完王越頭也不回的出了房門。


  出了院子在那個名叫“天賜”的大漢的陪同下,王越緩步走回殘破的酒樓,有兩名隨從在門口警戒迎接。“天賜”轉身離開指揮外麵的官軍開始收拾打掃戰場。


  回到樓上王越吩咐韓重八:“這裏的事情結束了,你們現在就返回山裏,告訴鄭小六立即帶領隊伍出城與城外部隊匯合,等候命令。”


  這次跟隨王越一起來的有一團的團副王十一和親衛營的營官鄭小六。王十一帶著三百人等在城外,鄭小六則帶著入城的主力在九仙山。


  在回來的路上王越一直在考慮中年人所說的話。這個人在人前稱自己是“越兒”,而且他是蓄謀篡位的。那麽他一定是新閩王的眾多的親兄弟之一,這樣所發生的一切都有了一個合理的解釋。


  新閩王是個怎樣的君主,王越雖然一直忙於練兵,無暇他顧可多少還是知道一點的。外界的傳聞簡單的概括起來就是“好大喜功”、“貪財好色”,曆史上“昏君”的品德他都具備了,他繼位才不過短短的一年時間就橫征暴斂弄得民不聊生。


  王越在汀州練兵也接觸過地方民政,哪裏似乎並沒有過多的苛捐雜稅,所以王越一直不認為這是真的。然而這幾天在福州王越卻真實的感受到了百姓對新閩王的仇視和敵意,在山裏百姓一提到新閩王和朝政總是一連串的抱怨。王越當時也沒有很在意,以他的生活閱曆就算是在現代比較公平的太祖時代吐槽政府的也大有人在,就不要說古代的官府衙門了。


  然而這一切如果是有心人布下的局,那後果就會截然不同。自己一味的救出新閩王那是主動的走到絕大多數人的對立麵,是自取其辱的做法,肯定會受到來自各方的打擊,同時這樣的行為也不會得到老百姓的支持。就像中年人所說的,這是一個死局。化解這個死局需要時間,而王越和新閩王根本沒有這樣的時間。


  看來自己還是太嫩了,沒有清醒的認識到政治鬥爭的殘酷。王越前世不過隻是一個小兵,他練兵打仗確實有自己的優勢,但是耍手腕搞陰謀詭計並不是他的專長。以前對局勢的分析看起來條條是道,其實不過是一廂情願罷了。現在的王越並不具備政爭的能力,自己還是老老實實的把兵帶好,增強自身的實力在這個時代比什麽都重要。


  這段時間裏王越再次權衡利害,決定放棄原定營救新閩王的計劃。既然中年人交給了自己一股強悍的實力,那麽現在就應該先去把這股實力拿到手。


  王越帶著駱大力出了酒樓找到封天賜。這邊也已經重新集合完畢,死傷人員都已裝上可以找到的馬車、推車。他一同帶著中年人一起走了。在去中年人家的路上眾人異常沉默,封天賜應該將中年的話傳達給了所有人,他們對待王越不再敵視,然而也親熱不起來。王越也想著心事,因此一路上的氣氛顯得特別的沉重。

  還在路上的時候中年人已經斷氣,到了家之後對於主人的突然死亡,府上一片哀嚎。在古代男主人就是一個家庭的頂梁柱,他的突然死亡會對家庭造成極大的混亂。中年人的家人還算是非常鎮定的,初期的混亂很快就被製止。人們得到了指派都忙著各自要做的事情,即使如此各種忙亂也是在所難免。


  沒有人注意封天賜帶著一個陌生人來到了主人的書房。這裏是家中的禁地,往常就連老太爺和老夫人都不能隨意進出,就別提其他的下人仆役,他們連走近這裏都是膽戰心驚的。封天賜是主人的心腹,往日隻有他是唯一能自由進入主人書房的人,所以此刻就算有人見到也不會覺得奇怪。


  這間書房非常大,裝修的很簡單。裏麵的藏書不少,也有主人的親筆書畫,還有整箱的筆記。封天賜對這個書房非常熟悉了如指掌,王越隻是略有些奇怪。同樣是穿越的人,同樣有把重要的筆記文件存在書房的習慣。王越卻沒有一個能像封天賜那樣的人如此熟悉自己的書房。中年人和自己一樣有著大量的筆記,這些筆記竟有十七箱之多,王越知道這才是中年人留下的最寶貴的東西。所以王越隻讓帶走了筆記,其他的則原封不動的放在哪裏。


  離開了中年人的府上,曲曲折折的來到了一處臨時軍營,這裏還聚集著大約四百多人的隊伍。封天賜請王越進入中軍大帳,這裏有十多名將官在帳外等候。


  王越在大案後坐定,問封天賜:“下一步有何計劃?”


  封天賜恭聲答道:“老主人的計策是建州軍入城拿下閩王,這時泉州軍應該可以趕到城外。兩麵相互牽製老主人擇機而動,如果事情順利老主人可繼承閩王之位,不順利也可由泉州刺史大人繼位,老主人再徐徐圖之。”


  王越又問:“那你們的任務是什麽?”


  封天賜繼續答道:“根據老主人的吩咐,我們在此主要是護衛老主人的家眷。如果事成我們就地轉入福州六衛,若是泉州軍入主福州我們就退回漳州。”


  “漳州?”王越吃了一驚。封天賜應聲說“是”。


  王越又問了一下能否保證安全出城送信,在得到肯定的回答後王越讓駱大力進來,吩咐道:“你立即出城通知王團副,讓他匯合成內部隊後立即返回汀州基地歸建,路上不得耽誤時間。我要去一趟漳州,你們歸建之後告訴基地暫時由郝團長負責全局。”


  交代完畢王越讓封天賜派人將駱大力送出城,並告訴那四個護送的人不要轉回,直接歸入親衛營跟著部隊去汀州。


  送走駱大力之後王越在大帳中接見了軍中將官,經過封天賜的介紹以及回來官兵的述說,這些將官已經知道了一個大概。這些人也是一群驕兵悍將,今天被王越打了一個土頭灰臉傷亡慘重,嘴上沒說什麽,心裏還是不服氣的。這些表現王越都能理解,至少目前為止他們還是表現出很高的服從命令的素養,這讓王越感到很高興。


  從封天賜哪裏了解到這支部隊原總數有八百人,是半個月之前從漳州調來的,他們的任務是在建州軍入城之後護衛中年人府上的安全,而後轉入福州六衛成為中年人手中可靠的力量。因此王越決定該部由封天賜掌握繼續執行原任務,待事態平息再轉回漳州。


  不久福州禁衛都指揮使王延羲遇刺身亡的消息傳遍福州,王越終於知道中年人是誰了。


  王延翰聽到弟弟遇刺的消息大驚失色,連忙要出宮探視。但是他的行動被新來的拱宸衛指揮副使沈從義製止,他的理由是:刺客的目標是閩王,現在刺客並未全數落網。天色已晚閩王這時出宮極不安全,如果閩王一定要去還是明天的白天再去。


  沈從義的理由非常充分,王延翰隻得作罷。心懷忐忑的回到寢宮,王延翰隻覺得一陣心煩意亂。直到喝了一碗安神的湯藥,王延翰才昏昏睡去。


  入夜王延翰被侍從叫醒,由於他喝了安神湯藥的原因被叫醒時腦子裏依舊迷迷糊糊。外麵的喧嘩聲很大,王延翰非常憤怒,他喝令將外麵喧嘩的人斬殺,然而侍從卻一直對著他說什麽,直到侍從喊了三遍才弄清原來是破城了,建州軍從外麵殺了進來。


  王延翰聽到城破時頓時嚇得冷汗淋漓,直到這個時候他才知道什麽是怕。在這一瞬間什麽雄心壯誌,什麽英明神武,王延翰隻想說:全都去見TM的鬼。


  王延翰神經質的大喊:“來人,護駕、護駕。”寢宮裏除了那個侍從沒有人應聲,院子的門口有幾個甲士往裏麵探頭探腦的看了一下又縮了回去。


  發泄了一陣王延翰猛地鎮靜了下來,他似乎想通了招呼內侍更衣。這時有幾個宮女和內侍戰戰兢兢的走了出來,王延翰沒有責怪他們,隻是平靜的讓他們給自己換上了郡王的袍服。

  福州城中呐喊聲震天,但是並沒有稍大一些的火並,建州軍殺的最多的是趁亂打劫的潑皮混混。這些人也是倒黴,聽到外麵到處都是喊殺聲,感覺動靜不小還以為會是很混亂。結果大街上除了士兵還是士兵,這些不是士兵的混混自然成了殺戮的對象,不管他們如何求饒那些士兵見了都是先砍一刀再說。


  王延稟在一大群護衛的簇擁下來到見到閩王宮,在正殿上他見到了冠冕堂皇正襟危坐的王延翰。


  兄弟二人四目相交,王延翰的眼睛裏沒有憤怒隻有悲哀。王延翰的態度實在出乎王延稟的意料之外,在來的路上王延稟想到過許多見到王延翰可能的樣子,憤怒的、哀求的、瘋狂的,唯獨沒想到是這麽悲哀的。


  “義兄是第一個踏進福州城的人,這就是我父王竭力栽培的結果。”王延翰平淡的聲音在空曠的大殿上響起。


  王延稟被他說得臉上紅了一紅。王審知早年寵愛妻子周氏是全族有名的,年幼時王延稟頑劣異常,連他自己的父母都不喜歡他,而王審知卻一直將他帶在身邊悉心教導。在王審知所有的孩子當中王延稟跟在王審知的身邊時間最長,就連王延翰也比不上。


  本來王延稟對如何處置王延翰是十分糾結的,畢竟兩個人自幼一同玩耍一同長大,要說沒感情那是騙人的。然而王延羲的死令他警惕起來,很顯然這次衝突絕不可能像外界傳說的那樣是刺殺王延翰的行動。外麵都被反對王延翰的建州軍包圍了,哪裏還需要再來刺殺,明顯是來救王延翰的。看來王延翰還沒有將路走絕,還有人忠於這個君主。所以王延稟不敢掉以輕心,他必須鏟除一切後患。


  王延稟看著一臉平靜的王延翰說道:“你若是勤政愛民我自然堅守建州是為大閩籓屏,可是你做了什麽?是否對得起父王交給你的大好河山?”


  王延翰嗬嗬的笑道:“強詞奪理!我乃閩王,這閩地上的一切均是我之所有。我造宮殿擴後宮難道不是一個國王的權利?我不過是行使自己的權利又有什麽錯!你們作為臣子卻要攻打國都殺君主,這究竟是我錯了還是你們犯上作亂?”


  麵對王延翰的質問,王延稟冷笑道:“商討夏桀、武王伐紂,千古留名所謂何事?父王竭力栽培,你卻連這一點都不懂,讀書都讀到哪裏去了?!多說無益,你自便吧!”


  說完王延稟轉過身去不再搭理王延翰,一名甲士托著裝有毒酒和白綾的木盤走了上來送到王延翰的麵前。


  王延翰一掌打翻木盤,吼道:“我乃父王親傳正溯,你不能殺我!”


  王延稟背對著他揮了揮手,幾個甲士一擁而上用白綾將王延翰活活絞死,然後幾個人將王延翰的屍體拖了出去。剩下的人在帶隊軍官的率領下朝王延稟施了一禮也轉身出了大殿。


  空氣中還留有王延翰死前由於肌肉失控形成便溺所散發的臭氣,王延稟似乎恍若不覺。他環顧空蕩蕩的大殿,望著中間王延翰剛剛坐過的王位,喃喃的說了些什麽。說完他笑了笑轉身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駱大力帶著四個護送他的人回到九仙山,鄭小六他們已經知道了王越曆險的經過,怕再發生意外,於是將部隊轉移到了山中深處隱蔽,因此又周轉了許久才找到他們。


  接到王越的命令,鄭小六估算了一下,此刻快到了建州軍入城的時間。現在撤退已經來不及了,隻能暫時繼續隱蔽,到時候趁著建州軍入城時的混亂再做打算。


  建州軍入城引起的騷亂並不大,持續時間也很短。但是鄭小六充分利用了那四個護送駱大力回來的人,一路以福州軍的身份混出了城。


  匯合了王十一的部隊後才知道他們來時的乘船被建州水軍發現收繳,因此他們這支部隊隻能從陸路返回汀州。好在王越的練兵本來就是按照現代步兵訓練的方式,徒步行軍對他們來說並不陌生。令王十一他們奇怪的是那被編入四個人親衛營的人似乎也很習慣這樣的行軍,本來還分派了人打算幫他們一下的,結果並沒有用上。


  他們頭幾天的行軍還算順利,但是後來發覺各地盤查的嚴厲起來,並有風聲傳出整個福州境內都在尋找一支在福州城刺殺要員的叛軍。王十一得知消息後覺得事態嚴重,立即改變行軍策略,帶領這支部隊晝伏夜行輾轉返回了汀州基地。


  福州城裏的喧囂混亂並沒有影響王越,他在軍帳之中廢寢忘食的認真翻閱王延羲留下的日記。


  隻用了短短的三天王越將所有的日記讀完,這些日記清楚的反映了一個名叫李彬的大二學生穿越後的人生軌跡。從降生後逐漸長大,到展現了穿越者的聰明伶俐而受到父王的寵愛,而後又因為一次無心的對《論語》曲解遭到了責難,為了討好父親他寫了一篇以發展商業緩解國庫空虛的策論卻被批評為品行不端,想通過現代知識發展科技卻被額評為玩物喪誌而徹底失寵。

  之後王越的降生給他造成的極大的危機感,在不斷暗中打擊王越的過程中他逐步從一個工科男徹底的轉變為一個權謀者。最後他為了篡奪閩王之位設計了一個陰謀,這個計劃複雜而龐大,卻又像他的機械特長那樣精密。


  王延翰就是這個計劃的第一個犧牲品。王延羲利用了古人對君臣理解,在他的攛掇下王延翰自以為是的用自汙的方式逼迫各方勢力對付自己,妄圖借機收回各州的權利,打擊閩地的家族勢力,加強王權從而讓閩國能夠順從王延翰的意誌。


  看到這裏王越暗暗搖頭,嘲諷王延翰實在是無知無能竟能上這樣的當。然後王越驚訝的發現其實自己也曾經有過同樣認識,也正是基於這個認識才有了這次福州之行。


  想到這裏王越不禁苦笑,告誡自己不要狂妄自大,今後一定要戒驕戒躁,洗心革麵重新做人。這次走了狗屎運活了下來,以後未必永遠有這樣的幸運。主角光環那是,現實是自己沒有政爭耍陰謀的潛質,如果不警醒總有一天會死的不明不白。


  由於這隻是日記不是計劃書,所以王越隻能從字裏行間去分析和發現。他隻能看到已經實施的計劃,對於還沒有執行的則無從了解,不過王越還是能看出接下來一步的部分端倪。在城破之後李彬會想辦法拖延時間保住王延翰的性命,並挑起王延稟與王延鈞之間的戰爭,接下來是怎樣的就無從知曉了。


  日記裏還反映了李彬與閩中許多豪門有著聯係,其中就有泉州黃家的已故家主黃誠,他曾經是李彬最重要的盟友之一。從這些涉及豪門的日記中王越勾勒出閩地的一幅大致的勢力布局圖。


  讓王越欣喜異常的是李彬所留下來的實力。這真的是一支非常強悍的軍隊,在漳州外海的一個島上有著一個海陸軍基地。隻是沒有具體的數量和規模建製,但是可以看出是非常龐大的。因為這是集中了和李彬有聯係的豪門投資千萬兩白銀打造的軍隊,其中黃誠的投入最多,達到了五百多萬兩。這時王越忽然想起黃宗琦曾經交給自己的那塊令牌和王延羲交給自己的那塊幾乎是一樣的,難怪當時覺得眼熟。


  封天賜是李彬的私生子,他的母親是李彬唯一付出過感情的女子,日記裏卻找不到這個女子的姓名和身世,隻有一部分愛戀和思念。


  看完所有的日記,王越決定將它們付之一炬,讓這個秘密永遠成為秘密。


  望著成為一堆灰燼的日記:它就像它曾經的主人,來到過這個世界,如今卻就這樣隨風逝去。


  就在王越悲傷春秋盡情的發泄的時候,一雙大手搭在了他的肩上。回過頭王越看見一位穿著鎧甲高大威猛的男子站在他的身後。王越的身高一直都是在場所有人當中最高的,來到京城之後這是第二個身材比他還高的人。


  那人看出來王越的迷茫,說道:“我是你四伯王延鈞。”


  王越一激靈反應過來站在麵前的人是誰了,他連忙跪下施禮,口稱:見過四伯父。


  現在的王越對於閩地的政治路線圖有了一定的了解,王延鈞是閩王的嫡次子,是接替閩王的第二順位的繼承人。李彬的日記中曾經提到過要利用王延鈞的這個身份和王延稟的野心挑起他們之間的戰爭從中漁利。然而他現在出現在福州城內,說明了一個問題:那就是在沒有其他因素的幹擾下,王延鈞將順利的繼承閩王之位。


  王延鈞仔細的看著王越並沒有立即讓他起來,而是沉聲的問:“知道自己錯了?!”


  聽了王延鈞的問話,王越頓時明白自己燒掉的日記一定是被對方誤認為是紙錢了,王延鈞一定是認為自己在自責失手殺死了伯父吧!

  繼而一想王延鈞怎麽到了這裏?難道是有人通風報信?如果是這樣的話他一定要好好的整頓一下部隊,內鬼不清理出去永遠都是一顆定時炸彈。


  心中念頭電光石火般的一轉,口中依舊回答:“是。”


  “知道就好。”王延鈞的語氣很和善,充滿了長者的慈祥:“忠心難得但不可愚忠,念在你一片忠心的份兒上,這件事我就替你遮掩了。”


  王越恭敬的應了一聲:“是”。


  王延鈞再次拍了拍王越的肩膀,說道:“不要再耽擱了,趕緊回去把兵帶好。以後有事多和長輩們商量不要再作主張了。”


  王延鈞非常滿意王越的態度,感覺到這次沒有白來。


  王越問了一句:“伯父是如何知道小侄在此。”


  王延鈞笑了笑說道:“本來不知道你在這裏,隻是到了以後才知道。”


  原來在進城之前得到王延羲戰死的消息,王延鈞很是吃驚。王延羲是他們的內應,建州軍入城之後幾乎沒有遇到過抵抗,他怎麽會戰死?難道是王延稟故意殺死他的?所以入城後王延鈞第一時間就去了王延羲的府上查問他的死因。

  一問之下才知道是有人想救出王延稟,在圍捕那些人的時候被誤傷的。據說參戰的是王延羲的親衛,那十幾個刺客在殺傷了一百多人後逃出包圍不知去向。王延翰這才有些吃驚,一般來說親衛都是精銳裏的精銳,對付十幾人怎麽可能會被傷了主將還讓他們跑了。然而王延鈞突然想到了王越,每仗都以極小的代價全殲敵方,而且不是一次兩次。王延鈞認為如果對手是他,這倒是有可能的事情。能在王越的攻擊中擊退他,這也是極不容易的事情。王延鈞好奇心頓起,他想看看這支部隊,仔細查問一下究竟是怎麽回事。


  至少到現在為止所有的人都覺得王越應該還在汀州,怎麽就到了福州,難道是王越的一支偏師?

  來到王延羲親衛營的營地,王延鈞發覺這的確是一支精銳部隊。令他更加吃驚的是王越竟然也在這裏,封天賜講了一下大致的經過,並聲稱主人已經將他們如數轉交給了王越,原因是王越是最了解他的人也是唯一能實現他願望的人。


  在王延鈞的認知裏王延羲是一個古怪到你永遠不可能知道他想法的人。王延羲的理由很無厘頭,然而這就是他的風格。


  見到王越和他麵前的那一堆灰燼,王延鈞覺得王越一定是在表達自己的悔悟。在此之前王延鈞沒有想好該怎樣處置王越,這一刻他決定收服這個人。


  在入城的過程中他察覺到了王延稟是有野心的。如果不是王延政的提醒,他可能還沒有意識到這一點,但是前天他察覺到了。麵對強大的建州軍王延鈞深感單憑福州六衛的實力是很難抗衡建州軍的,所以他需要一個強援。王越無疑是最好的人選,從他的行動上看這個人忠誠於王位,這個品質對他來說無疑是非常重要的。


  “你趕緊發個八百裏加急快報,讓你的人不要再打了。”王延鈞忽然想起一件事,忙從袖中拿出一張戰報隨手甩給王越。“你的人和你都是蛇鼠一窩,你看看你們打的這都是什麽仗!”就是這份戰報才讓他不敢判定王越是否在福州的。


  王越接過戰報看了一眼,差點沒笑出聲。原來汀州紅旗軍在放棄了汀州基地之後就顯示出了極高的機動性,他們襲擊了陳望所部的後方,攻陷了糧草集散地和大部分驛站。這使得陳望不僅要餓肚子,還成了瞎子聾子。好在紅旗軍還是有所顧忌,他們隻是偷襲駐軍,解除了對方的武裝將人全部捆起來一扔了事。陳望所部千防萬防還是架不住那幫從小和王越打來打去的小廝們的詭計百出,畢竟那個時候他們玩的遊戲裏基本上都是特種作戰中偷雞摸狗的把戲。古人的軍隊哪裏見到過這個,而且還不能真打,顧忌來顧忌去自然被偷得痛不欲生。


  現在所有情勢都已經明朗,雙方本來就沒有作戰的決心,這種小偷小摸的行為已經沒有任何必要,王越趕緊寫好手諭蓋上章子交給王延鈞送了出去。


  回到王越的軍帳,王延鈞坐了主位。問起王越帶了多少人馬,過程是怎麽回事,現在這支部隊在哪裏。王越簡單的說了一下:當時帶了五百人,大部分留在城外隻是帶了少部分人進城。他隻是在偵查王宮的時候被發現的,雙方交手誤傷了王延羲。後來聽從了王延羲的警告,將人都撤出了城,現在王越的部隊應該在返回汀州的途中。王越沒有走是因為王延羲這這些人都交給了自己,他打算在事態平息之後將人帶回汀州。


  王延鈞覺得這個就解釋得通為什麽王延羲的親衛們能擊退王越了,如果王越是帶了五百人突擊王宮這些人估計會被他吃個一幹二淨的。


  事情弄明白了,王越也表示以後好好幹不再亂說亂動,這樣收服他的目的也達到了。王延鈞覺得自己沒必要再停留下去,更重要的是他還有很多事情等著要辦,比如要組織登基儀式、收服整編福州六衛等等。


  臨走王延鈞說了一句:“明天就趕緊走吧,從海路走我讓水軍送你。另外福州被你大伯折騰空了,估計暫時顧不住你那邊,你想想能不能憑借一州之力把全部的防務擔起來?”


  王越想了一下,說道:“汀州土地人口稀少,借汀州一州之力承擔全部防務,實在是力有不逮。如果二伯一定要侄兒做的話,侄兒希望得到允許整合汀州的權利。”


  王延翰想了一下,由於王延翰的縱容,王越實際上已經擁有半個汀州。另外半個雖然自己可以繼承王延翰的遺留,但是這半個主要是負擔邊軍的供給,那是一個無底洞需要福州方麵大量的錢糧支援。如果今後要與建州為敵,他需要將大量的財力物力擴大用於福州軍力。王越索要汀州對他來說是拋棄了一個極大的負擔,隻有好處沒有壞處,所以王延鈞毫不猶豫的答應了王越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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