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四章 乏力
第二百一十四章 乏力
到底是大病一場,寧雨宣身子乏力得很,只堪堪從床榻上半支著身子,已經是用盡了力氣,嘴中還殘留著葯汁苦澀的味道,腦子還是空白一片,自昨日暈厥之後,她便沒了後面的記憶,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只覺得身邊好似還殘留著景珏的味道。
恰逢門「吱呀」地一聲被打開,寧雨宣抬頭去看,卻見進來的是楚楚,她又低下了頭,心中悵然若失。
楚楚見她現在終於醒來,也是鬆了一口氣,連忙將剛剛煎好的葯和溫熱的粥端了過去,「小姐,你現在可算是醒了,昨日突然就暈了過去,可把我嚇了個半死,這葯和粥是王爺一早便吩咐了我去準備的,你快些吃了。」
已經病的這般嚴重了,她的嘴唇還是蒼白的顏色,寧雨宣盡著力量將葯碗端在自己手上,她垂著眸子,一邊用勺子攪拌著還有些滾燙的葯汁,一邊狀似不經意地問她:「你說是王爺吩咐的,他昨夜回來了?現在可是走了?」
楚楚將桌上還殘留的雜物收拾了起來,燭台的蠟油都滴到了桌面上,得細細地除去才是,回應著她的話,「昨夜王爺守了小姐有一宿了,都不讓我守在屋子外面,就在剛剛王爺才走的,小姐是才醒的,不知道王爺走了嗎?」
葯汁很快在攪拌下降了溫度,寧雨宣一口氣將其喝完,又將旁邊的粥很快喝完,她腦子裡還是混亂一片。景珏偏偏在她醒來之前離開,分明是不想與自己見面,但是他昨夜又熬夜照顧生了病的自己,他究竟是在想些什麼。
見那邊楚楚收拾完了屋子之後,見她這麼快便將葯和粥都喝了個乾淨,她端著空碗便要出去,「小姐,你且先在床上躺著養病,我去找宋御醫,讓他再給你診診脈。」
聽著楚楚話里話外的意思,倒像是她這突如其來的病,竟是宋善明治好的,「宋御醫?他現在在王府里?」
還不等楚楚回話,她就聽見門外傳來兩個熟悉的聲音,一個是楚楚剛才所說的宋善明,還有一個竟是她以為已經離開了的景珏。因為門未關上,兩人也看見寧雨宣已經醒了過來,一面交談,一面走了進來。
從景珏的臉上看不出他的什麼情緒來,寧雨宣看向宋善明,帶著禮貌的笑意,「聽我的丫鬟說昨夜是宋御醫替我治的病,大半夜的將宋大人找過來,真是多謝宋御醫了,」她微微頷首,以示尊敬。
雖然寧雨宣現在臉上還是沒有什麼血色,但看情況已是比昨晚好了許多,宋善明笑著上前,「微臣哪裡敢居功啊,都是王爺昨日廢寢忘食地照顧王妃,如今王妃已經醒了,就讓微臣再把把脈像如何。」
寧雨宣抬頭朝後面一直默不作聲的景珏看,正好對上他看過來的視線,墨色濃郁,仿如深淵,她慌忙移開視線,轉而朝著宋善明點頭示意,伸出自己的手腕出來,「麻煩宋大人替我瞧瞧了。」
經過一夜的調整之後,寧雨宣的脈象已經平穩了許多,滑脈如珠更是明顯,宋善明直起身子,笑著道:「王妃身子已經好了大半了,但是仍需要仔細調養,以防落下病根,切勿勞累,就算王妃吃得消,您肚子里的小皇子也是受不了的。」
診脈過後,有景珏在場,宋善明也不好多留,轉身朝著景珏告辭。然而寧雨宣還愣在原地,她怔怔地低頭看著自己的腹部,仔細回想著,才發覺自己已經許久未曾來過月事了,她竟是懷孕了?
景珏將宋善明送出門外,又問了一些養病兼養胎所要注意到事項,這才轉身進了屋子裡,見她還是一副愣神的神情,他眼角蘊藏星星點點的笑意,彷彿昨夜聽見夢囈的人不是他一般,走到寧雨宣身邊半擁著她,「我以前便聽說有句俗語叫一孕傻三年,你這便已經開始了嗎?」
回過神來的寧雨宣清眸中立即迸發出歡天喜意,她轉頭看著景珏,問道:「阿珏,剛才宋御醫說的是什麼意思?我是懷孕了?」
景珏輕吻著她的鬢角,笑道:「果然是傻了的,你自己自詡醫術不錯,竟然不知道自己懷著身孕,好在發現的及時,登基大典的時候已經快到了,正好等你的病好了,我便接你進宮,你好好養胎,等兒子出生,便是我景國太子。」
寧雨宣自然不稀罕什麼太子的,只是對於景珏所說的「兒子」她卻有了異議,便嗤笑道:「難道宋御醫現在就診出來了,我肚子里的是兒子嗎,若是女兒,恐怕繼承不來你這皇位了,那你又要如何?」
景珏垂眸看著她略有蒼白的臉龐,眼波流轉,分外動人,他心間有暖意緩緩淌過,如吃了蜜一般,甜而不膩,他低頭湊到她耳邊,輕咬著她圓潤如珍珠的耳垂,「如果是女兒的話,我自然也是當珍寶一樣地捧著,至於兒子,不如你再給我生一個出來?」
耳垂傳來絲絲麻麻的癢,寧雨宣斜眸瞪他一眼,要不是手臂沒什麼力氣,定是要將他推開。她低眸看著自己的腹部,那裡竟然已經有了她和阿珏的孩子,當初住在青城外的時候,看著田家小娘子大著肚子的模樣,滿臉慈愛,她心底有些艷羨,如今,自己也有了這般幸福的事了。
忽然寧雨宣想起來景珏剛才說的登基大典,她問道:「登基大典是什麼時候?朝中的局勢現在已經安定了下來了嗎?我聽說馮國那邊的事情……」話不用說滿,想必景珏也能明白她話里的意思。
倒不用寧雨宣的再三提醒,景珏握著她冰冷的手說道:「你放心,昨日我已經讓岑尤帶著虎騎軍趕去了馮國支援馮子談,至於登基大典的事情,早已在籌備當中,那些臣子就算異議,也說不過父皇臨終前留下的遺旨,只會在背後作亂罷了。」
他倒是自信,那些人翻不出什麼大浪出來。一回到臨都之後,他便殺雞儆猴,將江家一網打盡,現在江兆年還在牢中帶著,隨後又將自己的人手提拔上來。剩下的便是那些迂腐至極的老臣,一心只想著死去的景鴻,還有人現在還在上奏疏,說景珏是欺世盜名之輩。
欣喜過後,寧雨宣的理智漸漸回籠,如果病好之後便要進宮裡,等到那個時候,她想找聞人秋的話,便很難找到機會了,思及此,她仰頭看著景珏,「這麼快便要進宮裡嗎?我在王府還沒待夠呢,我想在王府中多待幾天,晚些進宮,你看這樣如何?」
外面梧桐葉片疏密相間,涼風從枝椏見飄忽不定,從窗縫中飄了進來,景珏以為她還是在氣自己一直在外面忙碌,沒有時間陪她,但是如今臨都已經在他的手中了,到底皇宮比王府要更安全一些,便出聲勸慰。
「登基大典很快就要開始了,你作為皇后,怎麼能不住在宮裡呢,況且你現在還懷著身孕,王府的人也不如宮裡的那些侍婢細緻,如果下次再出現這種開錯了藥方的事情,怕是追悔莫及。」
「可是.……」
寧雨宣還想再爭取一下,她看著景珏態度堅定,心中有些慌張,但景珏還是打斷了她的話,「這件事你就不用再擔心了,宮裡的人都會準備好,你只管安心在宮中住下,以後你便是宮中的女主人,有什麼需要的,只管交給下面的人去做,不必事事躬親。」
她堅持要留在王府中多住幾天,景珏見寧雨宣情緒明顯低落下來,腦海中便想起昨夜她的夢囈——聞人秋,他眸子在寧雨宣看不到的地方逐漸變深,但是轉眼間又變了回去,聲音低沉,「你先安心在王府中養傷,宋善明就待在王府,身子又什麼不適便去找他,千萬別自己熬著。」
見景珏站起了身,似乎是要走,寧雨宣微微點頭,「你有事便先去忙吧,王府中有這麼多的人,我又能出什麼事,就算是為了孩子,我也會好好照顧自己的身子的。」
王府中這麼多的下人都在,但昨日還是病成了那個樣子,這話藏在景珏的嘴邊沒有說出口,「那好,我先去一趟宮中,有些奏摺壓在那裡,你好生在王府里待著,如果有什麼事就讓下人去做。」
景珏走後,寧雨宣一個人坐在床榻上,被褥上用金銀絲線綉著好看的撒花百子的圖案,她微涼的手掌輕觸著自己的腹部,酸澀甜蜜心情一時充斥了心房,與景珏交心之後,她不是沒有想象過,自己若是懷了他的孩子,會是怎樣的情景,此時此刻卻來得如此突然。
但是又想到聞人秋現在的腿傷,愧疚之情又漸漸從心底蔓延,她定是要治好他的腿的,否則自己安然去宮裡,過著輕鬆自在的日子,又怎麼能安心。她對著門外高聲喚著:「楚楚,你將我昨日未看完的那本醫書拿過來。」
楚楚倒就是在外面候著,聞言走進了屋子中,卻是切切諾諾的站到寧雨宣的面前,「小姐,您的那些書,都已經被王爺收起來了,全都鎖在了後院的雜物庫里,王爺臨走的時候說,小姐養病的這段時間,不得再接觸那些醫書,」一邊說著,她一邊小心翼翼地抬頭,注意著寧雨宣的神情變化。
寧雨宣斂眸,神情倒是沒有什麼變化,只是淡淡問道:「那他有沒有說,我什麼時候才能去拿那些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