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四章 水牢
第三百四十四章 水牢
第三百四十四章 水牢
至於那李靜姝,留著始終是個禍害,但眼下他罰了李信的板子,現在那些老臣們都以他為首,恐怕心中都聚集了怒氣,暫時是不能動的了。
而寧雨宣並不僅僅是有些擔心馮白祁這邊的情況,她坐了下來,說道:「我記得陳文軒告訴過我,去找李靜姝的人不只是馮白祁,長公主也私下裡找過她,」她眼帘微垂下,思索了一陣,說道:「恐怕馮白祁出手,跟長公主脫不了干係。」
馮白祁初入景國宮廷,才不過一個月的時間,他就找上了李靜姝,又能讓李靜姝這般死心塌地地幫他,可見景蘭幾次去找李靜姝,就是為了給馮白祁牽線搭橋。
這事景珏自然也是想到了的,本以為景蘭這些天是安分了的,那日他陪寧雨宣去赫連府的時候,李信突然找來,事後叫秦風一查,果然是她找上的李信,雖然景蘭不在朝堂,可依舊擺著她長公主的譜子,整日作死,旁的景珏也就忍了,但是勾結馮國人,將心思打在了自己孩子身上,他眸子冷冽,說道:「此事我會著手去辦的。」
自從謝昭庭進了朝堂之後,景蘭就開始明裡暗裡的找那些先帝時的老臣,想要削減景珏的權利,所做的這一切,無非就是想替她兒子謀一個好的出路。可她就是認不清現在的處境,一個沒了夫婿的長公主,能依靠的,也就皇族了。
可她偏偏要同景珏作對,自然是沒有好果子吃的。景珏是敬重自己的父皇的,要不是父皇當年十分照料景蘭一家,他早就動手了。
而景蘭自從宮裡出了事之後,就一直縮在長公主府里不曾出門,派人去驛館找馮白祁,也被拒之門外了。剛開始時,馮白祁找上她,是說他有辦法讓謝昭庭重回臨都,這顯然是提前將臨都的關係摸了個透的,而且看馮白祁對景珏及寧雨宣的態度,景蘭也沒有多想,立即就點頭答應了。朝中那些個老傢伙不管用,這個馮國的王爺,應該有些辦法的吧。
她的昭庭一直被留在明城,寄回來的家信也是抱怨明城的一些不好,景蘭看著心疼,於是很快就著手準備了給馮白祁和李靜姝之間牽線搭橋。
然而謝昭庭身在明城,寄給自己母親的信都是生活上的抱怨,明城是邊境,自然沒有臨都繁華。其實他這個太守大人做得快活,淮水發洪,有裴少炎在前面擋著,他所做的,無非就是給撥些銀子,再招募些勞力罷了。他哪裡能想得到,就因為自己的這些信,叫自己的母親答應了馮白祁的條件。
而從宮中那天小公主中了蠱毒的消息穿出來之後,景蘭就開始坐立難安了,她以為馮白祁不過是想要討好皇上皇后,好借些東方罷了,豈知他竟會做出這種大逆不道之事,可現在已經遲了,她已經和馮白祁站在一條船上誰也別想逃了。
她手執筆,顫顫巍巍地寫下了一封信,最後放在信封中,交給了下人,「這封信,你儘快送到公子的手中,如果……」她閉上眼睛,眼角溢出淚水,「如果我出了什麼意外,這長公主府出了什麼事,你們就回謝府去吧,等公子回來,好好服侍他。」
那人是景蘭的心腹,心知她說的意外是什麼,眼角也含著淚花,接過信封,應了一聲是,就儘快帶著信出了府。
沒過多久,就有官差手提彎刀趕到了長公主府門前,有穿著竹青窄袖服的,是京兆尹的人手,還有一部分人穿著銀線黑服,臨都的人都知曉,這是大理寺的出來辦案了。能驚得動京兆尹和大理寺的來長公主府似乎也並不奇怪,但人們卻極其好奇,這長公主是犯了什麼事,竟叫皇上不顧自己這個姑母的面子了。
這邊景蘭在眾目睽睽之下被抓去了大理寺,早上的時候,又有傳言說昨夜宮裡抓了個刺客,就是在長青門被抓。李信那邊被打得還趴在床上,他這個年紀,五十大板幾乎要了他的半條命,但是得了消息之後,他心中一慌,首先想到的是還被關在長青門裡的孫女,景蘭不止一次地提過自己可以救她出來,他慌忙找來了人,派去了宮裡打聽長青門那邊的動靜,看看李靜姝現在是否還安好。
好在有昨晚景珏的命令,李靜姝被關去了大理寺不過幾個時辰,又被帶回了長青門,否則內閣中,又要有一個為了自家孫女要死要活的大臣了。
用過了午膳之後,景珏又喝過了葯,只覺得自己身子大好,昨日的不適已經通通都散了,見他徹底無礙了,寧雨宣才與他一道去了大理寺。
這大理寺在景國有著很高的地位,不僅僅是查案斷案,更重要的是編修一國法令,大理寺起著至關重要的作用。陳文軒為官已有十餘載,在這大理寺中一路升遷,做出的貢獻不是三言兩語就能說完的。
大理寺的牢獄比起臨都陰森可怖的暗牢,多了一分莊嚴肅穆,看著門上斧頭的圖案,象徵著法令的權威,兩邊看管的侍衛都穿著銀線黑服,手執刀戟。沒有想到陳文軒平時看著弔兒郎當的樣子,這偌大的大理寺,倒是管理得像模像樣。
因為馮子誠這樣的犯人,陳文軒都是直接關在了地下的水牢的,大抵是牢獄中都是晦澀陰暗的,雖然點了火,也有些明滅不清,景珏執著寧雨宣的手緩緩步下石階,剛剛站定的時候,寧雨宣頓時被這水牢的氣溫冷了一個哆嗦。
景珏皺著眉,他也是第一次來大理寺的水牢,轉頭吩咐了跟過來的安得子找來件披風。
寧雨宣沒有注意到他的動作,眼睛只被這水牢給吸引,四處雖然都燒著火盆,可那沁入骨髓的寒意還是抵擋不住。這裡錯綜複雜得遍布著阡陌石徑,中間形成的是一個個水池,四面築以精鐵牢籠。
那些罪犯就被關在水籠里,整個人都浸泡在水中,四肢還被鐵鏈禁錮著,可以說除了腦袋還可以轉動,其他的部位是一點都不得動彈。空氣中還有一種草藥的氣味,看那水池的顏色,寧雨宣可以推斷,那水裡定是放了生草烏,人若是在這水裡泡得久了,必然是毒入五臟六腑,慢慢地死去。
忽然肩上一沉,寧雨宣回過神來,見是景珏給自己披上了披風,擋住了濕氣侵擾,覺得暖和了不少,她對上他的眸子笑著,將自己的手放在他的掌心,感受著屬於他的溫度,才勾起嘴角笑了起來,「我們過去吧。」
馮白祁就被關在水牢里,只是他們來得有些晚了,至少比聞人秋來得晚,他身邊還站著一個紅衣女子,寧雨宣定睛一看,發現是紅杏。
紅杏見到兩人,施施然行禮,解釋道:「奴婢昨晚幫聞人公子抓捕了這位刺客,來此是為了配合陳大人做筆錄的。」她就是這樣被聞人秋騙過來的,卻在來了之後發現,根本沒有她的什麼事。
景珏不動聲色地將視線在聞人秋和紅杏身上來回掃視著,未曾說話,那馮白祁被關在水牢里,身上被泡得發白,還帶著傷痕纍纍,只是他一直低著頭,若不是陳文軒還給他留了口氣,他們都要懷疑這是不是一個死人了。
他們過來,總不能對著一個死人吧。景珏微微蹙眉,問來引路的人,「陳文軒呢?怎麼還不過來?」
那人立即垂頭,懊惱不已,正要回話的時候,那邊響起了一個聲音,只見陳文軒穿了一件白袍,衣衫有些不整,打著長長的哈欠,一邊朝他們這裡走來,用滿不在乎的語氣道:「皇上,娘娘,微臣昨晚可是熬了整整一晚上,才叫這人鬆了口了的,您們也不讓微臣多睡了一會嗎?」
等走近了,幾人才發現,陳文軒這何止是衣衫不整,他裡面穿著的褻衣鬆鬆垮垮,露出一大片胸膛來,竟頗有一番魏晉名士的風流姿態。
景珏立即臉色陰沉下來,第一反應就伸手擋了寧雨宣的眼睛,聲音不怒自威,「陳文軒,給朕把衣裳穿好了。」
那邊聞人秋見狀,也立即學著景珏的模樣,擋了紅杏的眼睛,只可惜紅杏並不買賬,她打下了聞人秋的手,冷聲道:「聞人公子不必管我。」
那聲音不嬌不媚,卻分外好聽,聞人秋眨了眨眼睛,一邊收回了手,一邊不以為然,「雖說咱們江湖兒女不拘小節,可該有的規矩還是不能少的,看了男人身子,你難道還想日後嫁給他?」就陳文軒這樣的事兒精,都快要三十的年紀了,還沒有娶媳婦,可見沒人能看得上。
紅杏只白了他一眼,「不關你事。」
嘿!聞人秋舌頭舔了舔牙齒,他好心勸說,人家竟然還不領情,看樣子,她還真想嫁給陳文軒是嗎。
他們二人的對話全都收入在場其他人的耳中,寧雨宣也從這其中嗅出不一樣的感覺來,只是還不能確定。
那邊陳文軒整理好了自己的衣裳,大概是剛才未睡醒,這會兒清醒過來,難免有些尷尬,訕訕笑著道:「剛才是微臣失禮了,娘娘莫怪。」
這頭景珏才將自己的手放下,淡淡瞥了他一眼,問道:「與朕說說吧,你審了一夜,審出什麼東西出來了?這期間,有沒有人想找過他?」
那輕如鴻毛的視線,卻讓陳文軒覺得有如千鈞重,他立即答道:「這期間的確是有人來大理寺要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