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九章 邀請
第三百四十九章 邀請
第三百四十九章 邀請
紅杏手中有進出宮門的令牌,是寧雨宣賞賜的。在見到紅杏的時候,寧雨宣有些驚訝,因為平時的她大多都是冷靜自持的,可眼前的紅杏並非這樣,心神不寧,臉色有些蒼白,寧雨宣有些擔心和好奇,「你是今天回的宮?可是昨晚發生了什麼事了?」
顯然,紅杏這樣機警的人,也沒有注意到寧雨宣的到來,聽見聲音,她起先是一怔,隨後勉強維持笑著,搖頭回答道:「奴婢沒什麼事,只是昨晚一夜未歸,特來向娘娘告罪的。」
要說紅杏,嚴格來說,她也不算是宮裡的人,宮女冊子上,連她們姐妹二人的名字都沒有,寧雨宣又怎麼會怪罪,她伸手將福著身子的紅杏扶了起來,「沒事就好,不過你這般急匆匆地來找我,是有何事嗎?」紅杏在宮中數月,一直都是安守本分的,除了最初時為景珏製作解藥,之後寧雨宣就甚少見到她了。
紅杏猶豫許久,好在寧雨宣也不急,若說昨晚沒有發生什麼的話,她是不信的,但她不願意說,寧雨宣又怎好去問。
紅杏最後下定決心,忽然跪了下來,聲音比起以前更為暗啞了,「娘娘,奴婢知道自己的請求過分,可奴婢只是想知道,小周將軍他如今人在何處,只要娘娘能告訴奴婢,奴婢日後任憑娘娘您差遣。」
聞人秋那邊,發生了昨晚那樣的事情,她是決計不會再去找他的了,回宮的路上,她思來想去,也唯有現在這一條路可走了,大理寺的戒備她昨天是親眼所見,以後也難以再自己去查了。
寧雨宣也有些錯愕,畢竟流放周雲已經過去了半年之久了,紅杏這會兒突然要他的下落,她沉思片刻,開口道:「紅杏,這件事我暫時不能答應你,不過,我會去和皇上商量一下。」周雲是什麼人,他是叛賊,該判他斬頭之罪的,可景珏終究抵著眾多壓力,將他流放,他的行蹤自然也是瞞著其他人的。
紅杏噤了聲,這一回,是她衝動了,竟不管不顧地跑來問寧雨宣,不過她還是給了她一點希望,她垂頭,「奴婢知道自己僭越了,也多謝娘娘為奴婢操心了。」
寧雨宣見她這番模樣,眉頭微皺,「紅杏,因為你不是什麼大惡之人,所以我沒有將你當做那些戴罪之身看待,你願意留在宮裡,或者想去其他的地方,我不攔你,但只希望你能明白,周雲那樣的人,給不了你想要的,你還年輕,不該鑽進這個牛角尖里。」
殿外那兩棵高大榆樹,葉面隱隱有泛黃跡象,穿堂風從屋檐下吹過,琉璃燈垂下的流蘇搖墜不停,紅杏轉眼看著,目光卻不知落在何處,有些迷茫落寞,「娘娘的勸解我會記在心裡的,至於娘娘之前與我說的那件事,我會著手去辦的,紅杏打擾了,這就告辭。」
這天是八月十五,應該是深秋時候了,可今年臨都的秋來得晚了些,寧雨宣走到殿外檐下,這皇宮處處都是雕欄畫棟,瓊樓玉宇,飛檐聳立。紅杏已經離開回了太醫署她終歸是有著自己主見的,別人說得再多,都不及她切身感受。
天空烈陽高照,燥熱不已。其實,寧雨宣也不知道周雲如今的下落,旨意是景珏下發的,只讓了岑尤差了幾位虎騎軍中的人押送著離開。
正想著的時候,景珏就孤身一人來了乾坤殿,他才繞過那片花林,就看見了寧雨宣著一身緋色抹胸襦裙宮裝,站在檐下不知在想著什麼,緋紅的雲紗料子映襯著她肌膚勝雪,烏髮束髻沉沉垂在身後,銀絲掐花海棠對簪將她的臉描繪得生動明艷,看得景珏喉嚨發緊,立即加快了步伐。
沒過多久,寧雨宣便察覺到了他的到來,收了心思,邁步下了台階去迎他,見他還穿著墨黑綉金龍袍,不由得問道:「怎麼今日早朝結束得這麼早?」
景珏走到她身邊,攬過那纖細腰肢,在她賽雪的臉頰上偷得了一枚香吻之後,心情立即大好起來,其實今日早朝之上混亂得很,那馮國的幾位使臣,因為一直找不到馮白祁的下落,早朝一直在鬧,他將事情都給了李信等人,自己則散了早朝,除了陳文軒,誰也不知道,他們要找的齊王殿下,就在水牢中關著。
他將事情一一告知了寧雨宣,一邊擁著她進了乾坤殿中。如今下毒害雲盛和雲月的孩子的人已經找到了,馮國先對他們下手,「那對於馮白祁和馮國,你打算怎麼辦?」
關於這個問題的答案,景珏早就有了答案,他微不可查地笑了笑,「放心,傷害了你和孩子的人,朕沒那麼容易放過他們,」他轉頭看著寧雨宣,問道:「你害怕與馮國挑起戰場嗎?」
若是當初的那個寧雨宣,她的答案是一定是點頭,從前,她自認為自己身為醫者,見不得百姓顛沛流離。而後來,在見到景珏處理國事,她在一邊耳濡目染,從前戰國時候,秦國便是一國掃天下,景國為何不可這樣呢。
見寧雨宣一直未開口,景珏心底竟然有一絲緊張,「怎麼?你擔心又起戰火嗎?」
寧雨宣搖了搖頭,「我聽說上次我們去赫連家的時候,李首輔找了上門,你要是想開戰,內閣大臣們很難統一意見的,馮國失去明城和雲城兩座城池,已經沒了要塞,不足為懼,我是擔心朝堂上又起亂子。」他登基了這麼多年,做了不少讓大臣們氣憤至極的事情,若是再添一件,只怕他們會更加不滿了。
景珏只是勾唇笑了笑,「既然你不怕,那我就沒什麼可擔心的了,李信那邊不必擔心,他都是因為長公主的再三挑撥,才會起來生事的,馮白祁我會放他回馮國,他沒什麼身份,留在這裡只會徒添煩惱。」
今日是雲月的生辰,去年本來說好一家人一起過的,卻因為叛亂,沒能聚在一起,今年總算是可以待在一處了,而且還多了一位,因此乾坤殿內熱鬧得很。
倒是紅杏,回了太醫署之後,就被守在門廊下面的孫玉成攔住了去路。有零星的葉子開始墜落,解憂殿的榴花落了一地,樹枝上結滿了小巧如酒樽的果實,紅杏在看到孫玉成的那一刻,下意識地便要往回走,好避開他。
可是孫玉成眼尖,就在她轉身的那剎那看見了她,立即高聲喊道:「紅杏姑娘,你且等等我。」不得不說,在太醫署這一片里,大部分的御醫都是鬍子花白,唯有這位年輕的公子,還長得相貌堂堂,他原先等在那裡,就叫許多宮女偷偷撇眼去看。結果這會兒看見他等的人是太醫署那個奇怪的醫女之後,頓時憤憤然起來,跺腳離開了。
孫玉成穿著官袍,湛藍色的袍子更顯得他芝蘭玉樹,身姿卓越,見紅杏停住了腳步,他立即笑了,朝著她跑去。到底是讀書人,雖是個大夫,但常年在家中讀醫書,跑了幾步便氣喘吁吁了,「紅杏姑娘,我昨日來找你,可你妹妹說你不在,你昨日是出宮了嗎?」
雖然不想承孫玉成的這份情,但見他這番模樣,紅杏還是掏出了袖袋中的帕子遞給他,微微皺眉道:「你先擦擦汗吧,我昨日是出宮去了,辦點私事。不知孫大人昨日找我是有事?」
對於紅杏有出入宮廷令牌一事,他是知道的,既然紅杏說了是私事,他雖然好奇,可身為君子,到底沒問出口來,他手中拿著帶有女子香氣的帕子,臉上有帶了幾分紅,他開口道:「今日是中秋佳節,我想邀你們姐妹二人去南雀街看燈火,不過綠影說她今晚沒時間,不知道你今晚可有時間?」
南雀街常常有燈會,尤其是在上元節、七夕和中秋的時候,一個男子能邀請女子一道前往,必定是心悅之了,他心底很是期待,想著若她能答應下來,等過些天,他就來提親。
紅杏是馮國人,來到景國之後又一直待在宮中,對於臨都的這些習俗並不了解,她也並未多想,就直接拒絕了,「恐怕要辜負孫大人的美意了,我之前答應了皇後娘娘,要幫她整理草藥內容,晚上是去不了了。」
她會拒絕自己也在意料之中,孫玉成臉上仍帶著笑意,只是沒了先前那般的真情意切了,更多的是勉強,「我之前就聽說皇後娘娘要寫一本草藥集,現在看來是真的了,既然如此,我身為太醫署的御醫,也該為此出一份力的,那今晚的燈會我也不去了,幫你一起整理。」
紅杏的眉頭皺的更深,想要拒絕又不知該如何開口,孫玉成還一直站在面前,等著她的答案,最終,她點了點頭,「孫大人也有心了,那紅杏就在此謝過您了。」
相識數月,這算是紅杏接受他好意的幾件事之一了,原先不愉快的心情立馬煙消雲散,「那好,我先去藏書閣中找幾本有關草藥的醫書來。」
見孫玉成又走開,紅杏細眉依舊沒有舒展開來,她已經做得很明顯了,可他還是當做看不見,也好,等找了機會,她也該與他好好說清楚了。她不過一個普通的姑娘,還做過下藥害皇上的事情,若他知道了,還會這般主動嗎?
而城內的桂花巷子中,聞人秋一早上醒來,看見當時的情景,腦袋頓時「嗡嗡嗡」得響個不停,去街上買包子的同時,又在大街小巷裡溜達了許久,終於鼓足了勇氣再回到家中,可原本床上的那個姑娘,不知何時已經不見了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