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93.郎心似鐵

  “爸爸。”沈明山歡快地喊了一聲，他這一天最大的希冀就是爸爸去縣城能買好吃的回來，哪怕買一袋收攤時的爛蘋果，那也是極好的。


  沈明蘭她們把書包放到了屋裏，等她從屋裏出來時。就見沈景行用力吸了一口煙，起身後將還剩一半的煙扔到地上，然後他抬腳重重地壓著轉了一圈。他仿佛要借著這股力量做點什麽。


  “怎麽這麽晚才到家，路上是不是貪玩了？”沈景行問兒子。


  “我姐今天做值呢，我們等她一起回來的。爸爸，你買好吃的了嗎？”沈明山咽著口水問。


  “買了點蘋果和桔子，吃完晚飯給你們分。”沈景行說著往廚房走，“媽，飯還沒好啊，孩子們都回來了。”


  幾個孩子跟在父親身後，一起進了廚房。


  “快了快了。”奶奶在灶台前忙活著，爺爺在灶台下幫著燒火。


  “家裏幾個母雞蛋下得不少，這晚上頭沒什麽菜，你給幾個孩子蒸幾個雞蛋下飯啊。天天吃青菜，還怎麽長個啊？”沈景行看著桌上兩碗青菜，鍋裏的還是青菜，他有些不滿起來。


  奶奶卻抬頭狠狠剜了沈明蘭一眼，她認定是沈明蘭剛才告了狀。


  沈明蘭真是比竇娥還冤，她哪裏知道她爸會剛好發這樣的牢騷。


  “你和你爸每天早上要兩個，做湯的時候也要蛋，母雞一天也隻能下一個蛋，有幾個都開始做窩了。哪來的那麽多蛋啊？”奶奶嘀咕著。


  沈景行便也沒有多話了，他走到餐桌前坐了下來。


  沈明珠看著氣氛不太對，她默默地走到碗櫃旁拿出了飯碗先分好了。她擺好碗時，奶奶的最後一個菜也出了鍋。


  一家人圍著餐桌吃起了飯，和往常一樣，沈景行有一搭沒一搭地和父親說幾句。幾個孩子是不敢出聲的，家裏有鐵規矩，小孩子上了桌不許說話，更不許在菜裏翻來撿去。


  “今天去看了怎麽樣？”爺爺終於問到了正題上。


  “人太矮了，還有一隻腳是跛的。”沈景行訕訕的，“說是在城裏，其實都快出城圈了。又不肯上我們家來，我尋思著，就算了。”


  爺爺沒說話，他大口大口吃著青菜。


  “你不要心氣太高，女的能顧家就好了，相貌什麽的，你就不要挑了。你看看你自己的條件，四個孩子，人家女方也會掂量你的情況。”奶奶端著碗站在一旁，“入贅到女方家，這個是說不過去的。最多就是兩頭顧家，兩頭跑。”


  “你媽這話說得有道理。”爺爺開了口，“過兩個把月就要過年了，山的活差不多時，我去一趟錢嫂子家，讓她給你留意留意。”


  “我自己有主意，你們不要操心。”沈景行有些悶悶的。


  “你能有什麽主意？像那個秀麗一樣，八字沒一撇，你就敢送一個一百多塊的手表出去。”爺爺動了氣，聲音拔高了八度，“你就好麵子，咱家的家底，你心裏沒個數啊。”


  沈景行的火氣也上來了：“我都說了，我自己有主意，你們不要管我。當初我和月秀的婚事，就是你們強行逼著，要不是你們，我能走到這一步……”


  “你說什麽混帳話。”爺爺氣得“啪”一下放下了筷子。


  沈明蘭嘴裏的飯也食之無味了，她知道她爸不愛她媽，但她萬萬沒想到，她爸能這麽輕賤她媽。一個已經死去的人，他連最起碼的尊重都不給。


  “我吃飽了。”沈景行脾氣更大，他丟下碗筷起了身就出了廚房。


  “月秀在的時候，沒見過他這麽硬氣，每次都被月秀壓得死死了。現在也不知道他哪根筋不對了，造孽。”奶奶抱怨完後端著碗追到廚房門口，見兒子蹲到坪邊吸起了煙，她轉身又回到了餐桌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