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撤退
廣武城下廝殺一陣。
邱參將反應速度不慢，再加上城上守軍對西涼騎兵的壓製，雙方短暫交鋒之後，韋淵率領四個營的兵力進入廣武城。
城中守備力量頓時增加不少，士氣為之一振。
而西涼一方則陷入進退兩難境地，攻破廣武更不可能了！
城南西涼軍大營。
簡陋營寨之中，氣氛十分凝重。
哥舒歡不再像以往一般沉著，臉上帶著掩不住的擔憂。
兩萬騎兵，蟄伏數月，隻為了能達到出其不意的效果。
能重創隴右軍最好，就算殲滅不了隴右軍，也得為涼州城中的反擊，牽製住周軍主力。
然而，在他率軍攻破鄯州之後就沒順利過！
先是廣武城提前有了準備，然後就是附近州郡不斷趕來三四千的兵馬。
拿下廣武已經失去先機，現在又被數支援軍拖住。
強行擊敗這些周軍也不是不能，但那需要付出相當大的代價。
現在又接到通報，竟然有兩千周軍在眼皮底下進了廣武城……
那就意味著短時間攻破廣武，就是不可能的了！
哥舒歡麵色沉重，有些惆悵，隴右附近州郡反應太快了！
“將軍，軍情火急，末將以為，我軍當放棄廣武城，連夜西進，襲擊隴右軍後路！”
哥舒歡麾下驍將史之明開口道。
“史將軍所言，康某不讚同。”
康德生，先前哥舒歡率領主力北上，他率一支騎軍在鄯州城中屠殺掠奪之後追趕上來。
而到了廣武城之後，康德生發現自己同僚竟然還沒攻破此城，無能之輩！
“末將以為，廣武城已是強弩之末，先前攻城還是不夠猛！明日清晨，末將願率本部人馬攻城，必破廣武！”
破你大爺！哥舒歡皺了皺眉，有些鬱悶，你是腦子缺根筋，還是周軍奸細？
要不是對康德生知根知底，哥舒歡都懷疑他是想故意拖住自己大軍的了。
“好了，攻城就算了。”
哥舒歡沉聲說道：“先前攻城也是不得已的下策，傷亡不劃算！”
“如今又有兩千人進城，短時間攻破此城更不可能了。眼下我們應該考慮的是，回軍東進，擄掠一番，從來路退出隴右……還是連夜西進，直插周軍後路？”
形勢已經很明顯，強攻廣武也好，殲滅城外那幾千周軍也好，他們能做到。
但是不論是時間，還是傷亡，都太虧了，傻子才幹。
隻能放棄這裏，馬上轉移作戰目標，兩萬騎兵一定要快，一旦動起來就是一把尖刀，一旦被拖住就容易覆沒。
好在這裏的主動權在西涼這邊。
聽到哥舒歡的話，史之明繼續說道：“末將以為，連夜西進，直插周軍後路，這樣才能牽製周軍，末將願率部為先鋒！”
西進是符合西涼整體大局的，但……
既然已經有一股人馬從西麵進入廣武，說明隴右西征軍已經有所防備，西進不見得還能取得預期戰果。
本來預期中拿下廣武這顆釘子，切斷周軍後路，困死隴右西征軍的謀劃就破產了。
現在沒有拿下廣武，貿然西進，遭遇前後夾擊的可能是西涼了，而涼州城中還未必能來得及配合！
而趁機東進，掃蕩一圈，從河湟一帶撤回，戰略上吃虧，但能盡量保全麾下人馬。
哥舒歡沉思良久，這是他進入西涼朝堂以來，參與的第一次大戰。
有了戰績，才能向上爬。
但就算有了戰績，沒了麾下的人馬，他哥舒歡回去之後可能一輩子都爬不起來。
這幾年，苦心鑽營，兩萬騎兵就是他哥舒歡在朝局上穩穩的底氣！
“將軍！末將以為，史將軍所言有些莽撞了，我軍連續奔馳數日，又再廣武城下失了些銳氣，連夜奔襲的話，怕是……”
康德生一番話的意思也很明白，力有不逮，西進不明智！
哥舒歡微微點頭：“那我們連夜拔寨，去打湟河、河州這幾個地方，然後撤出去！”
“將軍，末將以為不可啊！出征之前的謀劃沒有做到的話，那涼州城怎麽辦啊！”
史之明有些慌，語氣急促，繼續懇求：“一旦我們撤走，那周軍就會全力壓到涼州城那邊，先前前後夾擊的謀劃，就……”
哼……史之明，是一年前才從哥舒英那邊調到哥舒歡麾下的，還念著舊情嗎？
隻想著牽製周軍，援救舊主，那拚的就是我的麾下了！
哥舒歡微微笑道：“史將軍多慮了，涼州城中兵力充足，還有數千突勒騎兵助陣，就算前後夾擊的計劃沒實現，涼州城守城還是沒問題的！”
“將軍！”史之明還想再多說一句，這時候不能怯戰啊！
我們已經失去先機，這時候若是能出其不意，借著一股猛勁衝開周軍後軍，對戰局而言，還是很關鍵的！
“行了！”哥舒歡收起笑容，冷冷說道：“我意已決！”
“我們拿下鄯州城、湟河郡、河州城，照樣可以牽製周軍！”
史之明歎息一聲，你拿下那些城池有什麽用，既不繁華，也不是軍鎮必爭要地，趁著周軍調動，城中虛弱，有什麽用嗎？
哥舒歡稍加思考，笑道：“我軍連夜東進，為了防止周軍尾隨追擊，史將軍，率領本部強攻蘭州衛，掩護殿後！”
你特麽……史之明簡直崩潰，你不去援救涼州城就算了，還借機打擊異己？
看似謀略過人，實則毫無膽識，稍微冒險就不願意幹。
撤退殿後沒什麽，有必要強攻蘭州衛？
史之明臉色有些難看，一時猶豫。
周圍幾個將領沉默不語，康德生心中冷笑，不識時務！
“怎麽？殿後重任非勇將不可勝任，史將軍不願意殿後？”
史之明不再多說，躬身行禮：“末將遵命！”
半個時辰之後。
史之明率領四千騎兵衝向蘭州衛陣列。
而蘭州衛早已發現西涼軍異動，栗楊也是全神貫注，安排全衛布陣備戰。
遠處西涼軍大營一番動靜之後，各軍會合向東撤走。
這邊史之明已經率部衝到蘭州衛陣前，互相射出一陣箭雨之後，史之明率部繞開蘭州衛溜走。
史之明殿後而走，強攻蘭州衛？不存在的！
那三千多人，真強攻廝殺在一團，他麾下也許得損失一兩千？
廣武城上。
周顯聲和韋淵望著遠方西涼軍奔馳東進，有些茫然。
他們不打廣武城可以理解，向東逃竄什麽意思？
難道他們覺得更東麵的城池比較空虛，比較好打？
周顯聲稍加思索，開口說道：“邀請蘭州衛、秦州衛諸將入城商議，抽調騎軍追擊，不管西涼人想幹什麽，都不能讓他們得逞！”
韋淵點點頭，拖住他們，吃掉它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