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0章：也該知足了
沒多想，譚健連忙走出去撥打電話報警。
事情來得太過突然，夜裡老頭說要下去交錢出院，然後就走出去了，也就是說這老頭已經離開醫院七個多小時了。
報完警，譚健也不知道結果會是怎樣。那老頭到底是不是想不開選擇了輕生？
他只知道可能是出於同情，又或者是為了報答自己給他打了開水，以及陪他聊天這件事，所以老頭才會在遺囑上註明他的遺產將繼承給青青？
譚健並沒有懷疑老頭是認識青青的，或者說這老頭跟青青有血緣關係。因為他知道老頭的意思是想把遺產贈與他，但這老頭並不知道他的名字，恰好病床上的牌子又有病人的全名，所以老頭乾脆就寫上了青青的名字，反正繼承者無論是譚健還是青青，對他來說都一樣。
與其死後財產充公，不如最後做點好事，用他的棺材本來讓那兩個失去父母的可憐兄妹改善一下生活。
「這是何必？」
譚健嘀咕著，老頭昨晚說過的話以及那富含滄桑的眼神，現在他還歷歷在目。
無依無靠，唯一的孫子也出國幾年了，不知生死，了無音訊。
這樣的生活，對老頭來說並不好受，但這也只能說是他咎由自取。
就好比他昨晚說的，他最後悔的事情就是氣走了老婆，然後沒能教育好兒子，才導致出那麼多無奈又痛心的事情。
人們都說「久病床前無孝子」，而老頭病倒在床，卻連個不孝子都沒。如果哪天病逝了，甚至連一個給他收屍送行的人都沒有。
這才是他最可悲的地方吧？
很快，警察過來了。譚健講述自己所知道的事情后，警察這才離去尋找老頭的下落。
林青青一早就被吵醒了，有些擔憂地問著：「他會不會想不開？」
譚健點頭道：「或許會吧，換了是我，一個人孤苦伶仃的，老了病了都沒有人照顧，與其活著受罪，不如走得洒脫。」
林青青沉默了一小會兒，譚健開始扶她下床，帶她過去刷牙洗臉，然後說道：「所以你要養好身體，等哪天我老了病了，你就要像現在一樣照顧回我，知道嗎？」
「嗯……」林青青應了一聲。
譚健又道：「其實這老頭挺可憐的，但他也固然可恨。年輕時釀下的錯，等老了後悔了，才知道一切都遲了。」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
這一句話，譚健開始信了。
盛了杯水，擠上牙膏，譚健逐一放到青青的手中。刷牙這種事情，就算突然看不見了，林青青也能憑藉多年來的習慣把牙刷好。
譚健也在刷著牙，然後用冷水洗了一把臉，整個人精神了許多，不再糾結著那個老頭的事情。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人生選擇，這對那老頭來說，或許也是一種解脫，他能做的，就是報警，至於結果如何，只能說看天意了。
他總不能因為老頭最後的善意，決定把遺產送給他們，就感激涕零地出去尋找老頭吧？
譚健沒這個打算，因為青青現在生活不能自理，所以他必須時刻陪著照顧青青。
如果老頭真的想不開了，譚健能做的就是抽時間去送他最後一程了。
這是應該做的，誰叫老頭的遺囑里寫下了青青的名字？要是譚健不管不顧，那麼他和青青的心裡多多少少也會過意不去。
打包早餐回來，譚健一口一口地喂著青青，病房裡播放的電視機突然傳來一則吸引人的早間新聞：
「早上七點十五分，榕江下游發現一具死屍，死者約八十歲，疑似投江自盡，如有知情者請聯繫當地警局，或通知死者家屬……」
順著聲音，譚健抬頭看向電視，熟悉的面龐，熟悉的衣服，該發生的還是發生了。
林青青忽然問著：「是他嗎？」
譚健沒有否認，嗯了一聲：「他走了，走得很安詳。」
林青青沒有說話，雖然她沒見過這個老頭，二人也沒有什麼交集。但昨晚老頭跟譚健的對話，她都聽到了。
雖然她那時候也覺得這老頭很不正常，不是一個好爺爺，更不是一個好父親。
但最後，心裡還是會表示同情，替對方感到心酸。
但她並沒有因為老頭的死而感到難過悲傷，正如譚健前面說的，老頭走得很安詳，所以他們不必為老頭感到難過悲傷，這對老頭來說，是他生命旅程走到盡頭的最好歸屬，起碼他死後，還有兩個年輕人惦記著他。
也該知足了。
下輩子，再做個好父親吧！
中午。
警察又過來了，錄了一下口供，處理完老頭去世后交代的遺囑問題便匆匆離去。
老頭並不富裕，據說他有一家早點鋪，平日里靠賣油條豆漿謀生。現在，早點鋪以及老頭這些年攢下來的好幾萬元，都劃分到了青青名下。
譚健本打算捐了的，因為他覺得無功不受祿，但想想老頭這麼做，其實就是想讓自己看在這件事上送他最後一程吧？
這其實算是勞務費的意思了。
所以收人錢財，就要替人消災……
譚健摸了摸林青青的頭，說著：「有什麼事情就喊護士知道嗎？我會儘快趕回來的。」
「嗯，我等你。」林青青點頭應道。
譚健拿過手機，快步走了出去。他心裡不由地對老頭說著：「姜還是老的辣啊！沒想到被你給坑了！不過我也認了，您老就放心走吧，等以後我祭拜我父母的時候，會順帶給你燒些紙錢的。」
離開醫院，譚健奢侈地打了輛計程車，他得節省時間，儘快回醫院照顧青青才行。
路上，這奇葩的司機大叔在收聽著靈異廣播，一男一女兩個主持人在講述著讓人頭皮發麻的靈異故事。
「大叔，你開車聽這種鬼故事不大好吧？容易精神緊張，影響駕駛的。」譚健提醒著。
司機大叔哈哈笑道：「放心吧，我老司機，開車賊穩。而且這鬼故事聽著不會打瞌睡，不像其他廣播，聽著老是犯困，那才影響駕駛，容易出事！」
好吧，你贏了！
譚健尷尬地笑了笑，不多久，廣播里開始講述著下一個靈異故事：「來自地獄的微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