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狗咬的
司馬燚一臉吃定了杜若的表情，讓她恨得後槽牙磨得哢哢直響。可他說得沒錯，眼下能救夏侯莞的恐怕隻有風影，所以這位爺再囂張，杜若眼下也恐怕隻能先忍著。
求就求，大丈夫都能屈能伸，更何況自己不過是個小女子。與司馬燚這廝之間的新仇舊恨也不止這一樁，沒必要此時逞一時之快非得見個高下。
畢竟救人要緊，若夏侯莞真有個好歹，怕是她這小命也難保了。
所以，大路朝天，保命為先！
想明白之後，杜若識時務地服了軟，咬牙切齒地說：“求五爺救寧和郡主！”
“這語氣，這神情，你是恨不能咬斷爺的脖子吧？”司馬燚淡漠地凝著她，“這是求人該有的態度？爺說要看誠意，若你實無誠意，爺也不勉強。”
誠意？自然是沒有的！這位爺非得要看，那就演給他看咯！
正常來講，求人首先要跪著。倒不是自己的膝蓋有多硬，舍不下臉麵給他跪下。關鍵是一直這樣被他壓著根本起不來，怎麽跪？
既然肢體語言指望不是，那就隻能通過麵部表情了，這可是考驗演技的時刻！
她閉目深吸一口氣緩緩吐出，再睜眼時，那雙眼睛裏麵盛滿了楚楚可憐的神情，聲音也軟了好幾個度，“爺，求您行行好，救救郡主吧！郡主若有個好歹，奴家也不活了～”緊接著，眼睛忽閃幾下，竟然擠出了幾滴眼淚，“爺，求您了！”
音落，某位爺幾不可查地身子一顫，一股惡寒漫上心頭竄上眉間，迅速地翻身起來嫌棄將軟榻上故作姿態的女子給踹了下去，“滾！”
滾？那可不行！他還沒答應呢！
“爺！”杜若撲上去一把抱住他的小腿，直接跪在他腳邊，“爺您不能見死不救啊！爺～”
某位爺的麵色越來越黑，冷聲道：“父皇有旨，鬼醫及其弟子禁入宮中，若有違，殺無赦！”
杜若當即愣住，旋即鬆開了手，同時收回了臉上堆砌的所有可憐兮兮與矯揉造作，牙齒咬得咯嘣響，“司馬燚，你耍我？明知風影無法入宮救人，卻故意誆我求你，實在太卑鄙了！”
“隻能怪你自己蠢！”司馬燚理所當然，無絲毫愧疚之心。
杜若險些一口老血吐在這位爺臉上！她氣憤地撲上去，跟個狼崽子似地衝著司馬燚光潔的脖子就是狠狠一口。
直到鹹腥的滋味入口，氣糊塗了的杜若才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麽。鬆開口，那血淋淋的牙印登時撞入眼中，她腦中一蒙，也不敢再看如今那位爺的臉色如何，瑟瑟後退兩步，奪門而逃。
可一踏出門，博騖的長劍就橫於身前。反正走也是死，留也是死！她於是把心一橫，直接朝著博騖的劍鋒撞去！
博騖大驚失色，他隻想阻攔，可未曾想過要傷她，豈料竟遇到了個不要命的！他連忙把劍撤回，杜若逮著時機，與博騖擦身而過。
博騖縱身上前再欲阻攔，卻被一陣袖風掃來的脂粉香氣糊了一臉。他麵色陡變，跟見了瘟神似地後退一步，“風影！”
紅衣妖嬈的風影將杜若攔在身後，長袖掩麵，笑道：“博騖，你如今能耐了，欺負起女人來了！”
“我沒有！”博騖漲紅了臉。
“都把人家姑娘打成內傷吐血了，你還說沒有？”風影指了指杜若唇角的血漬， “你看看，這難道還有假嗎？”
博騖：“……”
“姑娘你別怕，一切有我呢！”風影跟母雞護崽似的護著杜若，博騖提著劍半步不敢上前。
對峙片刻，屋內傳出司馬燚冰冷無溫的聲音，“全部都滾！”
緊接著，“呯”地一聲碎響，似茶盞砸上了門。
博騖與風影都齊齊一怔，杜若也驚得接連後退幾步，生怕那位爺忽然破門而出，將她生吞活剝了。
既然主子說滾，博騖也不再阻攔杜若離開，不假思索地滾了。見風影也準備離開，杜若連忙一把拽住其衣袖，“姐姐請留步！姐姐人美必然心善，能否幫我一個小忙？”
“好呀！”風影十分爽快地說道，“殺人放火我都在行，最拿手的莫過於下毒。不過若是要治病救人，那就算了。我救一人必定要殺一人，要讓你這白瓷似的人兒填命，我可舍不得。”
杜若從不知風影有這樣的規矩，一時傻了眼。她倒是從未想過要以命換命，誰的命不是命啊！
“姐姐這是什麽規矩？”杜若皺眉。
“哎，這是我師傅傳下來的規矩。”風影歎氣，“話說當年，我師傅還因著這規矩而得罪了皇帝。”
“所以，你與你師傅皆不能進宮是真有其事？”杜若問。
“那當然。”風影捋捋頭發，捏著蘭花指揮手指了指，“不過就皇宮那個鬼地方，就算請我也不去！”
杜若一直以為是司馬燚在故意為難，沒想到風影是真的進不了宮。如此看來，事情真是越發難辦了。
風影見杜若眉心蹙起，似能讀懂她心聲，“你想救的人在宮裏？怕是我當真愛莫能助咯。我這裏有護心丸一顆，你且讓人先服下，可暫且保命。如果你能把人弄出宮來，或許我還能幫你瞧瞧看。聽聞你也是懂醫的，我不親自動手救人，從旁指點也不算是違背規矩。”
“如此，那先謝過姐姐了。”杜若決心去求皇帝，夏侯莞若不出宮，怕是得死在宮裏。
她相信皇帝也絕不會見死不救，畢竟定遠侯就這麽一個女兒，皇帝費盡心思把人困在宮裏，不就是為了將定遠侯拿捏在手心之中麽？若夏侯莞當真保不住，那定遠侯會做出什麽事情來就難說了。
“不謝不謝，奴家最喜歡人美嘴甜的女娃娃了。”風影順手在杜若臉上掐了一把，“快去吧！”
杜若急匆匆回了宮，風影送走杜若，剛準備溜之大吉，卻被忽然洞開的大門中一股吸力給吸入了屋中。
一屁股摔在地上的風影，尖著嗓子喊了一聲，“哎呀你個死相，如此猴急作甚怕？把奴家的屁股都給摔疼了！哎呦喂，奴家的手也怎麽摔著了？疼死了！”
司馬燚冷聲道，“你都把救人的藥給了她，此時又讓她把人弄出宮，這不是故意讓她去找事？”
風影妖嬈地起身，風情萬種地朝司馬燚拋了個媚眼，“怎麽？爺舍不得了？”
“不過她那麽蠢，決計想不到能救夏侯莞的藥就在她自己身上。”司馬燚輕叩扶手，“讓她碰碰釘子也好，不然永不知這人心險惡。被你利用，好過被旁人利用。左右這宮裏是困不住夏侯莞的，送定遠侯個順水人情也未嚐不可。沒有引子，蛇又豈會出洞？”
風影嫵媚一笑，“看看，奴家從來都是為爺計深遠，爺打算如何獎賞奴家？”
“賞？你欠爺的還清了？”司馬燚轉過頭來，風影忽地一怔，“你脖子怎麽了？”
“被狗咬了。”司馬燚麵無表情地捂著脖子。
風影忽然反應過來，開始捧腹大笑，“哈哈哈，司馬燚你也有今天！”笑著笑著，又撚袖掩唇，意味深長地說，“奴家倒是覺得，那狗兒還這真是可愛的緊。不過敢咬爺，那是活得不耐煩了，不如扒皮燉了吧，就是不知爺舍不舍得？”
司馬燚眸色無溫地掃了風影一眼，這家夥立馬自己打了打嘴巴，“哎呀，瞧奴家這嘴！這白瓷娃兒如今可是爺的寶貝啊，得好生養著，先養肥再說。”
聽雨閣，夏侯莞服下杜若帶回的“護心”丸之後，忽然睜開眼睛從床榻之上坐了起來。
眾人又驚又喜，“郡主醒了！郡主醒……”
話還未落音 夏侯莞忽然嘔出一大口黑血，翻了個白眼又昏死了過去。
李太醫與杜若亦被驚住，忙上前查看，發現夏侯莞麵色驚白，唇色與指甲都變得漆黑，這……分明是中毒的跡象！
“怎麽會這樣？風影給的明明是護心丸啊！”杜若沒想過風影會害她，不知為何，她與風影不過見了兩回，但卻有種無端的信任之感。難道是她自己信錯了人？
“風影？是毒醫風影？”李太醫驚出了冷汗，“杜小姐糊塗啊，怎麽能隨意喂郡主服用毒醫風影給的藥呢？那可是比毒蛇還毒的人啊！”
“不會，風影沒有道理害我。一定是哪裏出了問題！”杜若一邊替夏侯莞把脈，一邊冥思苦想問題出在了哪裏。
忽然，她碰到了袖中風影之前給的鬼手膏與……解毒藥！
風影之前給的能解百毒之藥，此時還敢再用嗎？
事已至此，隻能死馬當成活馬醫了！杜若咬牙用銀針刺破自己的指尖，將鮮血滴入瓶中混合後掰開夏侯莞的嘴喂下。
李太醫看得膽顫心驚，“杜小姐，這又是何藥？”
杜若怕嚇著李太醫，避重就輕道，“是我用以防身的解毒藥。李大人請放心，一切後果由我一人承擔，絕不牽扯到大人。”
“哎，杜小姐何必說這樣的話。”李太醫擦著汗，“老夫身為太醫院院判，又豈是貪生怕死之輩。隻怕是這毒醫之毒難解，咱們得再趕緊想想其他法子。郡主剛服下的毒丸，杜小姐可還有？老夫研究研究配方。”
杜若搖頭，李太醫急得來回踱步，“這……這可如何是好？”
“李大人，杜姑娘，郡主她……她又吐血了！”敏兒不知所措地大呼。
杜若與李太醫上前一看，夏侯莞連吐了好幾口黑血之後，指甲上的黑紫已經褪去，逐漸恢複了血色，並且脈象也平穩了起來。
“這……”李太醫瞪大眼睛，有些難以置信，“這太不可思議了！不知杜小姐剛才給的神藥究竟從何而來？”
杜若有些為難地開口，“呃，那解毒藥同樣來自毒醫風影。”
李太醫登時僵住，不知該如何接話。